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手札》彼岸有马

4、回到刀里

　　关于本丸和审神者的概念，神木晓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虽然依旧对未来的自己成为了英灵这事感到难以置信，但她也不再去多想了——执着于英灵这一点，她大概是关注错了重点。

　　这么一想，她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她讪笑了几声，立刻转变话题：“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些时间溯行军想要杀死我，以改变我命运历程的方式消磨我在英灵殿的存在，是吗？”虽是反问，但不等三日月回答，神木晓继续自顾自说道，“既然现在所有的时间溯行军都消失了，那我的历史应该已经改正过来了吧？那么我想，你回到本丸身旁的‘我’那儿，应该也没事。”

　　三日月不答，只微微摇了摇头，神色略有些凝重，看得青之川心慌不已。

　　在她的数次逼问下，三日月才道：“我还未感觉到审神者归位。所以说，你接下来时间溯行军应该还会继续不遗余力地夺去你的性命。在确保你的历史被彻底引导直正确道路之前，我不会离开。况且……”

　　他又笑了起来，笑眼弯弯，但神木晓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是实打实的尴尬到了极点的讪笑。

　　“况且什么？”神木晓问他。

　　三日月没有刻意隐瞒太久，坦诚道：“况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暂时还未寻到方法。”

　　他连自己是如何过来的都不甚清楚，似乎还在睡梦中，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拖拽着来到了这个时代。不过虽说暂且还一无所知，但三日月隐约觉得，归位历史与重回本丸的关键点，在于他眼前的神木晓身上。

　　既然如此，就更要守在她身边了。

　　神木晓笑着点头，笑意却多少有些僵硬。她还以为三日月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或者是出于身为刀剑男士对审神者的忠诚才留在自己身旁，原来事实是因为无可奈何的现实。她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便不再多想，向三日月摆摆手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毕竟现在对局势了解得更多些的人是你。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到刀里吧，我还要回去工作。”

　　三日月有些愣，他一时没听清神木晓的话。

　　确切的说，他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而已。

　　“回到刀里？这是什么意思？”三日月问道。

　　这下愣神的人成了神木晓。她挠了挠脑袋，不只是在辩白还是在提出疑问：“你不是说你是由刀剑化形而成的付丧神吗？付丧神之流，不就是附身在器物上的鬼怪吗？那么，你应该可以回到刀剑里面吧，像阿拉丁神灯那样……”

　　她越说越不确定，但最后几乎失尽了底气。

　　三日月分外爽朗的笑声中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我懂你的意思了。听清光说，您第一次接掌本丸时，就问过他能否随心所欲地回到刀剑中。”三日月抚平袖口的褶皱，“虽说是付丧神，但却没有藏身的本事。这一点让您失望了。”

　　神木晓霎时羞红了脸，只觉尴尬不已——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尴尬情绪，究竟出于对自己诡异的脑回路的好奇，还是对自己无论是身为人类还是成了英灵也依旧会如此异想天开而感到的惊讶。

　　她甩了甩脑袋，飞速转移话题：“对了，清光是谁？”

　　这是个很耳熟的名字，但从三日月嘴里说出来，倒是平添了几分陌生的气息。

　　“清光是你就任审神者后来到本丸的第一把刀。他与你相处的时间最久，可以说是是刀剑男士们中的主心骨了。”三日月答道。

　　神木晓沉吟着点了点头。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三日月口中的“清光”，就是多年前冲田总司送给她的那把名叫清光的打刀。

　　神木晓总觉得日后有必要问问三日月关于本丸的更多事情，她甚至有些期待这样的日常会是何等模样，但她又害怕知道了太多会导致历史更无法挽回，默默闭上了嘴，将心中的一切念头通通扫净。

　　厚重的层云逐渐散去，阳光极难得的毫无阻拦地落在了伦敦的大地上，就连他们所在的这个潮湿幽暗的死巷也收到了日光的眷顾。

　　在神木晓的印象里，今日似乎还是这一整个月来伦敦的第一个晴天。

　　感应到阳光降临的伦敦人民当即从室内窜了出来，戴上墨镜搬出折叠椅，或是坐在阳台上，或是坐在路边，总而言之将温暖处都占尽了，惬意地眯着眼，简直如同在海边度假一般悠闲舒适。对于伦敦人民独有的珍惜难得阳光的方式，神木晓已经习以为常，走在人行道上，连眼神都不斜一下。三日月跟在她身后，亦未曾侧目。

　　不过对于伦敦人民来说，三日月这身难得一见的服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神木晓总能听见身旁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个高大亚洲人的华美衣装，赞美声中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些许唾弃或是不满之类的话语。

　　神木晓不知此刻是否应该觉得高兴。她没有转头，亦未出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走过每一个人。不过当见到那几个戾气格外重的家伙时，她还是会忍不住狠狠瞪他们几眼，权当是为三日月莫名受辱出气了。

　　带着三日月回时钟塔，多少有些不像话，况且若是遇到了相识的同僚或是学生，解释起来不免尴尬——谁让三日月的穿着如此特别。神木晓想径直回家，但走到了家门前的十字路口，才想起来钥匙没有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了包里。此刻她的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埃尔梅罗二世里办公室的茶几上。

　　敢情还是躲不过去时钟塔一趟的命运。

　　神木晓叹了口气，硬生生扭转了直行的步伐：“先拐弯吧。”

　　三日月没说什么，只颔了颔首，不紧不慢地跟在神木晓身后。

　　临近午间，街道上的车莫名多了起来。车轮疾驰过柏油马路的杂音一时让三日月有些恍惚，也失去了惯常的判断力，未曾察觉到身后数米开外有一道分外尖锐的目光。

　　神木晓与三日月隐入人流中，站在便利店旁身着黑衣的男人压低鸭舌帽，快走了几步，也一同汇入人流。

　　神木晓心不在焉地走着，满心满眼就在想着还如何向埃尔梅罗二世解释。没错，她自己是明白了本丸和审神者，以及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日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理解归理解，要转而向他人解释，又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也并非不可以不向埃尔梅罗二世解释，但神木晓总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于神木晓来说，埃尔梅罗二世即是烦人的邻居，亦是能够将任何问题都完美解决的万能师长，也曾是一同在特异点奋战的最佳战友，若是刻意隐瞒，总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更何况他就住在对门，每天来来往往的，总归有一天会发现她家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到时候还是要费心解释。

　　神木晓在心中纠结了好一番，选择暂且先搁置一下。她想等到同三日月商量过了，再决定是否该告诉埃尔梅罗二世。

　　想着想着，她险些走岔了路，幸好醒悟及时，没有铸就大祸。

　　走到时钟塔没有花多长时间。三日月遵照神木晓的叮嘱，等在门口的廊柱后，闲来无事，便盯着屋檐上的白鸽，眼见它们振翅飞落又飞上枝头。一只小白鸽一跳一跳地蹦到他脚边，好奇地打量着三日月，饶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三日月觉得这只鸽子同审神者养在本丸的那只小黑鸟颇有些相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凑近小白鸽，轻抚了抚它的脑袋。小白鸽不怯也不躲，往三日月温暖的掌心间蹭了蹭，叽叽喳喳地叫着，很亲昵的模样。

　　三日月这边岁月静好，神木晓却已经游走在虚脱边缘了。小跑着冲上四楼，神木晓已经气喘吁吁，身体何处都酸痛不已了。

　　古旧的时钟塔没有电梯，那些古板的魔术师认为电梯之流的现代科技会荼毒魔术子弟的细胞。神木晓觉得，这借口只不过是这群老古货的自我满足罢了，如果当真想要与现代科技剥离，那就干脆把时钟塔的电力系统也全部除尽算了，毕竟电也算是“荼毒魔术子弟细胞”的大敌之一。

　　他们不过是仗着自己还走得动路就胡乱矫情罢了，这一点神木晓第一年来到时钟塔时就明白了。

　　她猛喘了几口气，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好放慢速度，疾走向埃尔梅罗二世的办公室。这会儿大抵正值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神木晓的脚步声不停回荡，显得分外响亮，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此刻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赶紧赶到办公室，不让三日月在一个人在外头等太久。

　　身后传来的一个严肃到了极点的声音逼迫她停下脚步。

　　“神木晓，请注意你的做派。这里是时钟塔！”

　　神木晓霎时顿住，这话让她忍不住翻起白眼，脑中飞过千万句需要被消音的话语。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站在眼前西装革履五官凌厉的男人，硬生生扯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阿纳托利·沃洛丁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