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开饭的时候，爸爸一直夸吴黎思先生厉害，没几分钟就把电瓶拆卸安装好了。
登财哥边盛汤边得意的说：“那当然，Vries是行内很有名的机械设计师，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个配件怎么装，哪根线路怎么接，换电瓶这种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
“吴先生是机械设计师啊？都设计些什么呢？”老妈握着筷子也不吃饭，伸长脖子满脸写着“好奇”。
“很多，Industrial mixers，Dumpers，Belt conveyor，诸如此类的。”吴黎思先生微微一笑。
靠！我对机械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这几个单词翻译过来我大概知道是工业搅拌机、翻斗车和带式输送机，但具体是什么东西还真不好说。
看老妈也是一脸窘迫的模样，估计也不太懂。我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一个小学英语老师，人家丢几个单词给你，还不照样懵圈。
“呃……”登财哥应该是看出我们的尴尬之处，用毫不起眼的方式解释道：“Vries设计的机械都是出口的，不涉及这方面的人是没见过的，就连我也只见过配件和图纸。”
老爸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就更不懂了，赶紧打着哈哈招呼：“既然没见过，那肯定是很厉害的机器，快吃菜啊，别只顾着聊天。”
吃饭的时候我偷瞄了几次吴黎思先生，他默不作声，吃得很少，一顿饭下来夹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看样子是吃不惯。
饭后吴黎思先生和登财哥并排坐在四人沙发上，我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老爸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沏茶，今天老爸可是下了血本，把朋友送的武夷山大红袍都拿出来泡了，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吴黎思先生礼貌的接过茶杯又放下了。
我一个劲儿跟登财哥使眼色，想问他怎么回事，登财哥也跟我挤眉弄眼，之后他才了然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叔啊，这个……”
估计是怕我爸不高兴，登财哥舔着唇，斟酌了说辞才开口：“其实，Vries习惯喝冷水。”
“那怎么行？客人来了喝冷水像什么话？”老爸严肃起来。
“不是，叔……”登财哥说话间手一抖，现泡的茶水撒了一手，烫得他赶紧丢了茶杯，茶杯在桌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登财哥！你没事吧？”
“哎哟，登财，烫着没有？”
我和爸爸同时凑上去查看。
旁边的吴黎思先生也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一点点而已，没烫到。”他扯了桌上的纸巾将茶水擦拭干净，又打着哈哈解释：“其实Vries喜欢喝冷水，就跟我们喜欢喝茶一个样，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哦！”老爸悻悻的坐回去。
看登财哥没事，我也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有东西隔脚，低头一看，不偏不倚，我正好踩在吴黎思先生脚背上，他竟一声没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把脚收回来，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千百遍，这是给人留下多么痛的记忆啊！
“没关系。”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招牌微笑。
临走，我送他俩下楼，吴黎思先生走在前面，登财哥走在中间，我挤到登财哥身边问：“他吃得好少，难道这也是加拿大人的习惯？”
登财哥放慢脚步，和吴黎思先生拉开距离，掩嘴小声说：“他们吃饭习惯分餐，咱们这种一大家子在一个盘子里搅和，他肯定不习惯。”
我心里来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你不早说？害我们丢人！”
“对不住对不住，我的姑奶奶。”他双手合十，抱歉的说：“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会先报备再带他来。”
“别带来了。”我恼火的回他一句：“太难伺候！”
细细想来，还好我爸妈没有那种来了客人就一个劲儿给客人夹菜的习惯，否则今天吴黎思先生就尴尬了。原本还觊觎这个外国男人帅气的外表，一顿饭下来，彻底打碎了我崇洋媚外的梦。外国人的生活习惯和咱们原来差这么多，真像登财哥说的，他不是我能驾驭的男人。
那次之后，好多天都没再见到登财哥和他那个外国朋友，我忙于应付考试，也没心思过问。
星期五下午，我在自习室准备下礼拜的听力考试，登财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上海了，吴先生会在厦门多待一段时间，让我有空就陪他出去逛逛，我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潘芮同学。”
“啊！！！”
刚挂了电话，猛一回头，旁边座位突然多出个人来，给我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劳资这小暴脾气倒是立马就上来了：“吓死人啊，你有毛病吧？”
“啊，对不起对不起。”
是那个在图书馆很没礼貌的大三学长，他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这么唐突，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做事也太毛燥了。
“小芮！”
肩头一沉，又是一惊。
回头正瞧见世盈卸下书包坐到我左边的位置。
“我的娘啊，你们今天是约好的吧？神出鬼没的，也不怕我神经衰弱。”
看我抚着胸口顺气，世盈一脸茫然的问：“哪个你们？”随后一眼就瞧见我右边坐着的大三学长。
“董杰同学你也找潘芮的？”世盈越过我，竟和那个男生搭上话了。
“呃……嗯。”董杰犹犹豫豫的点了下头。
世盈看了看我，又看他，眼珠一转，提起包就要开溜。我一把拽住她的包问：“去哪儿？”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刚刚上课的教室了，我去找找。”她咧嘴一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以为我跟这个董杰有点什么，才想避嫌，可我确实跟他啥也没有，要是世盈走了，我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我一把拽她坐下，“找什么找，就算真丢了什么，这会儿也早被别人捡走了，给我老老实实坐着。”
世盈对我旁边那位露出“我也没办法的”表情，磨磨蹭蹭摸出笔记本，看我右耳塞着随身听，她略显吃惊：“怎么？又考听力啊？”
我也很无奈啊，怕什么来什么，这听力考试比月.经紊乱还来得频繁。
看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世盈信心十足的趴在我肩头上说：“今天有两个大三前辈给你补习，你一定能顺利过关的，相信我！”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董杰，赶紧塞上左边耳塞：“我还是自己听录音吧！”
“诶，你……”
我正听着录音，世盈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抬头见她正朝前面的位置努嘴，我往前看，隔着几排空位，有个梳着长马尾的女生正朝我们这边看，那个女生我见过，新生报道那天，世盈领我去学生宿舍，在宿舍见过，住我下铺的，平时在学校没打过招呼，但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刘蜻蜓。
顺着她的视线，我发现她居然在看董杰。心里琢磨了一下，刘蜻蜓莫不是对这个学长有什么想法？再看她时，发现她目光怨怼，而且是针对我。
大姐，我什么也没干呐，这人我真不认识啊！
她还是一副恨我入骨的模样，那表情太渗人了，我取下耳塞凑到世盈耳边小声说：“要不咱们溜吧！我怕被她的眼神捅成马蜂窝。”
世盈撇着嘴点点头，悄悄收起她的东西，猫着腰离开座位，我也赶紧提了包，学着她的样子轻手轻脚离开自习室。
周六我去S.M城市广场的图书馆看书，这里的书并不比我们学校多，但我常来，因为这里遇不到熟人，我可以像小女生一样看看漫画，看看小说。我从小就特喜欢漫画，什么哆啦A梦、奥特曼、柯南，都看过，甚至梦想长大之后当个漫画家。
后来年纪大了，家里管得严，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画画的梦想也搁置了。别看我英语听力总挂科，其实别的科目我的成绩还是很好的，所以业余我也会做点别的事情。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毕业之后脱离父母管束去别的城市工作，每天下班可以和一大帮朋友聚会，有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早上起来可以牵着漂亮的萨摩耶散步。然而这些我所向往的东西到目前为止只有漫画中才有，所以我沉迷于漫画书里的故事情节。
整个下午都耗在图书馆里，完全没察觉时间流逝，等我脖子僵了，屁股也坐疼了，想起来活动活动的时候，一看时间，晚上七点多了。城市广场很大，不看时间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天黑了。出门前跟老妈报备过，说是来找英语资料，也就没打电话来催。
临走前我随便拖了一本英汉词典去付账，收银的姐姐送了我一本薄薄的note book，封面很好看的那种，说是店里最近搞活动，然后用印花的塑料书袋给我一并装了起来。
出来正好经过游戏厅，这里的游戏厅周末人很多，登财哥去上海发展之前常带我来这里玩，他很会投篮，每次都能拿高分，从得知他是gay之后，我就再没玩过投篮，主要是怕触景伤情。
如今两年过去了，心情也恢复平静，看别人投得起劲，有点技痒。
花了五块钱买了五个游戏币，嘣嘣嘣投得正带劲，旁边的篮筐突然就嗖嗖嗖进球了，那叫一个进得准，基本不碰篮筐，直接就掉进去了，哪像我，投个球在篮筐上弹跳好几下，运气好就进了，运气不好蹦哒几下又出来了。
回头想弄清是何方神圣这么牛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吴黎思先生，怎么是你？”我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他微微一笑，继续投篮：“真巧，你也喜欢投篮。”
想起当初是登财哥教我投篮的，他那么厉害的师傅，却教出我这么逊的徒弟，不敢自报家门。
“你好厉害！”看他一投一个准，我放下球不敢再丢人。
他投完最后一个球，停了下来：“我高中时候是校篮球队的，工作之后偶尔也和朋友一起打着玩。”
“什么位？”
“SF。”
“远距离得分很厉害的位置，难怪了。”原来遇上行家了，我不得不服气。
“什么难怪？”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我还真是没辙，只能用左手比出个大大的C字，对着他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个子高，难怪投球这么厉害。”
他腼腆一笑，问我：“还打算玩什么？”
我掏出口袋里剩余的两个游戏币，最拿手的投篮都赢不了他，别的就更不敢秀，只得耸耸肩：“不了，已经很晚了，我得早点回去，不然我妈该着急了。”
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个出租车就行。”
“登财让我住他家，就在你隔壁，顺路。”
也好，出租车太贵，叫摩的又不安全，顺路的话，省下的钱买点吃的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