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阑珊，途经你》沐落兮

1、第一章 被风吹乱的夏天

　　第一章 被风吹乱的夏天

　　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又再回到从前
　　那个被风吹乱的夏天

　　1.谈及爱情

　　盛夏的时节，炎热而又聒噪，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兴奋的因子，热烈而奔腾。就是在这个夏天我和陆远、顾宇晟，结束了一年的补习时光，分别从三所不同的学校毕业，离开了家乡的小城，迈进了三所位于不同城市的大学，开始了我们的又一段青春。而早就果敢地放弃了高考的罗怡童，并未与我们一同开始这段逐梦之旅。在我的愿景里其实一直有她的存在，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逐渐远离,只是韶光易逝，青春易散，我们终究，还是成为了彼此错过的少年。
　　那年夏天，刚迈入大学校园的我在大学生活的第一晚便与舍友展开了关于那个对象的话题，舍友们挨个回答着自己与爱情相关的问题，当轮到我时，我很坦然地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那你从前也没谈过恋爱吗？”舍友苏芮问道。
　　“没有。”我有些尴尬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苏芮接着问。
　　“有吧。”思及那个喜欢的人，我的心中仿佛瞬间被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舍友丹妮着急地问道。
　　“他啊，是个挺优秀的人，性格有些内向，但人很好。”我在黑暗中面带微笑地回答，在听我说话的舍友一定没看到谈及他时我嘴角无意间的上扬。
　　“介绍的真简单，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你有没有表白？”苏芮迫不及待地问道。
　　“也许他是知道的，又也许他并不知道。”我很平静地回答，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你这个回答让人很无语耶！”丹妮似乎很好奇。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今天太晚了，我们改天再聊。”我试图通过逃避结束这个话题，但一心想要听故事的舍友们并未如我的愿。
　　“没关系，没关系，你讲就好了，我们很乐意听的，对吧，雨珊，丹妮？”苏瑶起哄道。
　　蒋雨珊和李丹妮也附和着“是呀，是呀，我们都想听，你就讲讲你的故事嘛！”
　　于是，我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那段初与陆远最初相识的日子，那段我贮藏在内心深处久久未能抹去的日子。

　　2.最初的印象

　　那一年，高一刚入校的时候，我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罗怡童有幸被分进了一个班，这对一直想和她同班却未能如愿的我而言大概是最为开心的事了。我们理所应当地在班主任尚未安排座位的情况下做了同桌。
　　当时同被分进一个班里的还有顾宇晟和陆远，当然，起初的大家并不相识。
　　“同学们，为了更好地掌握大家的学习情况，学校决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时间定在下周一，现在的座位是大家自己选的，我就不干预了，等下周考完试成绩出来，我们再调换座位。”班主任周老师一脸严肃地宣布。
　　“啊？还要考试，座位也要调，也太不人道了吧！”
　　“对啊对啊，我好不容易才和我哥们坐一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怡童，我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同班成为同桌，居然还要换座位，好不开心啊！”我有点惋惜地说。
　　“就是说呀，不过，先别担心，说不定我们能被安排到一块呢。”生性是乐观派的罗怡童安慰我。
　　“安静！安静！你们再吵下去我就不说了，等你们说完我再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完班会，什么时候再放学。”周老师怒喝，教室里瞬时便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进行新学期的第一项工作——班干部选举，我们采取推荐和自荐制，哪位同学有意向可以自荐，同学们也已经认识几天了，通过几天的沟通交流，你们认为谁有能力可以胜任班干部相关职务，也可以推荐，然后我们再对候选人进行投票表决。要求我已经说完了，那么，我们新学期的班干部选举正式开始。”周老师说完这席话后坐在了讲桌旁边，指导着整个流程的行进。
　　对于班干部这种事，我一向不喜欢，也不参与，我最怕的就是和别人打交道了，贡献出我光荣而又神圣的一票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
　　大家层层推荐，投票、画正字，终于将班干部定了下来，向来内向的我几天里连人没认全几个，投票选举全凭他们的运气。
　　……
　　班干部选举结束后，周老师说“班干部选完了，但我还要单设一个职务——值日班长！”这话一出，我感觉自己脑袋“哄”地一声，要爆炸了！“这个位置的设立，有两个原因，一是帮助其他班干部管理好班级相关事务，二是，我想给每位同学一个自我锻炼的机会，不管是提升自信还是培养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我认为对每位同学都有益。另外我一向主张学生树立自己的目标，毕竟有目标才有学习的动力，所以，明天每位同学准备一小张纸写上自己的理想、座右铭，贴在桌角上，以时刻提醒自己为理想而努力。今天的班会到此结束，剩余的时间，大家可以看看书，交流交流，声音不要太大。”
　　对于生性内向、不善言谈的我来说，当听到要做一天的值日班长时，我的内心是奔溃的，尤其还是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的新集体里，这让我感到万分恐惧，值得庆幸的是我并不是第一个“上任”的人，周老师说了，从靠门开始，第一个做值日班长的是那个坐在门口的穿着白色衬衣的小个子，我在靠窗户的地方坐着，偷偷地瞄了他两眼，“穿白衬衣的男生，倒是感觉挺文静的，不过个子也太小了吧，怪不得做第一排被当枪头鸟了呢！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内向，对这个值日班长的安排充满了恐惧呢？”我心里暗暗地打量着。
　　但第二天我发现，事实与我想的截然相反。

　　3.最糟的相识
　　“啪！”桌角边放着的书被突然抛到了一边，正和怡童说话的我一惊，猛地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抛我书的罪魁祸首正是昨天那个靠门的小个子，等我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我正要发怒，打算喊住他问问问什么动我的书时，发现他在桌前挨个检查老周昨天说的有座右铭和奋斗目标的小纸条，我看了看自己被书压掉的纸条，心想“不就是检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算你长得好看点又怎么样，没有礼貌的家伙！”
　　我承认陆远给我的印象很糟糕，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因为他抛我书的那件事我一直在心底腹诽他，认为他是个个让我讨厌的人，以至于当天老师在点名时叫到他时，我对他的名字印象极为深刻。
　　如果不是后来和他成为了同桌，有了更近一步的交流，我大概打死也不会相信我这样内向又对他印象糟糕的一个人会在那个年纪心中装有一份别样的情愫。
　　还未等我们完全适应新的环境，学校的考试很快就开始了，我一边懊悔于自己暑假的贪玩，没有好好复习，一边忐忑万分地走上了考场，而考试的结果却令我出乎意外，我竟然考了第2名，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更令我意外的是，老周安排座位竟是前10名坐第一排，后十名坐第二排，依次排开，于是，我很自然的和当时的第一名——陆远成为了同桌，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总之，让我离开怡童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成为同桌，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尤其这个人还是最近我每天腹诽的对象。
　　但是我并改变不了现实，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接受了。
　　我不得不搬过东西，坐到了他的旁边，却并没有礼貌地向作为新同桌的他问好，而是自顾自地做自己手头的事情，没有搭理他。当然他也没有开口。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意外，“你还能指望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和你打招呼嘛！”我在内心对他进行着再一次的批斗。
　　记不清是从哪里看来的一段话“两个人能成为同桌是一种缘分，应该彼此珍惜这种同学见的情谊，好好相处。”而当初的我并不认为与陆远成为同桌是一种缘分，相反，我将此视为一场灾难。于是我和陆远在这样的缘分下僵持着，彼此并没有过任何交流。
　　直到第三天早晨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周讲的是对话，讲完后他让同桌之间进行对话练习。我正在发愁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不跟他说话是不是太明显了，说话的话要我先说么，凭什么？
　　“你说Jenny部分，我说Dinosaur部分。”陆远连头也没抬，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如果我不是他的同桌，老周也没有提出是同桌间进行对话的要求，我一定不认为他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始了跟他成为同桌以来的第一次对话。在这段对话里，我们算是有了三天以来的第一次交流，尽管蹩脚又让人无语。
　　当天下午，为了完成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借了舍友的辅导资料过来，作业完成后，我暂时没有还回去，而是把书放在桌上。而没有完成作业的陆远恰需要一本这样的书，他问了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他要借的那本资料，而他却迟迟没有向桌头放着资料的我开口。“不开口，我就不借，不就是比谁坚持的久不和对方说话吗，谁怕谁！”就在我内心和他较劲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说“苏子衿，你桌上的参考资料能不能借我用下？”
　　我抬头看了看，迟疑了一下，把书拿了过来递给陆远说“给你。”这是我们成为同桌后的第二次对话。
　　我实在不是一个擅长和人交流的人，很多年后我依然觉得我的这种性格真的是太糟糕了。
　　……
　　渐渐地，我和陆远会偶尔聊几句，共同探讨下学习上遇到的难题，熟悉起来后，我发现他是个很安静的人，踏实、认真，且写得一手好字，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有这样一个同桌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也许，早在那时，我的心中便已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只是我忙于逃避而不自知。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逐渐意识到，不是他高傲且没有礼貌，而是我们骨子里都是相同的人，内向且吝于言表，不善于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得过于活跃。只是当我逐渐和他熟识起来，心中萌发些许好感时，离别也正在降临。

　　4.青春的萌芽
　　9月，当学校的一切工作步入正轨时，老周宣布我们要在10月国庆节前进行歌咏比赛，于是班里开始了有关歌咏比赛的各项筹备工作。为了能更专业，老周还特地挑了两个同学进行歌前的朗诵，而这两个人恰好是陆远和罗怡童，一个是我逐渐熟悉的同桌，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
　　当他们站在一起对词时，我时常能看到陆远被一向活泼的发小逗得哈哈大笑，那种笑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明媚而干净，是我平常在陆远脸上看不到的。我的内心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却不知道这种失落感从何而来。
　　我曾暗暗地问过自己“他们会成为一对吗？”紧接着却又自我否定“不会不会，陆远那么安静内向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开始一场恋爱呢，而且怡童不是还有程昱吗？”结果却恰恰相反。
　　有天自习，我接到了一个纸条，从隔排的怡童那里传来，接收者正是坐在我旁边的陆远。拿到纸条的我抬头看向怡童，只见她双手合掌做出拜托的表情，挤眉弄眼地冲我微笑，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我把纸条传给陆远。”
　　我看了看正在学习的陆远，把纸条放在了他桌上，“罗怡童给你的！”没等陆远反应，说完便低下了头，内心慌乱而又失落。
　　如果之前觉得陆远优秀是对他有些好感的话，此时的我深刻地明白我应该是喜欢上了那个我初见时厌恶至极的少年。但当我开始明白自己的内心时，一切也正在悄然离去。我甚至心存一丝侥幸，心想“也许他们只是要商量比赛的事情，现在说话又不方便，所以才传个纸条，如果他们在一起，那程昱怎么办！”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想。坐在陆远旁边的我清楚地看到，他读完怡童传来的纸条时挂在眉梢的微笑，以及正式而谨慎地拿出一张崭新的彩色信纸回信时的小心翼翼。如果没看到此时的场景，我或许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可此时，我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强迫自己认真地去做作业，心中却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果然，那天放学的时候陆远将折的四方四正的信纸放到了我的桌上，希望我能转交给怡童。我看着桌上的信纸，有些发愣，迟迟没有回应。
　　“苏子衿，你是不是嫌麻烦呀，你要不愿意我可以请别人帮忙！”陆远说着便要拿走我桌上躺着的信纸。
　　“没有没有，给你帮忙我还是挺乐意的，尤其对象还是是我发小的罗怡童，我只是惊诧于你们的发展速度，这也太快了吧！”说着还冲他挤了挤眼睛，以示调侃，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哪有的事，你别乱说！”陆远都敢没正眼看我，立刻将头转了过去，但他瞬间通红的脸颊却出卖了一切。
　　恰好下课铃响了，陆远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座位，已经迈开了脚步，又回头冲我说“苏子衿，东西记得帮我带到啊，谢谢你啦！”
　　不等我回答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我猜他是怕尴尬，更怕他内心的想法被我正面说破。可是，陆远你知道吗，我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对着你假装带信时的不在意，我是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忍住流泪的冲动，在你面前笑得那样淡定……
　　拿起桌上的信纸，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我多想拆开看看陆远在回信中写了什么，可理智告诉我不该那么做，即使我那么做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我想我只会背上偷窥别人信件的那份自责，而事实却不会改变。
　　我走出了教室，带着那份记录着陆远真实思绪的回信，也带着我初萌发便被扼杀的有关一场青春的萌芽。
　　“你俩在一块了？速度够快的呀！那程昱怎么办呀？”我佯装快乐地调侃，心里却下着瓢泼大雨，那种感觉糟透了。
　　“也不算在一起吧，我觉得陆远人挺好的，长得挺帅气，学习也好，我只是和他聊聊天而已，至于程昱，我只不过是想气气他罢了，他最近跟他们班一个女生走得很近，我很不高兴。”怡童看着信漫不经心地说。
　　我呆呆地看着说完这席话的怡童，一边惊讶于她这样的回答，一边替陆远感到惋惜，甚至在那一刻，我多想告诉她“你只打算聊聊天的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可是我却并没有说出口。
　　“好了，你继续跑吧，我有点事得去找趟程昱，回信明早给你啊！”怡童说完便跑开了，留下满脸错愕的我站在操场的跑道上，直到被跑步路过的同学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怡童离去的背影。
　　我也想过说破，只是一个是沉浸在喜欢一个人的喜悦里的陆远，一个是我视为最要好的朋友，如果说实话的结局是要失去他们的话，无论如何我也开不了口。
　　于是，从这天起，我开始充当怡童和陆远之间的传信使者，内心明明已经难过到骨子里，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一切看得云淡风轻，有时候，我甚至快要忍不住告诉陆远我喜欢他，却看着他一次次抑制不住快乐地拿着信纸给怡童回信的样子欲言又止。我很想问怡童“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接受他已表达的如此清晰的情意？”可我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开口呢？是作为朋友的劝诫，还是一种对陆远有着另外一种心思而祈求她退出的私心，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并不认为我能果敢地开口，即使我开口了，要说什么呢？说我也喜欢陆远，还是说她应该选择其中一个。
　　那时的我常常是恍惚的，内心藏着稚嫩的青春里刚刚萌发的爱情，也藏着无以言表的哀伤，我时常会在陆远离去时看着他的座位发呆，贪恋着那不知何时便会消逝的同桌情谊，一次次埋葬着未及言表的爱慕，甚至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内心一遍遍思忖着该怎样和陆远有一场不显尴尬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