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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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有摊贩吆喝的声音。钟离和折戟两人，一个穿着灰扑扑的长袍，看起来风尘仆仆；一个拄着拐杖，时不时揉揉眼睛，看起来腿瘸眼瞎。
客栈掌柜的打量了两人好几眼，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一派热情，“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折戟笑嘻嘻，身体斜倚着柜台，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台面上，“住店，顺便问点事。”
掌柜的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银子，“你说，但凡在流殊城里发生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听说流殊城里，有船渡海去离北？”折戟压低声音开口。
掌柜的打算盘的手一顿，他盯着折戟，“有是有，不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你们想去离北？”
“离北城富庶，谁不想去？”
掌柜的摇头，继续打算盘，“那是以前，自从江家跟上清宗划清了来往，离北城就一日不比一日了。你们进城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天上来来往往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最近日子不太平，你们啊，还是歇了这条心比较好。”
折戟还想开口，钟离用拄拐敲了敲他的腿，慢吞吞开口，“我饿了，先吃饭。”
掌柜的这才把视线落到折戟身后的钟离身上。只见水葱似的少年束着长长的乌发，脸颊旁几缕青丝有些散漫，对方闭着眼，看起来有些乏倦。
掌柜的视线再移，见少年如云垂拢的长袖下拄着歪歪扭扭的一根拐杖，左手指下又微微探出折扇末端。他还想再细看，折戟侧身一挡，满脸笑容道，“麻烦掌柜的开一间上房。”
“一间？”掌柜的眼睛一花，那水葱似的少年被挡得严严实实。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凡人，两人上楼，进了房，折戟张嘴就嚷嚷着要沐浴更衣。
说句老实话，为了钟离，他已经八年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了，每天就蹲在太疏幻府府门的墙角，蹲得他身上都要长蘑菇了，每回忍不住了，他就给自己施展清尘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边脱衣服一边骂骂咧咧。钟离坐在房间特备的桌案前，他的指尖在案上拂了一遍，银光闪过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耳尖的听到折戟在骂人，骂的对象包括太疏幻府男女老少。
“从没见过这种仙门世家。”折戟绕过折叠屏风，在浴桶里不知道干些什么，钟离很快听到里面传来水声。
“你知道吗？整整八年，要不是上清宗出事，太疏幻府要派弟子出门，我还找不到机会进去！”一阵水声过后，折戟舒服的叹了口气，又开始骂，“什么见鬼的规矩！难怪全仙门的修士遇见他家的人有多远走多远！”
太疏幻府有个规矩，来访者不论敌友，凭借自身力量敲响它府中金钟者，皆扫榻欢迎。反之，敲不响的，哪来的回哪去。
世人皆知它太疏幻府府门如仙门琼墙，一望墙头有云海渺渺，一望府门不见尽头，叫人见了便心生畏惧。它府里的金钟亦来历不凡，与太虚灵境里锁魂探识的窥天镜同出一门，法器排行榜同位列第七。
这数千年来，能以一己之力敲响它府门金钟者凤毛麟角。折戟手里没有法宝，却甘愿用八年一换见钟离的机会。
钟离放下茶杯，往折叠屏风后的浴桶走去，折戟正见了，忙躲进水里，只探出一个脑袋，“你进来做什么？我还没洗好。”
钟离看着他，拿起搭在浴桶边的搓澡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折戟往里一躲，“住手！我不需要！你出去！”
钟离坚持要给他搓澡，折戟长腿一跨，披着一件外衣就跑了出来，“我说，我说实话！是谢遥那个呆子让我来的，他说藏着你魂引的千盏玉明灯在那个负心汉手里，若没有人进去叫醒你，只怕你要睡到天荒地老。”
钟离兴致缺缺，脸色也不太好看，“我在那里，也着实睡得好，你不叫我起来，我还乐意得很。”
折戟躲到拔步床的另一边穿衣服，“当年我和谢遥也是这般想的，你那时身受重伤，随身的法器也不知去了哪里，再加上纳兰司……后来我和谢遥想，你呆在灵境天籁里也好，至少没人再能害你。”当年那种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们呢？”他先一步被关在灵境天籁里，又因道侣的背叛而神魂俱损，无法选择之下被迫沉睡。那跟他一起的折戟和阿遥呢？又是什么下场？
折戟张了张嘴，那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许一说出来，对钟离就是一种伤害。
“谢遥他……入上清宗，做了首徒。”
钟离问，“以什么身份？”
折戟低下头，“昔日北辰王的儿子。”
钟离了然，上清宗的北辰王，是他的父亲。他转身走到桌案旁，伸手取下拄拐，折戟急着拦他，“对不起钟离，谢遥也没有办法，若不是走到末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用这种方法的！”
钟离怒笑着推开他，“我当你修为长进了才敢去灵境天籁救我，原来是这个原因。你让开！”
折戟如何敢让，他怕钟离一出门，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人，“他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你人都被关进去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你，说既然玉天珠被你吞进了肚子里，就放你的血，敲出骨髓，剜出心脏，放进丹炉里炼药，都是天材地宝！”
折戟抱着他的腰，不敢想当年那一幕，“我怕，谢遥也怕，你已经重伤在身，哪怕只是放血，敲烂骨头，你也活不下去了。谢遥没办法，只好站了出来，他身上有你给的阴阳八藏图，全仙门都信了。”
“那，那血呢？”钟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几乎颤抖着问。
折戟红着眼眶不说话，钟离猛地推开他，拄拐啪嗒掉在地上，“瞒不住了，没办法了？”
他上前两步，揪住折戟的衣领，指骨发白，“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阿遥？”他喘了口气，几乎要晕倒，“阿遥怎么办？阿遥要怎么办？！”
难怪折戟能躲开灵境天籁的看守，难怪他说谢遥活不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