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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是谁情深缘浅 ...


  •   果然不出我所料,发现赵如是的尸体之后,二皇子整个疯狂了,他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林中堂,林家也遭了秧,大厦倾覆,那个二皇子还将郡王府的女眷全都施以剥皮之刑,其中就包括赵如是的妹妹赵芝儿,据说她死的时候已经快临盆了。

      简直惨绝人寰。

      林郡王直接成了阶下囚,现如今生死未卜,而自从他入狱,他那一派开始人人自危,有的人为了继续讨好二皇子陆续揭发林家贪腐之事,落井下石,有的人则愤其残酷,却敢怒不敢言,因为敢于进谏的人,全都惨遭抄家之祸。

      眼见二皇子变得越加狠戾,朝中一直暗藏的韩家势力开始慢慢接触被抄家以及身受二皇子暴戾之苦的人,拉出尚在人间的太子殿下,自然能够笼络人心。

      我笑着看韩泽卿从远方给我发来的信,他自然是知道赵如是之死是我做的,意外的,他言辞之中居然很生气,数落我不顾安危,若是我有事,发疯的怕是他了。

      这家伙,真可爱。

      我掩嘴笑,仔细收好他给我的信,正在抄写经书的昭华奶奶抬眼一看,问我道:“卿儿可还好?”

      “一切平安。”我回答,替她打下手。

      稍停了会儿,昭华奶奶说:“那……死老头呢。”

      “不知道。”我耸肩回答,见她欲言又止,于是我摇头长叹一口气,状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对她说,“韩泽卿在信里也没提,唉,不知道爷爷受不受得了这种劳累奔波,会不会累出病来。”

      说完,我故意挑眉看向她,昭华奶奶一愣,移开目光,手里的笔却迟迟没落下去。

      见她心事重重,我笑了,直接对她说:“奶奶,你要是担心爷爷,我让手下送信之时,也替你送封信给爷爷。”

      话语刚落,昭华奶奶脸就皱起来,轻哼一声,道:“写信给他?想得倒美。”说完就放下笔,离开座位,往里屋走去。

      看那模样就是很在意嘛。

      托腮,翘唇,我坏坏地望着她离去的影子,心想也差不多了,再下点猛药,事儿肯定成。

      这时,绝情走到我旁边,一脸无奈地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

      “怎么能是坏主意?”回瞪他一眼,我道,“他们俩老人家都是倔脾气,没人推波助澜怎么行,我这是在做好事。“”

      “是。”绝情微微点头,温柔似水,然后俯身下来,轻声与我说,“刚得到消息,是有关于二皇子身世的。”

      “嗯?”有八卦听?我乐此不疲,侧耳倾听,“快快说来。”

      “冷情在二皇子身边的时候,曾经偶然听见他和林郡王的对话,原来二皇子并非真的皇室血统,他是冒充的。”绝情说。

      我一听,骇然,不禁问:“那现在这个二皇子是什么鬼。”

      “他是林郡王的儿子,也是林中堂的胞弟,林忠义。”

      绝情的话我自然知道,我摆摆手,皱眉问他:“林忠义我自然明白,可林郡王不是说林妃生下孩儿怕遭人祸害,所以把他带入府中,化名林忠义么。”

      “事实似乎是如此,可我听说之后,找到了当年替林妃接生的老嬷,那老嬷却说林妃当初生下的孩子是个女骇,而据蹭替林家夫人接生的稳婆所说,当年林夫人的确生下的是双生胎。”绝情轻声道,“二皇子和林郡王本就是亲父子。”

      这还得了?我摸摸下巴,站起来,对绝情说:“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

      “确定。”

      怪不得林郡王一直那么支持二皇子。

      “可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要如此陷害自己的家人?还把自己亲兄弟杀害,父亲囚禁?”我蹙额,陷入沉思。

      拍拍我的肩膀,绝情摇头,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林郡王许诺过要把赵如是嫁给他,谁知赵如是爱上了林中堂,男人为了女人可是会变得很疯狂的,而且,我猜想,他多半是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包括他的亲生父亲。”

      不知道又如何,他这么疯,哪有当一国之君的资质。

      迟早要完。

      “对了,”我忽然想起,扭头问,“你说林妃生了个女孩,她是死是活?”

      绝情神色微微迟疑,望着我,轻轻回道:“她还活着。”

      还活着?我愣了,心想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彻底扳倒二皇子的棋子,细想片刻,我对绝情说:“还等什么,快把她找来,这么好一颗棋子,不用白不用!”

      然而当我正兴奋的时候,绝情在我肩膀上的手却蓦地收紧,他不说话,眼神复杂。

      这眼神,这炙热又犹豫好像有话想说的目光……难道?我心里开始打鼓,咽了咽口水,我抬起下巴,手指指着自己,打着哈哈问他:“绝情,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我?”

      本来以为我想太多,可绝情点了头。

      我顿时黑线,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当年段飞他娘亲焚情或许早就洞悉一切,她背叛涅槃后和段飞的老爹在一起,后来为了换取自己孩儿的性命,悄悄把还是婴孩的我抱给韩皓之,因缘际会之下,我进了涅槃,成为杀手,这么说来,我和林家还是亲戚呢?

      剪不断,理还乱。

      等了好久才把这事儿消化,可我心中仍又疑惑,于是悄悄询问绝情:“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孩子?”

      “是韩鹰老爷子说的。”

      “啊?他知道我身份?”我吓一跳,老爷子不是被蒙在鼓里,一直觉得我是焚情的孩子么?

      点点头,绝情继续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不知道,只不过,当初发现韩泽卿对你有意,他心里有所顾虑,而当时你和林中堂意外相识,心许与他……老爷子唯恐韩泽卿与他爹一般为你不要性命,索性暗地派人告知林家你的身份,之后的事果然不出所料,林家得知你身份后,便让林中堂假意接近你,然后意图杀了你。”

      闻言,我冷哼几声,抬眸,静静看绝情,总觉得他不是无意跟我说出这番话来的,索性敞开心胸,问:“绝情,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所为何事?”

      绝情也丝毫不隐瞒,他站直,目光依然轻柔,他微微笑着说:“你就当我要破坏你和韩泽卿的关系,让我有机会吧。”

      这么直白,倒让我无语了,瞪他一眼,我无奈地拍拍他肩膀,道:“不是我说,你跟我说这些,更让我不会离开他了。”

      “是么?”绝情定定看我。

      我抬头,睁眼,笑着说:“在我所相信的人都欺骗我,利用我,甚至想害我的时候,只有他可劲儿要把我拉回去,让我回头,还凶巴巴的,这么倔强又执拗的男人,真的很让人难以喜欢,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对我的这种执着,才有了现在的‘我’,而且我心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你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听我这样说,绝情依然很淡定,只是有些苦笑,有些奇怪地对我说:“我真羡慕能让你这样拒绝我的他,不过,你开心就好。”

      “绝情,你这般告诉我,究竟是为何?”回过神,我问他。

      听我说完话,他从身后拿出一把用布缠起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看了两眼,我接过,抬头问他。

      打开布,里面是一把剑,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包袱,我一愣,这宝剑,不是段飞的吗?

      “绝情,这是……”我疑惑望过去。

      接着,绝情看着我,沉下目光,用尽量平缓的声音轻声对我说道:“我的手下在几天前于黑火山崖下发现了他的尸体,他好像是中了毒,身上骨头都发黑了,全身骨头也都折了,应该是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腐烂得不能看了,只得凭借他手里的宝剑认出他是段飞。”

      呼吸猛地一窒,我攥紧手里的剑,睁大眼,喉咙里仿佛梗着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

      段飞……死了?

      脑子瞬间空空的,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而见我呆滞,绝情缓缓拍拍我的背脊,叹息着说:“离开黑火寨的那天,也许他已经中了毒,我这两天一直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你,但这毕竟是他的遗物,我想还是交于你罢。”

      绝情后面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心里仿佛冒出一个裂缝,记忆硬是把我扯回与他分开那天,段飞温柔的指着那些不可能重建的残垣断壁说要跟我在这里成家,被我拒绝后,他在我面前哭得跟个孩子。

      ——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请让我再对你说一个谎——晓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想过回头,我以为他又要骗我,又要作妖,事实证明,他的确骗了我,以最决绝的方式,炸毁了我们唯一的回忆之地。

      他让我恨他,直到最后,都要骗我。

      想到这儿,我怔怔然退后几步,望着他的剑,不经意抬头,碰到绝情担忧的目光,我强忍着逐渐裂开的心脏,低下头,尽量语气平静地对他说:“他现在呢。”

      “已经安葬好了。”绝情回答。

      “麻烦你了。”我佯装平静,站起,点头对绝情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觉察到我不对劲,绝情拉住我的胳膊,“花晓,你没事吧?”

      默默回头,斜睨着他,我弯唇说道:“我没事,就是觉得不大舒服,毕竟以前认识的人去世了……让我冷静片刻。”

      见我如此说,绝情也不强留,而我则是不知怎么回到自己房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低头看着他的宝剑,隔着剑鞘,我轻轻伸手碰触那冰冷的剑身,仿佛碰触他似的,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段飞那家伙怎么会死?他肯定是骗人。

      没错,他一定是骗人,这家伙从认识开始,就没几句真话。

      想到这里,我打开那个黑色的小包袱,手不晓得为什么会抖,突然间,黑色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是一些金饰,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我捡起来一看,怔住了,那些纸是银票,刚好五千两。

      这些金饰和银票,正是那日段飞从我这里拿去的。

      我依稀记得他得意洋洋拿走我藏着钱的包袱,脸上坏坏的笑容,他说要保护我南下,那目光是那么真诚。

      然而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他当初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他根本不能保护我,也不会,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他想杀了我。

      那些曾经鲜艳温暖的画面,都是假的。

      耳边的誓言,也是虚假的。

      他眼里的情意,永远不可能会成真。

      我知道,我也早已清醒,可到头来,段飞,为什么你要贴身留着我的东西?

      “什么嘛,还是说你非要这样还钱给我?”我本想嘲讽说,可眼泪不晓得为什么先流了出来。

      胸口宛如烈火焚烧,把我隐藏在心里的对他的愤懑、思念、还有遗憾都烧出血来了,心里的血就是眼底的泪。

      我不是冷血之人,他是我曾经用心喜欢的人,他的背叛,曾让我生不如死,万念俱灰,而直到如今,我也不能完全明白他心中所想,他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不肯说,我所知道的,只有那天晚上,他站在我面前,哭得那么伤心。

      以及,我曾经喜欢的人死了。

      而我后知后觉。

      ——段飞,你要走了吗?

      ——嗯。

      ——那你走好。

      紧紧抱着那把剑,我双手捂着脸,闭上双眼,依然能感到眼泪从指缝中流淌出来,滴落到冰凉的剑身上,就像我无法隐藏的悲伤。

      我难过的是情深缘浅,悲伤的是我们最终殊途,不是生离,竟是死别。

  • 作者有话要说:  面壁思过(老段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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