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家的猫一起打怪升级》成于乐cyber

24、白招拒接受的委托(6)

　　画面中的时间加速流动，一个上午平静地过去了。

　　中午放学后，“193”飞快地收拾书包，脚步匆忙地离开教室，像是在躲避。

　　很快，他要躲避的对象出现了。那是一群学生。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画面无声地在“193”与那群学生之间来回转换，双方似乎在进行一场追与逃的较量。最终，在校园一角，那群学生堵住了“193”。

　　到了这里，场景突然黑了下来，仿佛一个人不忍目睹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悲剧，闭上了眼睛。

　　待场景再度亮起时，那群学生已经不见了，只有“193”一个人在收拾满地狼藉的课本和文具。他的校服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和垃圾，前襟和后背上还带着几个明显的脚印。

　　很显然，这是一起校园霸凌。

　　但是到目前为止，看不出这个事件与实验楼的地下室到底有什么关系。

　　画面中的故事继续推进。

　　时间来到了新的一天，“193”又走在去往教学楼的途中。

　　前方又出现了那几个准备围堵他的学生。“193”踌躇了一会儿，再次走向一个老师，与对方交谈，一直到上课时间临近，那几个学生走开。

　　接着，时间又加速流动，“193”出现在老师办公室，出现在教务处，甚至出现在校长室外，显然是想向这些人求助。

　　但结果是，他仍然一天接一天被那些人欺凌，有时能逃走，有时则会吃亏。

　　看到这里，任校长坐不住了，“怎么回事？那些老师难道什么都没做吗？”

　　“恐怕是这样的。”白招拒说，“据我所知，在有些学校，老师会对校园霸凌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除非闹出非常严重的后果。甚至有些老师认为，这种行为可以增加学生们的竞争意识，不但不加以制止，还会故意引导学生们孤立班里所谓的‘不良分子’。以前在这所学校里，可能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风气。”

　　“……”任校长动了动嘴唇，一时无言。虽然眼前的影像显示的是他来这里当校长之前发生的事，但他并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现在的学校里绝对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所学校里每天究竟在发生什么。能够看到一切的，只有这所学校本身，但它却无法发声。

　　画面再次转换。“193”抱着一个纸箱来到实验楼的地下室，打开一间屋子，把纸箱放了进去。

　　过去，地下室是用来存放教学用具和实验器材的。每次在实验楼上完课后，老师会指派一名学生留下来收拾东西，送回地下室的储物间。“193”正在做的，显然就是这样的工作。

　　完成了任务后，“193”并没有急着离开，在地下室转了一圈。空无一人的环境似乎让他很满意，他干脆关上储物间的门，坐在一堆盖着防尘布的箱子中间，做起了作业。

　　从此以后，“193”大概主动向老师要求保管地下室的钥匙，开始经常到地下室做功课。这个空旷寂静、布满灰尘地方，成了他的安全屋和世外桃源。

　　播放这一段影像时，画面中的光线变得柔和。地下室像一位宽厚的长辈，尽自己所能为“193”提供一方庇护，让他在课堂之外得到片刻的安宁。

　　任校长的心揪了起来。他知道，这份安宁必然是短暂的。假如“193”就这样在地下室里平静地度过了后来的时间，直到顺利毕业，那么地下室不会变成他所见到的那个怪物。

　　这个事件当中最黑暗的部分即将出现。

　　由于总是很难在课堂之外找到“193”的踪迹，霸凌者们对他在下课后的去向感到好奇。一天，他们悄悄尾随“193”，终于发现了他的这个小秘密。

　　他们没有声张，悄悄地离去了。

　　“193”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基地已经被发现，依旧每天到这里做功课。

　　那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从中午开始，学生们就陆续离校返家。山脚下有公交车站，直达市区。

　　为了避开乘车高峰，也为了避开霸凌者，“193”又来到了地下室。他带着午饭，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待到晚一些时候，赶在末班车发车之前走。

　　也许是因为就要回家了，他显得心情很愉快，一举一动都比平时轻盈。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象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带着微笑。

　　他还不知道，地下室出口处的那道铁门，被几个学生上了锁。那是他们特意买来的链条锁，在铁门上缠了好几圈。

　　时间又一次加速，直接从中午来到了夜晚。“193”看了看表，收拾了东西，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他匆忙跑到另一侧的出口，绝望地看到，那道铁门也同样锁着。他摇晃着铁门，应该是在大声喊叫，但回应他的只有实验楼里的一片黑暗。

　　视角拉远了一些，不止实验楼，整个学校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老师和校工们在离校之前只检查了教室和寝室等公共场所，谁也没想到实验楼的地下室还会留有人。

　　画面开始变得颠簸而混乱。“193”在地下室的各处奔跑，徒劳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最后，所有的影像都消失，归于黑暗。

　　“这件事情，您听人说起过吗？”白招拒问任校长。

　　任校长默然点头。他的确听说过。

　　多年前有一个学生，在寒假前一天独自留在实验楼学习到很晚，结果被锁在了地下室里，好几天后才被保安发现。那个学生原本就患有幽闭恐惧症，因为这番遭遇，恐惧症发作，不得不休学。后来怎么样，无人知晓，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一定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学校里流传甚广的那个“地下室脚步声”的怪谈，说不定就是在这个事件的基础上穿凿附会而产生的。

　　任校长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看到的那个‘闪光人’，难道和这个学生有关？”

　　“很有可能是他留在地下室的怨恨情绪产生的。”白招拒说，“而且，我怀疑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193’或许只是第一个受害者，在他之后，还有其他学生在地下室遭遇过霸凌。那个闪光人，应该是所有这些学生的怨恨凝聚在一起形成的，所以才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说，这所学校是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那么那间废弃的地下室，就是这个人内心最阴暗的部分。”

　　“可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个闪光人，跟我在同一间办公室的那几个老师和保安却看不到？”任校长疑惑道。

　　“我想是因为，‘闪光人’对他们并不信任。老师和学校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或许一直都知道霸凌事件的存在，但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所以，他们看不见那个‘闪光人’，就像他们看不见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那些欺凌。至于那五个学生……”白招拒的目光微凛，“您可以等他们恢复神智以后问一问，他们是否对其他同学实施过霸凌。”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五个学生的家长到来后，他们说出了一件事。原来在他们寝室，最早确实存在着第六个人。高一时候，他们住在旧宿舍楼，六人一间。当时除了他们五人之外，还有一个不受待见的“透明人”。他们现在连那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不合群。

　　说不清为什么，他们从某一天开始捉弄那个人，时不时跟他“开开小玩笑”。这些所谓的“小玩笑”越开越大，最后变成了赤祼祼的排挤和欺凌。直到那个“透明人”再也忍受不了，转学走了。

　　听了这五个学生的话，白招拒立刻望向对面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任校长，那个叫小卢的学生下课了吗？我想尽快和他谈谈。”

　　任校长看看时间，带着白招拒往教学楼走，“应该快了，我们去那边等着。——怎么，您认为‘闪光人’接下去会抓走他吗？”

　　白招拒没有正面回答，“我认为小卢有点特殊，和这五个学生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上，应该也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