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病没病》鸦六

12、第 12 章

　　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再等到下午的会操比赛也顺利完成，可以说整个大学时期的军训环节可以完整告一段落了。
　　没人想在这高温下的室外多待一秒。
　　其他人各自结伴而行，不是赶着要去食堂、就是去校外找间有空调的店铺用餐。

　　梁恒洲起初还跟高祁同路，他俩人高腿长，即便是跟旁人一样穿着清一色的军训服，也绝不会淹没在人群里。任谁看不是两个大帅哥一到走着，贼养眼。
　　只不过高祁被辅导员请喝茶，哪儿还有胃口吃饭。

　　“辅导员不是叫你吃过午饭再去？”梁恒洲忍不住发问，顺便朝高祁投来了心疼的目光。

　　“也不怎么饿，”高祁边走边回他，“我还是先上楼等着吧，显得比较有诚意。”

　　梁恒洲也表示理解：“行，那我给你带饭，你要吃啥。”

　　“没事儿，我自己点个外卖，”高祁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不是中午还得去开班干部的会？”

　　要不是高祁提起，梁恒洲都给忘了，心说等吃完饭再赶去开会，怕是也没时间给高祁把饭菜带回宿舍，他焉了：“……哎，也是。”

　　言下之意，他二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相继沉默了几秒，正好走到了出操场的铁质护栏门这儿，人多都卡着，行走缓慢，高祁和梁恒洲也实在急不来。

　　正是在这关头，梁恒洲不过不经意间的一瞥眼，这才注意到高祁手上竟还拿着那瓶空了的矿泉水瓶。
　　而他自己那瓶早八百年前被扔操场哪个旮旯的垃圾桶里去了。

　　梁恒洲的内心在咆哮：高祁怎么还揣着这破瓶子，感情是要当宝留着？
　　他这人一向好脾气好说话、与人和善不拆人台阶，只是奈何人类的本质还是离不开好奇，八卦的心人人都有。
　　所以——

　　“兄弟借你纸巾给我擤个鼻涕。”梁恒洲话音未落，手已经伸进高祁的军训裤口袋内，似乎真要取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没带……”

　　高祁因他的动作窘惑不已，下一秒却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单凭条件反射不仅死死抓住了梁恒洲的手、还急忙避开了身子。

　　就连身旁的不少同学也被他俩夸张的动作给吓到了，加上人挤人的，本就容易被磨掉耐心，也就纷纷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
　　高祁哪儿有功夫去管其他闲人，直接质问梁恒洲道：“干嘛呢你？！”
　　梁恒洲也不装模作样：“被我猜到了吧，那张便利贴你是不是藏兜里了？”
　　他甩开梁恒洲的手：“听不懂你说什么。”
　　梁恒洲的眼神意味深长：“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给我装。”

　　高祁恼羞成怒，恨不得扒开人群就朝外走，可事实证明他没这本事，除非打算跟前边所有人都来一架。
　　梁恒洲在原地小声调侃他，不过是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
　　“哇又要糊弄过去，你别是跟个男生在搞事情？”
　　“……你停，”高祁脑壳疼，接着道，“我跟他的事太复杂了，你等我想清楚了再跟你说吧。”

　　烈日高照，正值饭点的各大食堂都人满为患。
　　但这与高祁无关，正是这时候，他在艺术学院办公楼的一楼大厅等待电梯下降。

　　严格来说，高祁属于有选择困难症的那类人，以致于跟梁恒洲分道走后，他到现在都还在外卖软件上挣扎个不停。
　　就这样，高祁除了偶尔瞥两眼电梯到达层数，直到上了楼、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外，也仍是对着手机页面全神贯注。

　　“昨天中午吃的这家饭，今天中午就算了，”高祁一个人在心里边念叨着，“那就吃面吧，或者米粉？”

　　他正用排除法抉择今天的午饭，却不想，原本掩着门的辅导员办公室门适时被人从内打开。高祁条件反射将手垂下，瞬间内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即将打算在辅导员面前扮孙子。
　　可极具戏剧性的画面毫无半点征兆，就这么发生了。

　　室内开着空调，冷空气蹿出，同时让高祁接近脸部抽出。
　　映入眼帘的是要朝外走出来的辅导员老师，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看上去既恭敬又有礼貌：“抱歉老师，给您添麻烦了，也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高祁就跟被雷给劈了，这他妈不是肖洵又会是谁。

　　“没关系，”辅导员不过二十五岁、名校研究生毕业，是个态度温和的女老师，“注意好言行，正确处理与同学之间的矛盾。”
　　正说着，估计是肖洵将要离开，两人一齐朝外抬眼看来，这才注意到门外站着的高祁，几人相顾望眼好不尴尬。
　　高祁：“……”
　　肖洵：“……”
　　辅导员老师问道：“是高祁同学？”

　　“是，”高祁瞬间回魂，定下了神，朝辅导员礼貌道，“老师好。”

　　“还没吃饭吧，原本是让你吃过午饭才来的，”女辅导员老师有别于之前想象中不近人情的形象，反而讲话有条不紊，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进来先坐吧，肖洵同学可以先……”

　　“老师我不急的，一点也不急，”肖洵临时改口，“正好也当面跟高祁道个歉。”
　　道什么歉？
　　高祁完全一头雾水，难道不是该他来负荆请罪才对。
　　辅导员老师欣慰地笑了下：“行吧，都进来坐下，这件事情的确也应该好好跟你俩同时说一下。”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老师，只见眼前二人纷纷往回走，一副要敞开心扉聊天的架势。高祁话卡在喉咙，不知该说什么，也跟着走进去。
　　从起初的惊吓，到如今内心平复了下来，眼前是肖洵近在咫尺的背影，高祁有那么一阵的恍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真的是因为我才来的这所学校吗？

　　他的内心复杂无比，情绪也从未有过像当下这样的不受控制，近乎要宣泄而尽，上前质问肖洵了。
　　可高祁还是克制住了。
　　这里是辅导员办公室，他清楚万般不能这么做。

　　“谢谢老师您能理解我，这件事是我的不应该，”坐下后，肖洵站在高祁身侧先朝辅导员诚恳道，他目光未曾移动，却话里有话地说，“高祁，很抱歉高中发生过的一些不愉快，让我记恨到现在，还做出了不正确的举动，害得你被同学误会。”

　　他这一字一句，官腔十足，高祁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到底也弄清楚了这家伙是给他顶罪来了。

　　辅导员老师叹了口气，安慰道：“老师现在也弄清楚了，你们曾是高中同校同学，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没关系，那些都是过去，也希望你们能在大学找到自我，抛开过去，迎接新的生活。”

　　“……谢、谢谢老师，”高祁这时候再不懂得接话，算是彻底傻了，“这件事的造成不只是单方面的原因，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辅导员老师又道：“现在科技很发达，医术也精湛高超，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什么都可以找我们辅导员老师谈心，不必闷在心里。”
　　她这话说得含蓄，却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或许有些人会用有色眼镜来看待与自己不同的事物，甚至是人，”老师继续道，“但人生终究是自己的，不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也很感谢肖洵愿意向老师诉说自己心中的一些烦恼。”

　　不对，高祁越听越不对劲……
　　难道说肖洵是跟辅导员出柜了？还顺带着捎了他一程？

　　“谢谢老师，”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肖洵整个人都委屈吧嗒的，“是我自己患上了这种心理疾病，臆想自己是个女生，之前高中跟高祁同学闹了许多不愉快，还把这些不愉快带到了大学，才会一气之下……”

　　臆想症？
　　高祁嘴角强忍着不抽搐，这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