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伶》小神明

22、[22]

　　====================
　　「22」
　　====================

　　伶皱了眉。

　　「哦、『两道红光冲天而去』……那就是说、尸骨无存？」

　　「听说虽然冥沁也派人四处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

　　关于这件事水在城里也听说了不少留言、据称这是上天感慨瞳命不当绝将他收了去，水就没有深究、毕竟当时伶一个人留在这里让他没办法不担心。

　　风注意到伶沉着脸、当即就收了声。

　　「冥沁哥哥没说别的什么？」

　　「似乎是没有和潍追究、」

　　看得出风因为这件事不太满意的样子、伶轻声笑起来，他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刻意不停地说话、虽然苍白的脸颊上时不时还有冷汗渗出。

　　水有些担心。

　　「风觉得冥沁哥哥不该这样放过了潍哥哥是不是？」

　　「是。」

　　「可是冥沁哥哥虽然是丢了瞳哥哥、潍哥哥不也失了末姐姐么。」

　　恐怕潍也没有想过、他以为自己多有节制的心情并不是只有瞳看了出来，伶垂着眼睛仿佛是在同情他的那个表情看在水眼里却充满嘲弄。

　　伶没有那么好心、就算有他现在也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力气去同情了。

　　他不过就是想要借此忘记优已经出事了的事实。

　　「伶以为、潍哥哥说不定还比较可怜呢。」

　　起码冥沁知道瞳是对他好的、可是潍却或许根本没能体会末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是伶大人太好心了。」

　　「是么、」

　　看上去连伶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在同情潍、他用力拽了拽被角然后抬起头小声地问湮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水垂下头答了句还没有、没敢看伶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有些失望的表情，只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用干涩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大概不回去是不行了吧。

　　「……那个人和伶大人生气了么？」

　　风有些愤愤不平，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水打断了。

　　「你少添乱、」

　　「什么啦、难道是我的错么？」

　　「是你的错就好了。」

　　水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伶看着他们两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摆摆手让他们两个不要吵了，看见风还是不服气、只好咳嗽了几下抱怨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不敢怠慢的风立刻收了声凑到他面前、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好、」

　　「伶只是累了、」

　　他大概打定了主意不管谁问都这么回答吧、可是看上去不好就是不好啊，若是心病那也就不是好好休息就有用的了。水也凑到边上伸手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只觉得那上面都是冷汗、

　　其实水倒是觉得这种时候伶要是真的生病了反而会比较好。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扯上风的手他们就一起退了出去。

　　「看上去好像不太好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有优大人的事。还有就是，虽然那个人确实没有怪他、但寻先生的事也、……总之最近就不要给伶大人惹事了。」

　　「说得好像每次都是我的错、……水才是呢、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也不劝劝伶大人、」

　　风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这种话被别人听去了不知道会给伶添多少麻烦、万一传到湮的耳朵里、

　　「你笨啊、伶大人不说我当然就不劝了啊，这种事只要不说出来、不就没有人能怪到伶大人身上了么。」

　　心知肚明就是了、这个笨蛋居然还说出口害他也不得不解释。

　　水一边责怪风一边不自觉地四下看看、发现似乎没有人在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两个也不是很在乎被旁人听见、但如果因此让伶被湮生气的话恐怕就不是他们向伶道声歉就有意义的了。

　　要是现在离开这里、之后伶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哦、很久没见到你们两个了、」

　　湮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语气平静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个的对话。

　　「……伶大人刚刚睡下。」

　　虽然确实是有被他吓了一跳、水苍白着脸立刻扯开了话题。

　　湮却不理睬他、眯起眼睛从水僵硬的身体打量到风涨红的脸上，最后不紧不慢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两个是回去了吧。」

　　「您想要说什么、？」

　　如果他把罪过全部都怪到伶身上的话、因为看见了自己哥哥就突然怒火中烧——

　　「是你们去劝我家的哥哥的吧、……没有想过他会那么做么？」

　　水因为他的说法颤抖起来。

　　「……伶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错吧？」

　　「哎？」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湮说这些话的意思，当即轻笑着点了头。

　　没有错、就是他们两个去找寻的，这件事和伶根本从头到尾就没关系、所以如果真的被追究了的话也完全不是伶的错。

　　而就算把他们赶出去了说到底也只是形式而已、只要伶在这里他们随时都会回来。

　　「那么我现在应该可以进去看看他了吧？」

　　风和水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让湮在刚才考虑这个问题时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如果他们两个坚持不肯承认的话难免就要起争执、到时候伶也要跟着遭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伶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否则寻应该不会真的亲自动手夺走自家孩子的生命，所以湮现在只能想尽办法不让伶陷入这场纠葛。

　　已经是他留在身边的最后的日子了、湮不想为了死去的人伤害活在身边的人。

　　「伶大人还在睡、」

　　「只是看看他。」

　　伶蜷缩着身子背朝着他、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睡着。

　　「伶？」

　　湮试着叫了他的名字、可是完全没有回答。无奈的湮静静坐到床边、伸手揉了揉伶的头发，他很清楚他是在装睡、整个人都颤抖个不停。

　　大概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乖孩子、伶不用害怕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可是伶还是不说话。

　　====================

　　「——还有什么事么？」

　　冥沁的态度与其说是不耐烦还不如说是懒得太废话、和这种人说到哪一年去啊的语气。

　　「冥沁大人、潍大人在外面候着。」

　　「请他进来吧、……哦、你们没有别的事了对吧。」

　　被他这么问了的大臣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但被那样说了反而就好像是被赶走的那样、尴尬的心情让他们努力想要找出些什么事向冥沁报告。

　　潍堆着笑容走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恰好想起了一件原先想瞒着冥沁的事情。

　　「臣家中的一个占星师说、伶大人身边的精灵似乎到过城里。」

　　「伶身边的精灵？」

　　大概是那个孩子沉不住气所以让他们回来打探状况的吧、冥沁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挑了挑眉头要他们先退下。

　　「这件事以后再说。」

　　「……是。」

　　潍脸上嘲弄的表情让气氛更加僵硬，那大臣看看他又看了冥沁一眼、不情不愿地低下头退走了。

　　根本就是活该，冥沁因为寻突然对优动手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一步的动作、他在这个时候提到伶不是找死是什么。不过冥沁倒也算是好耐性，如果换了别人早就斥责上去了、他还气定神闲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那样。

　　对潍来说这可不算是好兆头。他没料到寻会这么狠心、而冥沁却心平气和显然早有准备，这不是普通的棋输一招、而是说不定会要命的一次疏忽。

　　「你很介意刚才的话？」

　　冥沁像是注意到他微微皱了眉、抿抿嘴难得开玩笑似的问了。

　　「那倒也不至于、」

　　「哦、不至于、」

　　如果伶真的让人来过的话、那么寻之前说的那些或者就不是优和他的想法，而是伶仿佛局外人那样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风或者水来找了寻、把伶的想法交代给了寻，甚至没有问过优、就擅自决定了他的结局。大约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只要是伶说的、优都会同意。

　　不知道伶在考虑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寻最后会自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寻已经出了这种事、他在那里的立场当然很微妙。

　　如果为了这种事让湮把伶送回来的话——

　　「冥沁哥哥才是、好像很介意。」

　　「是潍你想太多了。」

　　冥沁的本意是尽可能给伶休息或者准备的时间、所以他打算和潍耗下去，可是如果是伶让人来找寻、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急躁起来的话、赢不过潍的。

　　潍笑了起来。

　　「那、我就不想了吧。等伶回来了、我再问他就是。」

　　显然他是已经认定了伶一定会被人类送回来。

　　唔、可以让潍活到那个时候么。——这是冥沁在这个瞬间唯一考虑的问题。

　　「我倒是觉得他还不一定会被送回来。」

　　「冥沁哥哥还真是自信、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明明那个保姆甚至都已经为了优送了命、那个人还是不会把伶送回来，就算冥沁哥哥的话大概也做不到的吧。」

　　没有人告诉他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最惹人讨厌么。

　　冥沁板着脸没有回答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反而把目光移到了另外一边仿佛是在逃避，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换了个话题重新开始了对话。

　　「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

　　没事？

　　冥沁又把站在自己面前的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者却只是镇定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么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想念冥沁哥哥了。」

　　这么说着潍突然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冥沁脸上闪过的疑惑让他觉得很愉快。他只是很好奇、冥沁能冷静到什么时候去，结果在看见他的时候却瞬间生出了好多的感慨。

　　终于到了最后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却还在急着要快一些最好再快一些。

　　「哦？」

　　「毕竟家里没有人在了、我想念冥沁哥哥也没有错啊。」

　　这话如果从伶嘴里说出来倒也算是合适、可是潍这样说反而不伦不类让人担心他其实是别有所图。

　　冥沁也没有接话、只是等他继续说出些惊世骇俗的内容来，反正最近耳朵里不是又挖出了什么预言书就是哪里在祈祷这场争斗快些结束、还不如听潍说废话消磨掉这些时间。

　　「这么说、你是打算搬回来住了？」

　　「哎、？啊、这么说也是、……那我就搬回来吧。」

　　潍知道冥沁在想什么，反正就是觉得把自己留在身边也好监视、再加上又想着能替伶拖延多久就多久，对冥沁来说自己搬回来没有任何坏处。

　　「不过我不会那么乖哦、像小优或者瞳哥哥那样自行了断自暴自弃之类的。」

　　「我对你没有期待、」

　　瞳是自暴自弃？这倒还真是个很有趣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今天你也就不用回去了、晚上就把瞳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好了，之前实在太忙、还来不及细问。」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