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啊》大雨务

12、正邪

　　正邪gl
　　（前言：此篇he，献给昨晚为了我的晋级赛而晚睡半个小时的大天使读者。）
　　（Ps：晋级赛输了。）

　　宁静树林中，一书屋立在小溪边。
　　琳琅坐在窗前，一边看着溪水潺潺流下，一边伸手添茶润喉。

　　“噔噔。”突地，门被敲响了。
　　“进来。”
　　话音刚落，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映入眼帘。

　　“来得真快。”琳琅笑道。
　　但那女子不言不语，兀自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便要转身离去。
　　琳琅粗略看去，只一眼便暗自心惊那些东西有多少是众人重金难求的珍贵药材，怀疑那人为了自己的伤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当下连忙开口唤住她，说：“你寻再多的药也没用，还不如留下来多陪陪我。”
　　闻言那道身影一顿，就在琳琅以为她终于听进耳的时候，她却又继续抬腿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次日，那人又来了。
　　但与以往不同，她手上没有提着药材，而是提着……一位大夫。

　　琳琅好声好气地把那位被吓得面色苍白的大夫给放走了，然后拉着转身又要出去不知是给她找药还是找大夫的女子的手，威胁道：“你敢踏出这里一步的话，我就立马死给你看。”
　　这句话果然很管用。
　　那人只听了一遍，便沉着脸坐在桌旁，瞧她那股如临大敌的认真劲，许是不管琳琅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动一下。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琳琅见她如此听话，便柔和下来表情，接着说道，“但是我的内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急也没用。”
　　闻言，那人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许久才吐出一句“我不会让你有事”。
　　听了这句话，琳琅心下一动。但再次开口却是嘲讽万分的语气，说：“听说你们正刀门剿灭了邪教旗下的一大膀臂。”
　　那人抿了抿唇，“他们罪孽深重。”
　　“那我呢？我这个邪教妖女是不是更得死？”
　　“不。”那人急急起身，椅子被她的动作带翻了去。
　　琳琅见了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可比任何人都更怕死呢。”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那人定定地看着她，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琳琅笑着点点头，忽略心里因为这句话而产生的悸动，接着问：“然后你们正派接下来准备怎么对付我们邪教？围剿？还是逐个攻破？”
　　那人摇了摇头。
　　“是了，你怎么会对我说这些事？”琳琅恍悟。
　　那人抿抿唇，“我不知道。”
　　琳琅一愣。
　　“……我已经忙得许久没过问江湖事了。”那人低下头去，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琳琅何等聪明，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忙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那些药？

　　“辛苦你了。”琳琅叹了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她摇了摇头，然后与其十指相扣，问：“你当真不愿去看大夫？”
　　“让大夫给我看病的话，我倒宁愿死了去。”琳琅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讨厌大夫。”
　　“那人只是我抓来给你熬药的。”听琳琅这样说，她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解释道。
　　琳琅见她一副担心被自己误会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说：“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不肯让他碰我。”
　　那人点点头。
　　“你对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你说，我以身相许报恩如何？”琳琅又说。
　　那人愣住，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毫不意外的，她看到了琳琅眼中的玩意。

　　于是她失望地再次低下头，然后摇了摇头。
　　“呀，我就知道你这块木头不懂什么叫做情趣。”琳琅撇撇嘴。
　　“……叫我瑾喻。”
　　“什么？”琳琅没听清。
　　瑾喻便抬起头，认真无比地重复道：“你叫我瑾喻便好。”
　　琳琅一愣，继而扬起嘴角，温柔地回道：“好，瑾喻。”

　　瑾喻是正刀门的大弟子。
　　而正刀门是武林的大门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仅次于昆仑少林。

　　身为大弟子，瑾喻背负了许多期望。
　　她武学天分高，下山仅三年便铲除八恶，表现出色，被视为正刀门下一任掌门。
　　直至她遇到了琳琅。

　　琳琅是她的劫，这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劫。

　　“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邪教的人？”瑾喻时常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但在看到琳琅对她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但没找出问题的答案，还越发沉沦了。

　　沉沦了便沉沦吧。
　　反正一辈子那么短，喜欢着喜欢着就过去了。

　　“我去给你熬药。”收起思绪，回过神来的瑾喻见女子双眸带笑地看着自己，慌忙低声说了一句便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因为琳琅不喜欢大夫的原因，她只好自己去学来然后熬给她喝。

　　而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故而琳琅也不阻止，只是问：“这次要住下来了？”
　　先前瑾喻住这儿的时候，熬药这种事都是她来做的。但因为最近忙着给自己找药，才会专门抓来一个大夫过来。
　　所以现在瑾喻这样说，可能便是要住回来了。

　　果不其然，瑾喻点了点头。
　　顿了顿，又说：“你不是让我陪陪你么？”
　　琳琅哈哈一笑，“是呀，没有你暖床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听了这话，瑾喻的脸颊飞快染上几分绯红。
　　她含羞带怒地瞪了大白天就口无遮拦的琳琅一眼，然后说：“我走了。”
　　琳琅“嗯”了一声，却见她没有动，便问：“不是要走了么？”
　　“……你倒是把那句话给收回呀。”瑾喻咬牙切齿地说道。
　　琳琅愣了愣，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然后想起来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顿时恍悟过来，便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瑾喻不语，只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琳琅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说，“去吧去吧，你现在出了这间屋子我也不会死给你看的。”
　　听到她这样说，瑾喻这才放心地出了屋子。
　　琳琅则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直起身子，从袖中拿出已经看过的纸条，阴沉下了脸。

　　“嗤。”纸条被凌厉的内力化为细小如沙粒的碎片，又被琳琅握着撒到屋外，很快便消失于风中。

　　是夜，瑾喻看着她喝完药，便端着碗出去洗了。
　　回来的时候琳琅已经侧身躺在床上，用右手支着脑袋笑着看自己。
　　瑾喻面上一红，从柜子里抱出来被褥放到地上，然后说：“今天我们分开睡。”
　　“都说小别胜新婚，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说着，琳琅佯怒冲她掷去软枕。
　　瑾喻接下枕头，好耐性地帮她抱回去，然后说：“你得好好休息。”
　　“你怕我累？”琳琅转了转眼珠子，又笑道，“你主动些，我就不用出多少力气了。”
　　这话燥得瑾喻从脸直直红到了耳根处。
　　她低声说了句“别玩”，然后便转身离去。

　　可睡到一半的时候，被窝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冰冷的肢体。
　　瑾喻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抱了个满怀。
　　琳琅用冰冷的身体紧紧地圈住她，然后说：“夜里真冷。”
　　“胡闹！”瑾喻难得对她说了一句重话，显然是真生气了。
　　但琳琅却置若罔闻，只道：“你不给我暖床，我只好这样做了。”
　　“你……”瑾喻气得说不出话来。
　　琳琅便蹭着她的脸，说：“这么生气呀？那把我从你的被窝里赶出去吧？”
　　瑾喻没有说话，只黑着脸也伸出手回抱她，然后在她的轻笑声中饶过她的身子抓紧上边的被褥，好让温暖的被褥与她冰冷的身子贴得更紧。

　　“谢谢。”知道瑾喻还是心软了，琳琅笑着亲亲她的唇。
　　亲完后，瑾喻开口了。
　　“以后别这样了。”语气淡淡的。
　　“知道啦。”琳琅回得漫不经心。
　　“我会心疼的。”
　　琳琅僵住了，因为她听出来了，身旁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怎样的认真与难过。
　　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尽管如此，琳琅却依旧不敢抬头去看瑾喻。
　　她害怕，她害怕看到那人满是真情的双眸。因为只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动心。

　　可这是假的吧。
　　琳琅感受着瑾喻跳动着的心脏，想起纸条上写的“正刀门杀了右护法”那一行字，闭上眼，又回了句：“知道啦。”

　　第二天，瑾喻醒来的时候，琳琅已经不在怀中了。
　　她起身洗簌了一下，便到屋外去寻那人。

　　清晨林中还有些寒意，而那人却着装单薄地坐在小溪旁，失神地看着溪水。
　　瑾喻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外衣。

　　琳琅回过神来，转头看她，笑，“醒了？”
　　瑾喻点点头，又问：“你肚子饿不饿？”
　　琳琅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说：“听说邪教的另一大膀臂也被正派给围剿了。”
　　闻言，瑾喻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琳琅来说，邪教是归处，邪教倒了的话，琳琅就没了依靠。
　　可对瑾喻来说，邪教是众多奸恶的凝聚地，它倒了，江湖才会太平。

　　正想着，突然听琳琅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出来养个伤，没想到一夜之间就无家可归了。”
　　闻言，瑾喻情不自禁地牵住她的手，说：“不会的，你还有我，还有这里。”
　　“那若是被正派知道了这个地方呢？”
　　“他们不会知道的。”
　　“谁知道呢。”琳琅看着瑾喻笑了。
　　知道她这是不信任自己，瑾喻面色微变。
　　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去，道：“我去煮饭。”
　　“我不饿。”
　　“……那你便倒了吧。”说着，瑾喻去了灶房。
　　琳琅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洗米，看着她生火，看着她弯着身子往灶台里吹气，冷漠的双眸终于多了一点生机。

　　“我来吧。”她拿过瑾喻手中的柴火。
　　瑾喻道：“不用。”
　　“以后在这里生活的话，总不能叫我什么事都不做吧？”琳琅笑道。
　　听出她言下之意的瑾喻一愣，眸中有不敢置信的欣喜，许是太过意外，她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琳琅便趁机拿走了柴火，帮她添柴。

　　粥煮好了，顺滑又美味。
　　配上一点花生萝卜，竟也让人胃口大开。

　　下午的时候，瑾喻出去添置用物。
　　琳琅在她的指挥下在屋子旁锄了一小块田。
　　黄昏，瑾喻回来种下菜苗，又用剑劈了木头，做了一个栅栏。

　　看着那个小菜园，琳琅眼角笑得弯起，道了句“真好”。
　　瑾喻以为她是想到以后有自己种的菜可以吃了，便点了点头，附和道：“都是你喜欢的菜。”
　　“……”面对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琳琅无力解释什么，只好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说：“你最好。”
　　闻言，瑾喻红了脸。
　　琳琅见了，心下一动，调笑着补充道：“嗯，味道也是你最好。”
　　“……”
　　当天晚上，在瑾喻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分开睡了。

　　但琳琅没想到，自己昨天刚动了心生出与瑾喻过隐居日子的想法，今天便被瑾喻狠狠地给抛弃了。

　　十来个正派弟子见到她在小菜园里松土的时候，一边喊着“妖女果然在这”，一边前后冲过来，二话不说地就利剑相向。
　　琳琅定定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有一股冲动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摧毁。

　　假的，都是假的。

　　她的喜悦是假的。
　　她的笑是假的。
　　她的温暖是假的。
　　她的心是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刚整理好的菜园因为打斗而乱成一团。
　　琳琅听见他们在大叫“她不是说这妖女没有武功了吗”，便狠绝一笑，道：“所以我才不肯看大夫。”
　　话音刚落，琳琅还未动手，他们突然又叫了起来。
　　琳琅似有所觉，回过身去，便看到了手抱烤鸭而归的瑾喻。

　　瑾喻看着她，抿了抿唇，然后低下头去，说：“烤鸭冷了。”
　　琳琅扔下手中的树枝，换成其中一名正派弟子的剑，然后拿着剑朝瑾喻走去。
　　“我买了把斧子，以后劈柴就不用用剑了。”瑾喻接着说道。
　　一步，两步，琳琅越走越近。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热粥。”
　　话音刚落，琳琅手中的剑停在了瑾喻的脖子前。
　　瑾喻看着她，惨然一笑，“也是，我傻了，热粥这会儿也都冷了。”

　　琳琅咬紧牙，努力稳下拿剑的手，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瑾喻柔声回道：“我爱你。”
　　“……哪怕我现在会杀了你？”
　　“那便动手吧。”瑾喻还是柔声回道。
　　听她这样说，琳琅便知身后那些人定不是她叫来的了。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前些日子被瑾喻抓来给她熬药，后来又被自己放走的大夫那儿出了差错。
　　于是琳琅冷哼了一声收起剑，正要让瑾喻以后注意些，却不想还没开口，身体便突地软了下来，剑也掉在了地上。
　　瑾喻一慌，却见被击倒在不远处的正派弟子们前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还道：“药终于发作了，再晚些瑾喻女侠可是要死在妖女手中了。”
　　闻言瑾喻面色一变，蹲下身去探琳琅的脉象，知道她只是中了暂时失去内力的迷药，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而见瑾喻对琳琅做出这番关怀的举动，那些正派弟子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先开口道：“妖女诡计多端，女侠快动手吧，免得生了事端。”
　　另一个则道：“女侠铲除了妖女后，正是为正刀门立下汗马功劳。”
　　但他们刚说完，却见瑾喻拿起剑，挡在了琳琅身，并柔声说了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了这句话，正派弟子们怒了。

　　“女侠可是要三思！救了这妖女，你便是邪教人了！”
　　“为正派不易，女侠切莫走上歪路！”
　　“是正是邪，都无所谓。”瑾喻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道，“我只认琳琅。”
　　……
　　只认琳琅。

　　琳琅听了这句话，躺在地上的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看着瑾喻清瘦的背影，玩意十足地道：“对我这么好，我得以身相许报恩了呀。”
　　瑾喻身影一颤，回过头来看她。
　　只见琳琅双眸清亮，其间的情意一览无余。
　　瑾喻心下一动，便柔柔冲她一笑，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