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亲情》小荷红莲

43、————弃股买羊

　　“哥，后来你家咋弄的？老二回去了没？”一不留神，四叔跨进我家房门，站在炕边阴着脸问父亲。
　　“你还管后来咋弄的，你当甩手掌柜的呢！还问啥！”父亲头也不抬，翻着眼斜视了四叔一眼，依然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看我不走能行吗？都是当儿家，我能说谁，谁又听我说呢，我立到哇，光是个白丢人么，不走还弄啥家！”四叔更是升高了八度，转身离去，又心有不甘的返回。
　　“哎！你说的对，我是那俩个的他哥！我说话那两个就听呢！”父亲稳稳的一声，从炕上坐起了身子。四叔低着个头，来回的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子，恼怒的脸庞变形了，嘴几度欲张嘴，却终于没有吭声。
　　父亲的语气缓和了：“你也知道，老二的身板，我想把沃拉走，没力气！就等你帮忙呢，你还着气给走咧！白叫人笑欢！嗯！……”四叔脸渐渐平静了，步子稳了，慢了，只是依然没有反驳。
　　父亲突然轻松的笑笑说：“你也包操心咧!都散咧，我把老大家先弄走咧，老二劝不下，我也走咧，剩他一个人咧，也成不了精！没有对头，他也就回来咧！”
　　“哥，你说咱老二咋就是个沃呢！不嫌丢人么！”四叔皱着眉头，一脸的愤恨与不解。
　　“嗨！”父亲苦笑着说：“你遇和沃咧，有啥办法嘛！对了，你打算啥时候给nia把钱送过去，你去的时候，把我的也捎上，我不想见沃”提到二伯，父亲一脸的讨厌。
　　“给他个夹屎！”四叔急促的吼：“我叫他露脸去咧，他把沟子露出来咧，还想要钱？看垯垯有灶爷板板上的灰钱给他拿去！”
　　听到四叔的话，父亲愣了，揉面的母亲也愣住了，他们异口同声的问：“你不给咧？！”
　　“我不给咧，要给你自己给去，我也不给他捎！你不想见沃，我更不想见沃！”四叔怒火冲冲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过神的母亲‘咯咯’的笑了，握着面手，她手胳膊撴了撴愣神的父亲：“你听，你听，看老四说的对着呢么，‘叫你露脸去咧，你把沟子露出来咧，还要做啥的钱！’”
　　父亲转头惊觉的问：“你啥意思？”
　　母亲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啥意思？我觉得人老四说对着呢！给钱是为好，叫他家耍人呢，没成想人一下子丢到外堡子咧！还给的啥呢。再说了，这事是你和老四商量的，老大、老二都不知道，你现在给了，不是把老四给晾起来嘛！他老二要是会做人，今个儿没有这一场事，老四和你不就把钱顺顺的给了嘛，就算老大没脓气，老二也损失不了多少！毕竟他耍仁咧，这俩个没名没姓的把钱掏咧，大家还高高兴兴的！这现在要给了，给个啥道理嘛！还把老四得罪咧。”
　　父亲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你说不给了？”
　　母亲斩钉截铁的说：“不给，给啥呢！有沃钱还不如给我儿买个羊娃耍嘎，比啥都强！我儿不当的，到集上看到羊娃，总不停给我说呢，娃害怕你，不敢给你说！一个羊娃二三块的钱的事，给我儿耍咧，儿高兴，二十个元给了，落不下好，还要得罪出人呢！不给，不给！”
　　“就是的！爸，你给我买个羊娃，我给咱放羊挣钱去！”玉立不失时机的从板凳上跳起来，摇着父亲的胳膊央求着：“爸，我想放羊，你就给我买一个吧，买一个吧！”
　　“你能放个羊？”父亲吃惊的看着玉立，不以为然的说：“一个羊娃几块钱呢，你妈也是的，一天没事总给娃一天提因因呢！”
　　“娃能放！放不了当耍呢。”母亲笑着说：“玉立，快给你爸说，你能放！要不，你以后可包缠我！”
　　“爸，我能放！”发愣的玉立迅速恢复了央求的神情。
　　父亲狠狠的瞪了母亲一眼骂：“嗯，么大的人咧！看沃就能放个羊？一天还爬着怀里吃奶的人，就能放个羊！你也真是钱多的没处发贩子咧！”
　　“看看看！玉立，不在你爸说呢，你一天成天爬到妈怀里吃奶呢，沃样子就能放羊嘛！你想放羊首先一个得把奶断了，不然，正放羊着，你可想吃奶了咋办？”母亲盯着玉立，眼睛却不断阻止父亲发表自己的言论。
　　玉立的头低了下去，咬着嘴唇，脚在地不断的踢着，全家人都盯着孩子看，突然，玉立抬起头，决然的说：“我不吃奶了，我放羊！”
　　父亲和母亲都笑了，异口同声的问：“真个？你真个不吃奶了！？”
　　玉立点点头，对父亲说：“我不吃奶了，我保证！”
　　母亲笑的更开心了，她不由自主的走到炕边，对笑呵呵的对父亲说：“看看看，掌柜的，娃说他不吃奶咧！……”背底里不断挤着眼睛。
　　父亲惊讶的喊：“嗨！沃的话就能信嘛！……”后面的话被母亲的眼神打断了，眨眼间，父亲笑嘻嘻一本正经的说：“那行，只要你真的把奶断了，爸就给你买个羊！不过，咱把话可说好，羊买来了，你可要放呢！不能说三天的热度。”
　　玉立高兴的欢呼雀跃，不放心的母亲却再次叮咛：“玉立，那你从今个开始就不能再吃奶了！连摸一呵都不行！不然，你爸就不给你买了。”说完母亲再一次向父亲挤眼睛。只是这一切都看在了玉立的眼里。
　　父亲故意避开母亲的眼神，一副板上钉钉，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哎，这都说好了，还有啥再说的嘛！这俩天我就观察效果。断奶的事，他说到做到，我就给他买羊，他做不到，那谁也包怨！”
　　“我肯定能做到，爸你到时可包变卦！”玉立认真的说着，父亲满口答应。兴奋的玉立冲出房门，大喊着：“我有羊娃了，我有羊娃了！”
　　“哎，两天半的光归，明个就忘了！”母亲揉着面团，撇着嘴笑笑说。
　　“嗯，你这人才怪很，只要他把奶断了，你管他忘了还是忘不了！最起码两天不吃奶，就没瘾了。省得你一天呐喊！”父亲不以为然的说，拿起书，重新躺在了炕上。
　　“那要是忘不了，玉立非要叫你买羊，咋办？”
　　“哎，沃就忘了！牙大个人，一天连自己都顾不到去，还放羊呢？放你的心！”父亲抬起头，看了母亲一眼说：“赶紧做饭，人肚子都饥咧，成晌候你的饭呢！”
　　“慧娟！韭菜摘完咧么！成晌蹴到哇，一个菜摘不清白！”母亲转头吼：“赶紧的，面好了，还等着你烧锅炒鸡蛋呢！”母亲加快了揉面的速度，放缓语速：“妈说赶紧的，菜摘好了，到桶里舀水，赶紧淘菜。拿妈给咱把面揉到嘎！”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间到了有集的日子。父亲吃完饭打算去集市上转转。不料正在吃饭的玉立却急急的拦住了他：“爸，你不是答应给我买羊了吗？今个儿就有集，你等我吃完了饭，咱一垯去集上买羊娃去！”
　　父亲惊讶的看着玉立，终于想起来他们之间的约定。忍不住笑了：“这家伙！还没忘记啊！我以为你说说也就完了，没想到你还来真的了！那你这两天还粘你妈吃奶了么？”
　　“没，没！娃自从那天说好，就没吃奶！”没等玉立开口，母亲抢着回答了父亲。父亲瞪了母亲一眼，咂吧了几下嘴，却没有开口。
　　“爸，说好的事，我做到了，这几天我一口奶都没吃，也没摸！不信，你问我妈！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玉立看到父亲的样子，一种失望的表情挂在了脸上，他嘟着嘴，连饭也不吃了，跟在父亲后面。
　　母亲急了：“掌柜的，嗯！……”
　　“行！爸既然答应你了，就给你买！你先吃饭，吃完饭了咱爷俩去买！不过，咱们可说好咧,羊买来咧，我家可没人管，你就得说话算数，自己天天放羊去，不准耍赖，羊饿了，病了，都是你的事！你要是能办到，咱就买，办不到咱就不买。一个羊呢，可不是一点点钱！没有谁家一天拿钱惯娃呢！”
　　“是！报告首长，我一定做到！请首长放心！”弟弟放下碗，来了一个军人的站姿。
　　父亲和弟弟高高兴兴的去了集市，快中午头的时候，他们带回了一只刚出生五天的小公羊！这只小羊长的可漂亮了，浑身洁白，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弟弟抱着它，爱怜的抚摸着，亲昵着，却严禁我走近小羊：“你只能看，不能摸！我的小羊太小了，我怕你吓着它了！”
　　小羊回家了，弟弟围着它，一切以小羊为中心。严令父亲必须赶在天黑之前搭好小羊的窝棚，要求母亲解下小羊脖子上那一根细细的绳子，换上粗软的布条来拴小羊。他摸啊、看啊、亲啊！一颗柴草都不能沾到小羊的身上。玉立一心只扑在了小羊身上，只要是对小羊好的建议或者意见他都欣然接受，立即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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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四岁孩子的毅力让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