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病没病》鸦六

18、第 18 章

　　广播站的教室非常好找。
　　肖洵甚至没向校园内的任何一位老师问路，就找到了路子，他递去身份证后，便向广播站的两位小姐姐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两位学姐看到肖洵，气质干净、长得又帅，都忍不住逗他这个未来小学弟玩。

　　“你不是N市人呀。”学姐问他。
　　“不是，我是镇上来的。”肖洵老实回答。
　　“看着不像呀，我还以为你是城区人，”学姐又道，“这么说你不是来参加特长生报名的？”

　　原来特长生和非本地户籍的入学考核，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天。
　　肖洵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我来参加的是非本地户籍的报名考核，”肖洵感觉自己就跟被查户口似的，多少有些不自在，“姐姐能快点帮我广播一下不？我还得赶车回家。”

　　“行，看你还挺好心的，现在就给你播，”另一位短发的学姐坐在麦克风前的位上，这才打量起了那张身份证，随口道，“让我看看是哪位小同学的身份……”

　　话音就此，竟戛然而止了。
　　带着好奇的心情，之前一直在烦肖洵的那个学姐赶忙也凑了过去，问：“谁呀？”

　　肖洵直觉不对劲，杵在原地，闷声观察着她俩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短发学姐煞有介事地掩声道：“……这个名字，不就是前天咱们在校长办公室录入资料的时候，差点打错的人名？”
　　“谁啊？高、祁……哦！是他啊。”
　　“不是说他爸就是咱们学校的股东之一嘛，怎么今天也来了。”
　　“害，你不知道关系再硬要塞人进咱们学校，也要走个形式过场的吗。”
　　“这么有排场，岂不是随便进重点班？不过小学弟长得也太帅了吧，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嘘，少犯花痴，还不赶紧念你的广播哦！”

　　…

　　广播只响了两次，肖洵已转身离开了广播室，自然不知道高祁后来到底有没有去领回他的身份证。
　　但一切噪声，全被肖洵耳机里的英文歌隔绝在外。

　　“什么嘛，居然和初中那个只长身高不长脑子的傻逼是同类啊。”

　　他在心中默念着，在出校门的路上，指不定翻了多少白眼，还想着如果跟这姓高被分到同班，无论如何他都要转班，跟这种人千万连话都不要说上一句。

　　可事实上……
　　他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学期，过得无比自在舒坦，没人找他麻烦，他也不曾听到过高祁这个名字。

　　课本、晚自习的作业、以及地理老师越发沙哑只能靠金嗓子喉片抢救一下的嗓音。
　　日复一日，他早就对这个名字不存什么印象，道路不同、也本该难寻交集。直到高一下学期的开学初，学校要举办一场中英文的演讲比赛——

　　不过是一场校级的比赛，肖洵自认没有参加的必要。
　　但老师又非劝说他参加活动，能更锻炼自己。受到勉励，肖洵这才自告奋勇担任了后台的工作人员，维持节目的流程秩序能顺利完成。

　　彩排、甚至是比赛当晚，皆是一切顺利。
　　偏偏在比赛尾声，需将舞台上的课桌道具搬到后台时，有位同学不慎脚滑，摔了一跤，连带着课桌偏歪，恰恰磕到了在后台下跟人对流程稿的肖洵。

　　当时，肖洵根本没来得及躲，他倒吸一口凉气后，撩起裤脚，就见小腿上就被蹭破一大块皮，伤口不浅，登时火辣辣的。
　　这边动静不小，合作的老师同学们全都闻声过来，问肖洵如何。

　　那人正是陈宇杰，他也慌乱到不行，对着肖洵一阵道歉：“抱歉同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再且收尾工作还得由肖洵来做，他也就对陈宇杰道：“我没事，先继续忙你的吧，还剩最后一名参赛者没上台……”

　　当时灯光昏暗，没谁注意到肖洵的表情。加上他坚持说自己没事，各人恢复其职，包括陈宇杰也继续搬他的道具去。
　　但肖洵却无比清楚地听到了有个男生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宇杰，还剩张椅子你帮忙搬一下，我等下就回来。”

　　就这样，肖洵卷着裤脚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男孩子嘛，没什么可矫情的，再说了他脖子上的那条疤痕，小时候在水池边摔得更狠，直接给他拉去医院缝针了，奶奶一直在抹眼泪，他却不带哭一下的。

　　道别、熄灯、散场的音乐也将要播完。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一天的辛苦和成果，肖洵自然也是。但他却在要走出大礼堂的前一步被人叫住了——

　　“同学，这里边有碘伏棉签还有一盒创口贴，你回去清理一下伤口，别感染了，”陈宇杰将塑料袋递给肖洵，仍是因自己的疏忽而过意不去，“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

　　肖洵一把接过，笑道：“真没事儿，谢谢你还去给我买药。”

　　陈宇杰却随口解释道：“没呢，是祁哥出校门买的，不是我。”

　　祁哥？
　　谁啊？

　　肖洵只记得，距学校最近的药店，怎么着也得有三个公交站的距离吧。
　　而且医护室超过八点也早该关门了。

　　那他还真得感谢那个祁哥。

　　然而他话还来不及说，陈宇杰就匆忙要走了：“也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我叫陈宇杰，总之要有什么事，就来美艺特长班找我，那个……我朋友还等着我要一起去画室，我就先走了哈。”

　　朋友？那个祁哥吗？
　　已经九点半了，这又刚结束校园活动，还要继续泡画室？

　　肖洵嘴上不多话，微微点了点头，挥手跟他说了再见。

　　昼短而夜长，肖洵揣着那一袋药，自己回宿舍、熄灯后打着夜灯上药。
　　一盒普普通通的创可贴，不过二十片，谁又能想到，肖洵直到毕业也没用完。药效过期、用不上了，可他却始终没舍得扔掉。

　　在这之后，肖洵有见过陈宇杰和高祁在操场打篮球，还不止一次。只因当初身份证上的照片太过令他刻骨铭心，以致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虽然吧，这刻骨铭心的原因有些奇葩。

　　“帅归帅，奈何是个关系户，估计人品不咋滴，非得要像躲瘟神躲着这位大哥才行！”

　　他之前可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打脸这种事，要么不来、要来就来得极具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