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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长留。
      白龙宫内惊变,吓坏了一众宫女们,不待吩咐就飞跑去贪婪、销魂二殿报告,生怕被牵连受罚。待魔严和笙箫默赶到,白子画(一)已把昏迷不醒的龙宫主送到了冰室,来不及问缘由,师兄弟三人百年来再次合力,尽心竭力先替龙宫主疗伤。
      伤势本不算重,只划伤了皮肤,止了血后又撒上些玉露就顷刻痊愈,龙宫主颈项间洁白如玉,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可断念剑随他多年,斩杀了无数虚空邪魔,早已今非昔比,一沾染上龙宫主的上古龙血,剑体竟毫光四溢,异像横生,一股无可抗衡、肃杀万物之剑气,瞬间渗入龙宫主五脏六腑,将她的所有生机层层分割,若非白子画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早已香消玉殒。
      她只是还是未孵化的龙蛋而已,怎禁得起断念剑气之利?白子画懊恼后悔不已,深深自责。不遗余力地替她清除体内剑气后,看她沉沉睡去,自己身心也略感疲惫,拜托师兄魔言照料,且暂回到绝情殿稍事休息。
      久别重归,绝情殿内桃花依旧,芬芳迷人。
      哪儿的桃花都比不是绝情殿!
      空旷的正殿冷冷清清,白子画在门口看了一眼就不想进去,低头漫步走到了花千骨的旧居,推门入内,风中带入片片粉红,落在紫玉地砖上,相映成趣。桃花依旧,人面何在,物是人非,空余留念。
      小骨,你到底去了哪儿?
      白子画想起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花千骨就会用东方千刀送来的桃花,和着野蜂蜜酿制成桃花蜜,存放经年,久而弥香。
      殿内房间还算洁净,白子画颓然坐在花千骨时常练字的书案边,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水景,心里也是茫然一片。如果当初能和小骨一起搬回绝情殿来居住,即使自己去虚空历练,她的身边总会长留师兄师妹们陪伴,不至于在画骨峰独自修炼,她是太寂寞无聊了,才会私入凡间遭遇不测。
      嗨,都是我的错!没能照顾好你。
      他自顾自叹自怨自责,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儒尊笙箫默不知何时进来,已经玩味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师兄,若非在长留相遇,我差点不敢认你呢。我入门太晚了,没见过师兄少年时的模样,真是可爱,哈哈........”
      白子画双眼寒光凛然,略薄的唇抿出一道严厉的弧线,怒气一发即收,哪壶不开提哪壶。
      笙箫默毫不在意,摇了摇折扇继续调侃道:“师兄先别生气,小弟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师兄想先听哪个?”
      白子画脸上一片冰雪之色,淡然道:“可是龙宫主醒了?”
      笙箫默笑着点点了头。
      白子画没好气地白了笙箫默一眼,道:“她醒了就好,我还有要事,先走了。”一撩袍拂袖离开,也不见得他走得如何急切,却似流星赶月而去。
      “师兄,师兄,我还没说好消息呢?”笙箫默赶紧赶了上去。
      白子画禁不住停下脚步,脸色难得显出讶色,转身皱眉问道:“龙宫主醒来,难道算是坏消息?”
      笙箫默一收折扇,不再卖关子,直道:“对于师兄来说,应该只有花千骨的消息才算上好消息。”
      “找到小骨了!”白子画立即喜形于色,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
      笙箫默笑道:“看看,我没说错吧!虽然还没找到花千骨,但刚才东方千刀传回来消息,为了和七杀做交换,让我们这边将玄天法阵张开一网,以便七杀留在人、仙两界的奸细,可以安然返回魔界。我想,花千骨的失踪可能和魔界七杀有关,那一位和东方才会做出如此让步。”
      白子画长叹一声,默然点了点头,道:“除了龙宫主,也就七杀单春秋最可疑,他既然已经带了东方去七杀要人,想必志在必得,我就先留在长留静观其变。”
      笙箫默见白子画颓然坐下,立即心领神会地“嘿嘿”暗笑,师兄脸上虽不见喜怒,但是花千骨被那一尊先找到,无论如何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是还有更懊恼的事,不得不说给他听。
      笙箫默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师兄,龙宫主醒来后,情绪很低落,你不去看看吗?”
      白子画已经从书架上捡了本书,正准备起卷开读,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伤势如何?”
      “龙宫主的伤势虽险,幸亏救治及时,已没什么大碍了,脖子上敷上我们长留的玄露玉膏后,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笙箫默笑道。
      “那就好。”虽然意料之中,却也弥补了自己一时失手的过错,终于松了口气。白子画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大师兄的医术为你我师兄弟中最精湛,龙宫主这点伤对他来说只是区区小事,不过还要谨慎些才好,就让龙宫主先在冰室多修养一段时间,等她痊愈了,我再去看她,现在就不去打扰她休息。”
      心意已决,白子画便沉浸入书中,不再他顾。笙箫默等了一会,看他一点也没有要回心转意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道:“龙宫主她醒来后,一直哭泣不休,我和大师兄怎么劝都没用,她说,你们两个都不喜欢她,都不要她了,她要回虚空去找她娘亲。”
      “虚空!娘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白子画脸色慢慢变得有些苍白。龙宫主的娘亲,一头成年的上古寂灭之龙,几个龙息就能让百万苍生灰飞烟灭。瞳孔猛地一缩,陡然起身惊问道:“她走了吗?”
      “魔严师兄正在苦口婆心劝慰她.........”
      只觉眼前一花,书案上只剩下一卷摊开的古卷,白子画早已不见踪影。笙箫默合上书放回书架,走到窗前,久久凝望窗外缤纷落下的桃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羁绊就是那么一层层,有些是想要的,如花千骨,有些并非出自本心,如龙宫主,有些是无可推卸的责任,如长留,神仙哪有世人想的那么逍遥自由?经历过那么多劫难,师兄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为了所爱的,就算是违心,也会去做!

      浩瀚无尽的虚空,有个声音隐约响起:“小不点,小不点……”渐行渐远........
      花千骨在朦朦胧胧中睁开双眼,反映还有些迟钝,眼前看到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她忍不住大叫一声,惊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
      如同大梦醒来,她眼前渐渐清晰,看到的不再是漆黑一片,目所可及的四周,飘浮着许多忽明忽灭的东西。一个骨碌爬起身来,花千骨小心翼翼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身处于群山环绕之谷底.........那些一闪一闪的又是什么?凑近去看看不,四周巍然高耸的不是一座座山峰,而是.........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骸骨,自身在它面前就如同蝼蚁般渺小而微不足道,裸露出来的白骨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萤光。
      轻轻触及残骸,电触般的感觉,让花千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腾后退,避之惟恐不及。
      “这是什么呀?”连花千骨自己都感到奇怪,明明只是一具残骸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然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她还是毫不犹豫了,放弃了回头看个究竟的想法,躲得远远的还心有余悸,生怕那具残骸还有一线生机,就等着她好奇心大发,无知靠近嘴边后,一口吞噬。
      “小骨........小骨........”
      另一个呼唤声,从另一个方向渐行渐近.......
      “师父,是师父的声音!”
      喜出望外,花千骨顾不得将自己暴露给阴暗处,让人看来毛发倒竖的虚空邪魔,一边大声呼唤,一边将身形化作一道光影,把全身真气都用在的加快飞速,有师父在,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师父,师父,小骨在这里,在这里!”

      七杀殿内,单春秋坐在大殿之上,品尝着东方千刀亲手沏泡的地幽冰茶,扑鼻芬芳和茶汤内淡冰寒爽,并没有能平静他满腔的怒火。
      这里可是魔界,是七杀殿,是他的地盘,圣君杀阡陌自从喜欢上虚空历险,就和画骨峰那一尊成了莫逆之交,出双入对,生死与共,他单春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憋屈了好几十年。好在那一尊从来不到魔界,也不会干涉七杀殿内务,魔界的一切都还是在他单春秋的掌握中,圣君对他也是一如既往地言听计从。

      仙界是靠次序和礼仪温和治下,就算为了保持一战之力,鼓励子弟们参加仙界大赛之类的比试,却大多点到为止,十分忌讳造成死伤。可是妖魔界一贯弱肉强食,对待下属那是一个简单粗暴,生杀予夺。百年前派往潜伏人间的妖魔,亲属全被质押在七杀地牢,自身还服食过控制心志的药物,若有丝毫抗命,不仅自身灰飞烟灭,家人更会受尽折磨而死。
      如今长留绝情殿这一尊,竟然直接插手七杀殿内务,借着花千骨失踪说事,居然要圣君召回人间所有的七杀奸细,是可忍孰不可忍!
      “噹!”
      单春秋奋力把手中的茶杯甩了个粉碎,仰天长啸:“气死我了!”
      “单护法。”东方千刀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应该往好处想,这么多年圣君一直渴望堂堂正正,当众战胜长留上仙,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七杀殿从此威名大振,单护法只需运筹帷幄,何须细作宵小之辈。”
      单春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嘿嘿冷笑了两声,不再说什么。待手下捧上一坛陈年佳酿,拍开封泥,举坛豪饮。圣君和上仙级别的比武,单春秋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一招一式,可是输赢大概还是不会看错,两人明明旗鼓相当,仿佛可以一直打到天荒地老。这是,在一旁的东方千刀突然对他发难,用上异朽阁主让死人开口的绝技,让他不知不觉中说出,花千骨中毒后瞬移逃过了界,被他用空间裂隙推入虚空。一得知花千骨下落,白子画便无心恋战,巧妙地弃剑认输。
      摸了摸嘴边的酒迹,单春秋阴沉地道:“白子画,我还真看错了他,近百年不见,地位越来越尊容,自身反而越来越谦和,剔去了一身傲骨,变得能屈能伸了!佩服!佩服!”
      “那也看是为了谁?”
      “为了花千骨那丫头,白子画的确什么都做得出来,妖神大战的时候,我们七杀上下都看到了,哈哈!”单春秋笑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突然话锋一转,对着东方千刀皮笑肉不笑地道:
      “可是东方老弟,你这又是为何?你已经脱离了异朽阁,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学会异朽阁的独门绝技?如此不遗余力地帮绝情殿那一尊,还真是父子情深,让人感动啊!”
      东方千刀正举杯欲饮,差点被呛到,轻咳了几声,小声道:“单护法,休得胡言!”
      单春秋“啧啧”了两声,干笑道:“为了给自己找个爹,连心爱的女人都拱手相让,比起白子画,我还更佩服你,东方老弟!哈哈.......”
      东方千刀听得眼皮直跳,眼中寒光一盛,冷笑道:“单春秋,我东方历经千百世,还会在乎你这点激将法,省省力气,能喝就多喝点。若是待会儿,圣君和尊上从虚空无功而返,圣君说过,要亲自扒了你的皮!圣君的脾气虽然喜怒无常,可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单春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闷头喝酒。

      身边都是影影幢幢,四周冒着一缕缕黑气,花千骨吓得闭上眼睛,不辨东西亡命狂奔逃逸,如同受惊的小鹿,一头撞上一堵无形的网。不知道是何人突然出现她面前,张开双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宽大的袍袖将她全身上下都笼罩了进去。
      “小骨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盈眸是一尘不染的素白,再熟悉不过的冰雕玉砌的脸庞上,熟悉的星眸眉宇,正是白子画(二)。
      脸上涌现狂喜,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小骨,你没事吧?”
      伸手想要安慰她,却忍不住紧紧与她相拥,闭上双眼,嗅着她发丝间独有的淡幽味道。日月星辰不落,诸仙妖魔回避,就让这一刻持续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分离.........
      “师........嗯,尊上!我没事了。”
      终于意识到不妥,花千骨轻轻抬了抬手臂,没能挣脱开他的怀抱,但至少保持了一点距离。脸上已微微发热,他可不是师父,再不能像以往无知时一般,任意亲近?
      感觉到了她的疏离,白子画不免茫然若失,但能够看到小骨安然无恙,他已然心满意足,脱下自己外衫披在她身上,柔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骨,杀阡陌去那一边找你了,我们先过去找到他,然后一起回六界。”
      此刻,花千骨才意识到自己衣衫褴褛,几不蔽体,大概是空间穿梭逃逸时,被罡风吹破。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被白子画拉着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激灵,吓得连连后退:
      “不,不,我不要去那里,我害怕!”
      白子画一怔,皱起眉来举头四顾,这才看到自己身处一堆如山峰叠嶂般的巨兽残骸中,遗骨刚开始有点残损痕迹,显然这头巨兽刚死不多久。
      虽是残骸躺在那儿,看上去自然而宁静,不似虚空中所生的邪魔,面目狰狞丑陋,令人生厌。白子画虽从未见过此巨兽,但看看体形略有些熟悉之感,从头角和体形看,类似六界龙族,不过要高大出无数倍..........
      “上古寂灭龙族!”
      白子画双眉一展,豁然明了,转身安慰道:“小骨别怕,这头龙已经死了,不会伤害你。”
      “死了?”
      花千骨心有余悸地缩在白子画身后,拉紧了他的腰带,寸步不敢擅离。抓抓脑袋,略有所思道:“这........是不是就是长留龙宫主的娘亲?师父说过,龙宫主和她娘亲,是这世上最后的上古寂灭龙族,如今她娘亲死了,就这剩下龙宫主一人。”
      白子画点了点头,看不出是忧是喜,突然叹道:“想必这位龙夫人自知命不久矣,而龙宫主又未能孵化成龙,在虚空中根本无法独自生存,才会忍痛将她送到六界来,求个平安。”
      “龙宫主真是可怜!”
      虽然素未谋面,但花千骨也知道当初是龙宫主代替她,和眼前这位长留尊上稀里糊涂成了亲,多年来一直深受冷落抑郁寡欢,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回想起当年爹爹去世,背井离乡第一次离开花莲村,举目无亲........嗨!花千骨忍不住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小骨,你........”刚才还怕得要命,转眼居然哭了。小骨真是心善!白子画由衷地欣慰,道: “小骨,我看这件事,不如不要告诉龙宫主,就让她以为自己娘亲一直在漫长的休眠期。你说如何?”
      花千骨双眸发光,破涕为笑道:
      “这个主意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你不说,我不说,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向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白子画淡然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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