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东京的0点03分》关*熙

2、「一度溺水昏死的鱼」

　　#日本东京逆の噪地下酒吧#
　　很早以前龙（MANIA电贝司手）就和我说过。我和英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在一起迟早要分开。
　　现在想起来龙的确说得对。英拓是普通人，读书，打工，养活自己，过着正常且安稳的生活。而我是废人，逛吧，抽烟，穿孔，无业游民。
　　果真是被轻而易举地说中。心不甘。
　　当时我还开玩笑地说我要是不和英拓结婚，就回归MANIA做主唱。怕是现在不能食言了。
　　第一次见龙是在酒吧。并不是逆の噪，是一个没名气的小酒吧。看他背着黑色的电贝司，在拿着西班牙某歌手的原装碟把玩。实则那是自己很久都没有买到的碟片。龙的左眉尾穿了一个细小银亮的金属眉环，是个极其精致漂亮且纤瘦干净的少年。十九岁。穿一件丝绸衬衫，左一排白珍珠又一排红珍珠。并不保暖。我非常感兴趣于是私底下问熟悉的人要了他的手机号码。
　　从此熟识起来，而后和他一起加入了鬼太郎（MANIA鼓手，MANIA创立人）组建的MANIA。
　　此时龙和真戾（MANIA电吉他手）正坐在一边的酒桌喝酒，两个美少年坐在一起非常显眼，我点了加冰纯Rum（朗姆）直接坐过去。
　　“气色不太好啊。远檎。” 真戾孩子气地过来揉我的头发，“哟，又穿了。还有链。”
　　真戾是十七岁的少年，也是漂亮的无可挑剔，干净的小脸上那枚唇钉显得异常耀眼。
　　“和英拓分手了？”龙看着我那短发问，“估计只有这事才能让你把头发剪了吧？”
　　英拓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
　　“真是的，龙你每次都把事情猜得那么准，上辈子是衰星么？”我笑着看着这两个漂亮的少年，喝加了冰的纯Rum，“我是来谈MANIA的主唱的事情的。”
　　“就等你这话了。MANIA的主唱换了无数，你要是再不来可就要解散了。”龙庆幸地把手伸过来，“我们一直在等你的回归。欢迎。”
　　“拜托我还没说完话。”
　　“又是什么啊？” 真戾调皮地扯着我的手指，“远檎难道是要食言？”
　　“我要出国了，做主唱的事是不行了。”我说，“但是总想唱一场也好，弥补一下各位。”
　　“啊……”真戾失望地拉长了声调到二声，“干嘛要出国？”
　　我叹了口气：“日本这地方，总觉得没有再呆下去的意义。”
　　龙说：“只唱一场么？”
　　“是的。”
　　“那怕是不行了。”
　　“怎么？”
　　“鬼太郎说要解散了。一年前因开始与英拓交往你退出MANIA。你退出后MANIA先后找的几个主唱都不太好。导致MANIA资金周转不济。怕是这次鬼太郎真的下定决心要解散掉此乐队了。”龙叹气，“你的长期加盟是唯一解救MANIA的办法。”
　　“那最后一场也算了吧，我没有长期加盟那样的打算。”我点了根金MARLBORO，“如果撑不下去，就这样解散了吧。”
　　“远檎香烟换牌子了？”真戾再次凑了过来，“原来不是MILDSEVEN么？”
　　“你这么罗嗦不怕以后找不到老婆？”我拧起真戾的耳朵，咯咯地笑起来。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也只能这样了。”龙的耳穿体环动了动，他出乎意料地笑了，“远檎，看到你还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至少我还没那么脆弱。”
　　“对了对了，远檎要去哪里？美国还是英国？”真戾问。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不想去那么吵闹的国家。”
　　“那么是哪里？”
　　“西班牙巴塞罗那。”
　　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终究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个整理心情的好地方。”

　　临走那天英拓不知从哪里听来我要出国的事情，打电话来说要送我并要好好道歉。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异常平静地说：“我打的伤好了吧？”
　　“呃……还没有……”
　　“那你还是不要来了。我在想如果你的伤好了你就可以来，正好我再补一拳。”
　　“……”
　　“……总之你不用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把飞机起飞的时间告诉我吧，在你走之前还是想和你好好谈一次。”
　　“你这并不是道歉，你只是想要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只是想没有负罪感地和那女人在一起。”
　　他愣在了那边。
　　最终我谎报了飞机起飞的时间，在那之前就逃掉了。说逃一点也不为过。我就那样逃离了日本。
　　在飞机上度过的那十几个小时，我仿佛一只即将溺水的鱼，浑浑噩噩地哭了一整天。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昏死在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