《嘿，这是你的狗粮》泸沽虾

5、第五章

　　正在胡思乱想期间，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夏衡一转身，正看到令自己牵挂的那个身影。

　　萧景风一身运动装，上衣因为出汗已经湿了大半，紧贴在身体上，凸显出他紧实的肌肉线条。夏衡看得口干，连忙后退两步，一抬头，正撞进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

　　萧景风抿起一抹帅气的笑，问他，“刚下班？”

　　夏衡点头，眼睛有点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好，只能提了一下背包，说，“去给布丁买了点零食和玩具。”

　　“是嘛。”

　　萧景风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很自然地跟他一起往小区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前两天去郊区办事情，住在外面了，忘记跟你说一声。”

　　这略有些抱歉的语气听得夏衡心头一暖，忙笑道，“那还好，我还怕你出事呢。”

　　“对了，”他忽然想起来，“道尔呢？”

　　“在家呢，之前跟我一起出去了。”萧景风停顿了一下，忽然看向身边的夏衡，说，“我发现你总是在问道尔的事情。”

　　“啊？”夏衡一愣，对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景风看了他好一会儿，确信他没反应过来，才一叹气，说，“我的意思是，多问问我的事啊。”

　　“……啊？”

　　“算了算了，”萧景风故作无奈道，“这年头，人不如狗啊。”

　　说着便自顾自向前走去，留下夏衡一人独自在街边凌乱。

　　他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总是在问道尔，所以嫌我多管闲事？还是……？

　　不会吧……

　　这算是种暗示吗？这么说来，萧景风真的也是这边的？他希望能多问问他的事，是因为……

　　夏衡忽然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gay，还让他遇见这么个帅到惨绝人寰的，如果萧景风真的是，那他夏衡应该是上辈子积德才能让人看上自己。

　　他不是什么有趣的人，哪怕真有同道中人站在面前，也基本不可能被一见钟情。这一点夏衡心里有数。也许刚才那句话，顶多只能算是男人之间无伤大雅的调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往心里去了谁才是真傻。

　　他拔腿去追萧景风，那人人高腿长，早已经走没影了。拐了个弯，他在小区门口发现了萧景风的身影，身边还有两个大学生模样打扮的姑娘，正很开心地同他说着什么。

　　夏衡追逐的脚步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距离那三人十几米远的地方。

　　远远看去，萧景风的脊背非常挺拔，好像一支坚韧的柳，在风中巍然不动。这样人的倘若笑起来，就好似岩边开出的花儿，令人驻足心动。萧景风只是几个点头应和，两个学生姑娘就已经羞红了脸颊。

　　夏衡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男生女生还很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夏衡仅有的几次心动，也仅仅止于驻足远观，就像现在一样，看着喜欢的人与别人谈笑风生，而不敢亲自上前。

　　现在的他不至于那样胆小，但从初中起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他骨子里带了种怯懦，让他在看到眼前场景时，除了心痛，什么也做不了。

　　姑娘们很快就走了，离开的时候笑颜如花，也不知萧景风有没有满足她们的要求。

　　看到萧景风站在原地等他，夏衡顿了顿，走上前来。

　　萧景风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可真是……”

　　“她们要你号码了？”夏衡问。

　　还好，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奇怪。

　　萧景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样就够了，夏衡想，能这样并肩走着，似乎已经是他能够突破的最大的距离。就像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心动，那不被大多数人祝福的感情，就停在最美好的地方吧。

　　傍晚萧景风敲门来邀请夏衡一起散步，夏衡同意了。见到道尔，夏衡先是十分克制地撸了一把黑背那双看起来尖立实则柔软的耳朵尖，被布丁用眼神鄙视了一通，而后拿出一只球来。这是他给道尔买的，算是送给它和萧景风的见面礼。

　　萧景风看着那只有自己手掌大的球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尔没玩过玩具。”

　　“大型犬多多少少要有些玩具，不然会无聊。”夏衡说。

　　他们来到一处空地，萧景风将道尔的牵引绳解开，夏衡摸了摸它，将球掂量了两下，对道尔说，“看这个。”

　　道尔看了眼萧景风，萧景风对它做了个不甚明显的眼神，道尔才像叹气似的低了一下头，而后欢快地对着夏衡摇起了尾巴。

　　夏衡看它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将球一丢，说，“去捡回来！”

　　道尔啪嗒啪嗒地跑去捡球，回来将球吐回到夏衡手中。

　　“真棒！”夏衡抱着道尔的脑袋亲了一口。

　　道尔将两只爪子搭在夏衡膝盖上，用鼻尖去蹭夏衡的脸，被夏衡笑着躲开了。

　　萧景风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眼前一人一犬的嬉闹，目光沉了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走上前来接过那只球，也学着夏衡的样子在手里掂量一下，说，“我还不知道道尔喜欢这样的玩具。”

　　道尔立即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奈何夏衡在这里，它无法反抗，只能假装很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

　　夏衡在笑，没注意到这两个家伙的眼神交流，说，“这样可以加大运动量，道尔很听话，它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多玩一玩。”

　　“嗯。”萧景风揶揄地看着自己的道尔，把球一抛，道尔只能去捡，一扭头眼神中满是幽怨。

　　夏衡看萧景风自己带着道尔玩，便退到一边，去给布丁梳毛。

　　萧景风抛球的高度有些刁钻，道尔只能每次都跑出去捡，后来实在受不了了，硬挤到夏衡身边试图撒娇，被布丁轻轻一撞又给挤了出去。

　　萧景风打了个呼哨，将球高抛，道尔一狠心，猛地跳起，凌空接住了球，立即跑回夏衡身边，再也不过去了。

　　夏衡看得呆了，回手给道尔挠了挠后背，算是奖赏。

　　道尔躲在夏衡怀里，任凭萧景风怎么叫都不肯过去。

　　夏衡哈哈大笑，抱着道尔又亲了亲。萧景风走过来，想从道尔口中将球拿过来，却被躲开，一人一犬围着夏衡开始对峙，萧景风俯下身来，将身子压在夏衡头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道尔，后者却根本不理他。

　　只有被夹在中间的夏衡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萧景风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萧景风身上阳光的味道，在夕阳的余晖下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迷蒙，他看不清萧景风的脸，条件反射般抬头去看，却正发现萧景风在盯着自己。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从中透出深邃的光，眉峰微微挑起，带着些随意的性感，认真观察着夏衡。夏衡被他盯得心跳爆炸，差点没蹦起来。

　　这时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布丁忽然一口咬住了道尔口中露在外面的球的另一半，将球抢了过来，并十分嫌弃地看了它一眼。

　　道尔立即扑上去抢，但布丁身形灵活，总是能躲过它的偷袭。

　　夏衡怕它们闹疯了打起来，连忙喝止。这一下刚才奇怪的气氛也瞬间消失，萧景风直起身子，看向玩闹的两条犬，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衡将布丁的牵引绳扣好，对萧景风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这时候太阳已经几乎全部沉入地平线以下，天边只留下一抹血色余晖，最后照亮着来时的路。夏衡站在那儿，等待着萧景风的回答，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些紧张，似乎在担心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特殊的回答一样。

　　还好，萧景风只是对他笑笑，说，“我再带道尔走一走。”

　　夏衡说好，自己先带着布丁往后走，等到彻底看不到萧景风的身影的时候，他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那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会紧张，那种心跳如鼓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夏衡知道，如果萧景风再这样毫不顾忌地接近他，再过一段时间，他对萧景风的感情会愈加强烈，强烈到会脱口而出的地步。

　　他只是想做朋友，不想被感情推着走。他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

　　夏衡叹着气回到家，蹲下来轻轻抱住了布丁。

　　布丁柔软的毛戳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夏衡轻轻蹭了蹭，小声说，“我该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布丁沉稳的呼吸声。

　　夏衡自嘲地咧咧嘴。布丁一向不会对这种看起来在犯傻的事情发表看法，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回答。

　　但这样也正好遂了夏衡的心愿。没人回答，他便可以下定决心去否定些什么，就像他一向习惯做的那样。

　　晚上他收拾屋子，顺便听着对门的动静。萧景风似乎回来得很晚，等听到关门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夏衡似乎听到了有些沉重的喘息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在夜晚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响。但很快就消失了，也许是萧景风跑步上楼的呼吸，夏衡忍住了过去问一问的念头。

　　他犹豫良久，还是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关掉客厅的灯，转身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