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宅系人生》水蜜桃桃

102、第 102 章

　　傅征也是无奈，岭头村这小地方，现在的情况就属于最典型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行事风格软了，别人欺你怕你，问话没用；你若手段厉害了，别人又怕你冷淡你，问话还是没人说。

　　“没，没什么，没什么特征。”六婶子小心看了看傅征的黑脸，往后面缩了一步。

　　“六婶子你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傅征心道怕就怕吧，害怕的时候好歹知道说实话，只是让对方自己随便说难度有点大，只能自己一点点引导了，“你先想想，那人大概有多高？”

　　有了具体的问题，回答起来就方便多了，六婶子回忆了一下，毕竟当时就站在身边，用自己作为参照，身高还是比较容易确定的，于是抬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感觉身板儿挺宽，挺壮实的。”

　　傅征一看，大约一米七出头，不到一米七五，鉴于六婶子那个比划的手势上下忽悠起伏太大，打个折扣之后估计应该是一米七一、七二左右。这个身高有点麻烦，若放在几年前，在这个小山村里面，有七八成的可能性是个男人了；但是这两年阳光变异，不光树木虫子长得快长得高大，连村里的成年人都恨不得开始二次生长了。

　　傅征虽然没有具体去测量，但是估摸着就这一二年的时间，自己好像又长高了最少三公分，快要奔着一米九去了。陈钰的身高原本就和傅征差了一截，现在差得就更多了，还笑着自嘲说是蹦起来都看不见他的头顶。如果按照这个平均数值来套在村民头上，不论男女，怕是最少三分之一的村民都能给划到嫌疑名单上去；如果再考虑到那人可能穿了增高，或者故意借着宽厚外套的掩护蜷缩身体，那么嫌疑范围就更大了。

　　“那么，那个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呢？”傅征让孙鱼在旁边记录，自己接着问。

　　“嗯……不是羽绒服，好像是棉袄还是军大衣来着？反正颜色灰扑扑的，不起眼，我就没注意。”六婶子眼睛转了半天，也没有确定的答案。

　　岭头村这边虽然是东北，但是往年冬天也不过就是零下三十来多顶天了，而且那是寒潮来袭，夜里最冷时候的温度，哪像现在，一到冬天，大中午的随随便便就快零下四十多了。天气太冷，普通的羽绒服什么的就都顶不住了，村里现在大多数人家的做法，就是将原本外穿的羽绒服当成了内胆，羽绒服外面再缝上结实耐穿的布料，布料和羽绒服之间重新填充一层羽绒、棉花或者是羊毛。家里条件再好一些的，还有在内衬里面关键部位缀上一层野兔皮子的。

　　夏天刚到，天气转暖重新热起来的时候，陈钰家里那几只成年的母羊公羊就大声嚎叫着开始脱毛。家里没有专业的剪羊毛的工具，只能拿了一把超大号的电动理发器，一路剪羊毛剪得磕磕绊绊，第一只惨遭毒手的母羊左露一块皮又露一块肉，扯着脖子惨叫连连。第二只被拖去剪羊毛的，那嚎叫声似乎恨不得直接入汤锅，也好过落到陈钰手里剪毛受这零碎的罪。冬天冷得厉害，家里的羊身上出的羊毛也多，处理过之后去掉了断的碎的，依然有好几大包，在陈清华的巧手之下，家里大的小的各个都多了一件暖和厚实的外套还有的剩，前阵子干脆给家里新来的小橘猫做了一件小衣服。

　　傅征又问了几个和那人外貌特征有关的问题，孙鱼一边记录，一边摇头，这没头没脑也没谱的描述，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实在难说，到底忍不住凑到傅征身边问道：“傅哥，我觉得六婶子说得这个人也没啥奇怪特征，为啥你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啊？”

　　傅征指了指如今少数一些还被迫留在诊所的村民，说道：“若是一直在室外，天寒地冻的，戴着帽子围脖包裹得严实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这样，可是你看看，这屋子里有供暖，大家进了屋子之后，就算帽子不会摘下来，但是围脖好歹也都会拉下来一些，不会再刻意只露出一双眼睛吧？”

　　“就只是这样？”孙鱼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觉得光凭着这些“可疑”的表现，也没办法就断定人家是挑唆刘长永自杀的凶手吧？

　　“暂时就只是这样，所以我也只是直觉有些不对，这才多问几句。”傅征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消息出来，只能谢过六婶子的配合，放人先离开了，六婶子一看傅征结束问话，立刻小跑着冲到了丈夫身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有些头晕，扶起来就走，腿脚利索得简直胜过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这么一耽搁，路老大夫的诊所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特殊时期药品珍贵，只是简单清理地面路老大夫也舍不得动用消毒剂，只能从室外弄来大盆大盆的冰雪，用炉子上烧好的热水化了处理地面的血迹。诊所的窗户被冻得结实，只能靠着进出的大门通风换气，只是这换气速度太慢，血腥味儿又被温热的水汽一冲，扩散得到处都是。

　　小卢排长那边打完了电话，接到了赵晓纲的指令，要在岭头村临时住上一晚，等着明天有专人过来调查交接才能回去。可是他们一行人数不少，住在村民家里不太合适，村委那是办公的地方没法睡觉，也就只能在卫生所里住了。虽说这里刚死了人，角落里还躺着一具村民的尸体，身兼凶案现场和太平间两大职能，但是好歹有几张床，拼在一起也能算是个大通铺，只要再借几床被子，凑活一晚应该不成问题。

　　傅征正好也被血腥味儿熏得有点犯恶心，干脆就接了这个借棉被的活儿，暂时离开卫生所出来透透气。出来一看，却见到外面的房檐底下背风处，陈钰正牵着黑子等在那里，狸花却是深藏功与名，早就溜得没了影子。

　　“怎么在这里站着？”傅征赶紧上去，看了看陈钰冻得发白的脸，又伸进衣服兜里摸了摸手，好在陈清华当初做外套的时候舍得下功夫，家里又不缺材料，便直接在外衣的口袋里面缝了一层皮毛，陈钰手指陷在绒毛里面，确实是半点都不冷。

　　“刚才人多，看着烦。”陈钰摸了摸黑子的脑袋，他按照计划跟在刘长永的后面，一路行来倒是看得清楚，害怕的可不只是刘长永和他那几个同伙。刘长永他们害怕是因为心里有鬼，其他村民也显得心里打鼓，原因就算村民们不说，陈钰也能想得明白。和动物交流，操纵黑子咬人杀人，这话虽然只是刘长永临时乱咬喊出来的，但是很显然村里不少人已经这么想了。

　　两个人就这么把手放在一个口袋里并肩往外走，傅征身体火力旺，手放在陈钰的衣服兜里不一会儿就热得有些出汗，只能拿出来缓缓，一接触到外界的冰冷，傅征的手就一直冒着白气。帮小战士们借棉被不是什么大事，村长刘树民家里匀两条，自己家拿两条，卫生所本身就还剩下几条被子，足够使了，所以回家的这一路上，傅征简单提了一句这茬儿，就开始把卫生所里刚才发生的命案又跟陈钰详细说了一遍。

　　这要是放在以前，傅征这样随便透露案件细节，那肯定是犯纪律要吃处分的，可现在就连工资都找不到地方领了，谁都没心思再管这些细节问题。陈钰听了傅征的叙述，尤其是关于那个在描述中一直没有露脸的人，也觉得此人嫌疑很重，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

　　他当时站在房檐下，倒是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在卫生所进出的村民，但是到了傅征所说的那个刘长永自杀的时间点，却是一大群的村民争先恐后连连惊叫着一起跑了出来。陈钰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不可能一眼就发现谁有问题，更不可能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认出所有村民，或者记下他们的外貌特征；黑子即便已经有了加强版的追踪搜索能力，可是没有确定的目标，也只能是拳头打棉花没处用力。所以回忆了五六十三招，陈钰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傅征搂着陈钰的肩膀，表示这很正常，他也没指望他们的运气能有那么好，一群人都没注意到的线索，居然能让陈钰无意中给发现了。村里连着死了两个人，破案的事情固然着急，但是死者家属的情绪却同样不容易应付，刘树民这一回怕是真的快要保不住发际线了。

　　与此同时，刘长永家里。

　　穿着臃肿厚实的人影迈着迅捷的步伐来到了门前，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左右，确认无人注意，立刻从小门闪进了院子。做饭的灶台很快燃起了火光，灰黑色的棉衣被塞进了灶眼，等到火苗旺了一些之后，又把帽子和围脖都塞了进去，化纤布料燃烧时刺鼻的烟气漏出来了一些，但大多数都直接从烟囱排到了室外，焚烧的人不时用烧火棍拨拉着炉膛里面的东西，让燃烧更加充分彻底一点。

　　火光照亮了她毫无表情的面孔，正是刘长永的妻子，崔小霞。

　　十几分钟之后，村委的人敲响了前院的大门，崔小霞又添了几根劈柴进去，拉起挡板做出烧炕取暖的样子，对着墙上的镜子确认了一下自己无辜中又带着点焦虑的表情，这才简单披上一件外套，连扣子都没系就跑去应门。

　　前院门口很快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