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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明日才是殿试面圣的日子,皇上一般会看今日试卷排在前十的文章,考生只有进了前十,才能进一甲。

      梁大人让李晨将文章默了下来,看过后,抚须不语。

      李晨心里没了底,试探着问道,“大人,学生的题破得有问题么?”

      梁大人沉吟道,“哦,你文章写得过于直白了些,当今圣上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圣君,可难保底下阅卷的那些翰林不敢将你的这份答卷交给圣上过目。”

      李晨听是如此,坦诚一笑道,“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学生为官只想做个能畅所欲言,为百姓谋福利的直臣。”

      梁大人赞赏道,“不错,我没看错你,做事唯问本心像我。”

      从梁大人处出来,李晨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其实他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只要考上了进士,能给他派个官做,让他这一生不至于虚度就可以了,至于非要进什么翰林,入什么内阁,他是没这方面想法的。

      明天殿试结束后,一切结果自然会揭晓,他也不急的。

      殿试这天一早,上官儒捧了选出来的十五份卷子和这十五人会试的卷子一起,连同他们先虚拟出的排名,跟着掌灯的太监,从文华殿一路送到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早已烛火通明。

      本朝皇上年纪刚过三十,向来勤政,此时已在批阅奏折。

      上官儒将试卷和名次呈给皇上。

      皇上一一看过,拿了名次问道,“别的倒是罢了,这李晨会试得了第二,怎么殿试的名次却排到了十五?”

      上官儒拱手答道:“回禀皇上,翰林们都觉得这李晨的文章写得忒大胆了些,有冒犯圣上之嫌,年轻人不经世事,总难免有失轻重,虽从其文中可看出,这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所以李晨的名次还请皇上圣裁。”

      皇上听老师如此说,倒将李晨会试和殿试的文章都一一看过,他有些觉得好笑,这位李晨倒像个刺头。

      自古以来,刺头用的好是一把利剑,用不好就是他自寻麻烦。

      沉吟半响,皇上抽出李晨的试卷,放入卫国同后面,便抬起头来说道,“宣前十觐见吧。”

      所有人一早就穿好了朝服等在了太和殿外,只等皇上着人来宣他们进去。

      考生身穿朝服,有序的站在宫门外,个个显得意气风发。

      过了今天以后,不管能不能入殿试,他们都有机会做官了,进翰林或者成为一方父母官。

      司礼监的太监出列,念道:“宣卫国同、李晨、苏浅、李炆……十人进见面圣!”

      李晨心里一跳,知道自己这是进前十了,忙整整衣袍,跟在卫国同后进了太和殿内,随着司礼监的唱礼行对上座的当今天子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据传当今圣上是个有为明君,他重法纪、轻赋税、任人唯贤,将大明朝治理得愈发繁荣。

      这位泰兴皇帝是先皇崇祯帝的长子,面宽而白,有一副北方汉子传统的长相。

      皇上先问了卫国同乡试的名次,知道是一省解元后,颇为赞赏的点点头,接着,又相继问了李炆和苏浅,跟这两人讨论了一番诗词歌赋。

      众人都知道,这三人应该是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无疑了。

      李晨也想着自己运气好一些应该能进二甲,却听得皇帝突然开金口道,“李晨,按你这卷子,你觉得朕应该给你个什么名次?”

      李晨有些傻眼,你是老大,名次这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怎么问起我来了,绕是他自觉还算见多识广,这会也不免有些蒙圈,只得说道,“回圣上,以学生目前的学识来说,此卷乃学生全力以赴之作,在学生心里自然是满分的,可学生也明白这人外有人、学无止境的道理,学生这答卷能过圣目已是万幸。”

      泰兴帝突然厉喝一声道,“大胆李晨,还不跪下。”

      帝皇一怒使得大殿上原先的欢快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心中忐忑,一怕这场火殃及池鱼;二是暗中揣测这倒霉鬼李晨是为何事触犯了圣上的忌讳。

      经过昨日梁大人的点评,李晨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倒算镇定,只撩了袍子,老实的跪下道,“遵旨!”

      皇帝见一殿新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倒是这当事人却是一副稳如泰山、认罚的模样。

      有意思,泰兴帝故意凉了众人良久,才开口道,“朕特宣壬寅科一甲进士三人,卫国同赐状元,李晨赐榜眼,苏浅赐探花。”

      话音一落,众人包括李晨都一脸的愕然,这还真是峰回路转。

      片刻后,李晨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得了榜眼!

      他原以为今天是要名落孙山了,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得了个第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李晨身上,倒是忽略了状元郎,实在是这转折太过让人惊讶,毕竟皇上刚才的怒气可不像是假的!

      李晨随着其他俩人跪下谢恩:“臣等得旨,谢圣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恩之后,十人从殿内退出来归到队伍里,等待礼部官员主持传胪大典。

      阳光似万缕金线笼罩着大殿,大殿内韶乐大气古朴。

      新科进士们穿朝服,戴三枝九叶顶冠, 分左右列队站于王公大臣之后。

      皇上着礼服升座, 待执事官和读卷官行三跪九叩大礼毕,大乐奏响,乐声庄重浑厚,司礼官接着鸣鞭三次,鸿胪寺官员开始宣制:“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于壬寅年四月二十五日策天下进士,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从现在起他们就是进士了, 代表朝廷最高级的知识分子,若是衣锦还乡,也有当地的知府、知县相迎,对于贫苦出身的进士, 那更是能改变全家的命运。

      众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笔直的站立着,等着传名次。

      第一甲的三人唱名三次, 由鸿胪寺的官员引出列而跪于御道上,依次是卫国同、李晨、苏浅。

      二甲只传一次名字,那些起初站得远的,很多时候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名次,还要等这里结束后,去观了榜才会知道。

      李晨跪下后,心里还犹如梦境般不真实,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觉出这一切是真的,想到刚才的一起一落,帝皇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跪了一会儿,李晨听到了上面传了鸣文的名次,得的是三十九名,这名次比会试要高出许多,在二甲之列,也是相当不错了。

      等所有名次宣读完,赞礼官引着诸位进士迎了皇榜,用云盘承托、黄伞鼓吹着前往长安街挂榜。

      此时午门大开,一甲进士三人由午门中门出宫,这也是无上的荣耀。

      李晨自高大的午门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到许多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走在他前面的卫国同是个稳重的性子,表面看那是淡定得很;苏浅向来都是走的高冷路线,自然是表现的宠辱不惊。

      他们这三人也许是最不像中了一甲头三名的人吧,要是换一个人估计是早就乐开花了。

      等到了长安街,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皇榜周围顿时围了一大堆的人,把个路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三年就出现一次,礼部早有安排,特让官差给新科进士们开道,让他们进去核实下自己的名次。

      鸣文见了自己的名次终于放了心,挤到李晨身边道,“师弟,恭喜你!”

      李晨道,“同喜啊,师兄。”

      两人相视一笑,鸣文道,“等会游街,你猜先生会来看么?”

      李晨道,“定是会来的。”

      “今日这沿街的酒楼怕是不好定,”鸣文担心道。

      李晨宽慰道,“有何兄在呢,放心定家酒楼不成问题的。”

      鸣文也点点头道,“咱们此次高中要感谢先生和梁大人,若是没有他们,我估计是难有这样的名次的。”

      李晨赞同道,“确实,先生和大人都对我们有知遇栽培之恩。”

      俩兄弟正说着话,这时卫国同走上来道,“李晨贤弟,你瞧这附近的酒楼中已经是热闹非凡,里头可有不少人等着榜下捉婿呢,为兄看贤弟长得一表人才,可要当心等会别被人捉了婿。”

      李晨道,“卫兄是在跟我开玩笑么?愚弟家中早有妻儿。”

      卫国同笑笑,“那倒是可惜了。”

      李晨道,“卫兄这是在为自己可惜么?”

      “为兄要是年轻个十来岁倒也能成就一桩美事,可惜、、、、、”卫国同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脸,又道,“哈哈哈,玩笑之言,贤弟切勿当真。”

      李晨想到,看来这人也不像他面上看去一般严肃、死板。

      等了一会儿,游街了正式开始。

      十年寒窗苦读,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耗子还晚,一日日的呕心沥血,终于到了见证他们荣耀的时刻。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哪个学子,不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扎着大红绸花,骑着高头大马,享受着百姓的祝福和女子的倾慕,这才是读书人追求的巅峰。

      李晨听着热闹的锣鼓声,心里也有些兴奋和激动,上一世他考上了清华,这一世他又名列三甲,也算文理双全啊。

      顺天府尹为一甲三人搭了彩棚红案,准备了金花绸缎表里和三匹金鞍红鬃马。

      三人由府尹亲自戴了绸花,扶上了骏马。

      在官兵们的鼓乐、彩旗、牌仗等引路下,进士们的游街活动正式开始了。

      三鼎甲联袂出行,气势浩大,后面的进士们虽然没有大红绸花戴在身上,但也坐着马,跟着三鼎甲共同享受这等风光。

      他们所到之处,万人空巷,孩童们簇拥在街头,看到仪仗队便拍着手,欢快的叫喊:“状元郎来了!状元郎来啰!”

      男女老少更是纷纷的围在街道两侧,大家都笑得见眉不见眼。

      还有那些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和躲清静的老爷们则在酒楼上,开了窗,由上往下瞧热闹。

      这些个小姑娘、俊闺女若是有看中意的,就会扔些花瓣、手帕、干果之类的东西,倒让货郎和卖花女的生意好了不老少。

      李晨坐在高高的马儿上,享受着热闹的气氛和众人的追捧,笑眯眯的悠哉自在,如此走了没一会儿,上面朝他扔下的鲜花、手帕越来越多,他前后瞧了瞧,发现他和苏浅俩人接到的花,竟然比状元卫国同还多许多,看来到哪里都是个看脸的年代啊。

      李晨手上拿着一枝月季花,抬头往酒楼上找去,先生和何公子在哪里呢?

      听得那扔花的姑娘激动的叫道,“天呐,看,看榜眼手上拿着我的花。”

      顿时引得边上一众姑娘都羡慕不已。

      李晨终于发现了楼廷和何有群,他激动的朝上挥着手道,“老师!何兄!”
      楼廷和何有群也兴奋的朝他回应着什么,可惜他们的间的对话早就被四周的嘈杂声淹没。

      李晨只看得楼廷用袖子抹眼泪的动作。

      不由的,李晨也有些哽咽,楼廷和梁大人都是他此生的贵人,是他要感恩回报的。

      李晨和鸣文游街回来,梁大人早就接到了喜信,早早下衙来,吩咐梁夫人备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大家都互相道过喜,入了坐,吃完酒后,又畅谈了一番,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李晨回到自己房中,开始提笔给家中爱妻和长辈写信,看来他这是要留京城了,杭州城的生意也要找人看管,他们一家马上就可以重新团聚。

      写完信,封好,交给书童,吩咐他第二天寄了,李晨正准备洗漱了睡下,就听得窗前的油灯爆了两声,随着一人进屋,灯灭了。

      李晨心中一惊下问道,“你是何人?!”

      窦骁重又点了灯,道,“李兄,故人来访,你这是不记得我了?”

      李晨见是窦骁,提起的心落了地,走到窦骁对面坐下道,“怎会?窦兄可是位英雄豪杰,凡见过你的人,岂会轻易忘记。”

      窦骁满意的点点头,收敛了表情,严肃的道,“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要告知李兄,杀害你叔叔和我丈人的幕后之人我已经有了头绪。”

      “哦?敢问窦兄这人是谁?”

      窦骁不答反问道,“李兄可有听过当今圣上的二弟武王殿下?”

      李晨略作思索后道,“只闻听过一二,怎么这事跟死去的武王有关?”

      窦骁站了起来,对着窗上的烛影道,“正是,想当初武王和圣上争那把椅子坐,眼见得武王胜利在望,却不想一夜之间他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亲信被人灭门,京城一时间血流成河。”

      “窦兄的意思是,我叔叔和你丈人也是武王的亲信?”

      窦骁摇了摇头道,“武王的这些亲信都是朝中握有实权的大臣,据我查探你叔叔和我丈人曾经也只是严侍郎府的管家和账房。”

      “还有他们似乎是在找一样东西。”

      “这是皇上的意思么?”李晨问道。

      窦骁道,“应该不是。”

      既然不是当今圣上,那会是谁呢?能养一大批死士为自己效命,这人一定不简单,而且他们这是在找什么呢?如果不是圣上的命令,那是不是就可以排除要找的东西不会是先帝遗诏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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