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东京的0点03分》关*熙

3、「BARCELONA CATEDRAL」

　　#西班牙 巴塞罗那机场#
　　下飞机时我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大口气。
　　曾经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如果不能和英拓在一起就永远不要再见他。自己逃得越远越好。这事在今天，在我这乱七八糟的心情下，实现了。
　　有够讽刺的结局。

　　#西班牙 巴塞罗那 BARCELONA CATEDRAL（巴塞罗那教堂）#
　　巴塞罗那的某个老板并没有因为我这一副颓废、穿孔的模样而拒绝给我工作。我在一间小酒吧做了服务生。薪水一般。老板是大胡子巴塞罗那本地人，但十分向往日本，因此对我非常照顾。
　　我租的房子就在BISBE大道上。距巴塞罗那教堂很近。
　　礼拜天我独自坐在巴塞罗那教堂。光自五彩玻璃射进来如同天堂开辟的路途。我捧着《圣经》在看教堂的壁画和雕像。即使它已有五百年，圣母依旧微笑。
　　有唱诗班的孩子，站得不整齐。每人脸上都挂笑。歌声似是能洗涤灵魂般地。
　　有人在燃蜡烛。白色蜡身亮起黄光。均在栀子花灯中。我离开座位踏上午后的长廊。阳光从古旧玻璃射进来，余光漫上地板成格子般。另一侧墙壁有教徒的画像。好似涂抹了金漆银粉。大水泥地面台阶干净简单。
　　即使是怯懦者在这里也会重拾勇气。
　　只是走了不远便到尽头，无法再通过了。
　　教堂的天顶很高。内部的尖顶流光溢彩。而燃烛的已换成了一个英俊混血儿。他仔细地把一包白烛燃着插进栀子花灯中，然后虔诚地许愿。我在一边看着他，闪动的光和他棕色的头发竟是那样圣洁的画面。前排的座位上还有一位年轻母亲，是巴塞罗那本地人。怀抱熟睡的婴儿。却也在微笑地看着他。
　　他终于一切都做完，转身要离去。经过我时不小心碰落了我那本旧版的西班牙文《圣经》。
　　他从容地帮我拾起。
　　没想到《圣经》太旧，拾起时就已经散架。厚厚的一本只剩几页还粘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交还给我。礼貌地道歉。并邀我一起去喝下午茶以表达歉意。
　　西班牙人的文质彬彬向来不带任何修饰。
　　捧了散架的《圣经》，我想起这是多年前买的版本。而如今西班牙文的新版已出了不少，坏了也不要紧。便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是街边的露天咖啡座。和记忆中梵高的那幅《夜间咖啡座》颇有些相象。只不过现在是午后，是喝下午茶的时间。
　　他有礼貌的询问我《圣经》散架了是否要紧。
　　我吸着烟，笑着摇头也笑他的认真。
　　咖啡是巴塞罗那本地的，别有风味。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懂西班牙语。挠着脑袋和我讲起了英文。依旧是很认真的样子。
　　而我却逗他似的，终于说起了西班牙文。
　　那个午后我们聊了很多。我得知他叫廉塔礼。是日（日本）西（西班牙）混血儿。但是他的日文并不好，吐字不清晰也不正确。
　　“远檎是摇滚乐手么？穿了很多孔，觉得非常酷。”
　　我点了点头：“曾经是主唱，后来退出，乐队如今也解散了。”
　　廉塔礼好奇地看着我脸上的左一个孔右一个钉：“穿的时候会很疼么？”
　　“穿孔这事不疼就没有意义了。”
　　“那为什么来西班牙？”
　　我搅着咖啡，许久才说：“失恋，那地方呆不下去了。”
　　“对不起。”
　　“没什么，你没必要道歉，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觉得巴塞罗那是个安宁的地方所以就选了这里。”我问，“你信基督？”
　　“是的。你呢？”
　　“无神论者，对有五百年的历史巴塞罗那教堂非常感兴趣，所以来逛逛罢了。”
　　我们聊得很开心，他带走了那本旧版散架的《圣经》，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保证下次会带来修复好的《圣经》，表情如同在圣母面前祈祷那般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