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
-
山洞里，屈影睁开眼。
突然发现，她和万景之间，在结契之后就存在的连接，突然中断了。她没有办法知晓万景在哪儿，没有办法在想看到的时候去看万景在做什么，更不能飞快地赶往万景身边。
万景的讯号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在一座废弃的矿山公园里，是和屈光一起去的……
屈光？
屈影起身，欲施法将她忠诚的眷属召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法力全失，形同凡人，恐怕连一个普通的觉醒者都不如。
想要调用法器，也是做不到的。
自她从戒中被万景唤醒之时起，拥有的修为与物品，就都像是从来不属于她那样，全部消失了。一如她当初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是如何得到的，此刻也不知道，是为何失去的，竟然也有一种不出所料之感。
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她，对万景没有用处，也就没有借口再留在万景身边。
和万景的连接断开，仅仅是因为她失去了法力，还是因为……万景遇到了危险？
屈影抬头，看向前上方，山洞顶端的一个窟窿里，漏下的天光。
入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日光景。她竟然毫无察觉。
没有信号的山洞里，仅剩最后百分之一的电、因而先前自动关机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新收到的消息来自万景，发送时间，则在半日之前。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近。
来人已经在附近久候多时。
屈影看完屏幕里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何会在这时候收到信息，手机的电量耗尽，彻底熄灭，她看向了身后的人，说：“你与妖族勾结，陷害万景。”
屈光一愣：“果然瞒不过神女。”
屈影绕开屈光，朝着山洞外走去。
“神女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屈光问。
“没什么可问的。”屈影说。
山洞已经被落石堵住，现在她的无法出去。
屈影站在洞窟的光束之下，回头，看向站在阴暗里的屈光。
“我骗了您。我的任务不是唯您的命令命是从，而是……”屈光的手里握着一个皮制手卷，“确保您完成您的使命。明明您一开始的结契者，应该是冉洼，您不应该浪费心力，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万景身上。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拨乱反正。”
“我挑中万景，这是我的选择。是我选择了她，你为什么不针对我，而是去伤害她？”屈影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恢复，有意拖延时间。
“神女是被万景诱惑了，所以才如此不清醒。”屈光说，“只要牺牲万景一个，就可以将一切恢复如常，这是值得的。”
“万景一直将你当成长辈孝敬，你何必如此？”屈影说。
“我确实很喜欢她……但是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比个人好恶重要。养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必须要遵照她的遗言行动。”屈光打开手里的矿脉图，粗糙的手指描绘着上面的纹路，脸上带着怀恋之意。
既像是在劝说屈影，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说要让万景当你的继承人，留在我们身边……也是骗她。”屈影盯着屈光手里的矿脉图。
“我恰恰希望，让神女自己想明白，现在的她并没有那么需要您。”屈光一下子收起矿脉图，脸色冷峻起来，“您和她结契后，自然会希望自己对她有用处，而在事实上，她已经将您利用殆尽，您慷慨地赠予她所需要而您所拥有的一切，她所欠缺的，仅仅是时间和历练。”
屈光说着，拿出一个铜盆：“我们都清楚，假以时日，未来万景必然会成为超越您的存在。您只是舍不得她，才觉得她柔弱可怜，需要照顾。
“当我代替您说出您的顾虑，您反倒会想明白，她已经没有那么需要您了。才会主动离开。”
屈影看着屈光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你倒是了解我。”
“万景身上的魅力，来自于未知的力量，那种力量太过邪恶。 ”屈光摇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曾经和她相恋过的人里面，戴俊誉和蓟来都已经因为她死了。冉洼也性情大变，若是没有万景，他只是好逸恶劳罢了，绝对不会这般堕落。”
屈光抬头，凝视着屈影：“单独看来，确实是这些人咎由自取，但是一旦联系起来，太巧了。他们的物种、性别、出身相异，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是——和万景有过一段恋情关系。 ”
“我和万景是师徒……和他们不一样，又不是……”
这话一说，屈影想，坏了，这不是重点。
都什么时候了，不该在这里打岔。
但是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意味着，她的直觉告诉她，万景绝对不会输给屈光，还有那团灰雾里的东西。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如果说老实话，此刻屈影甚至还想听听在旁观者眼里，她和万景是如何的？
屈光说：“我虽然六十多年独身，但也不是个睁眼瞎。也许您还没有意识到……不过，万景对您明显心存他念。
“她太可怕，只要是她想要追求的人，恐怕就没有失手过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就是有玩弄人心的天赋。我必须在您成为她的猎物之前，为您快刀斩乱麻。
“您让她成为您的结契者，又眼睁睁地看着您原本的结契者冉洼一步步堕落，还觉得万景是个纯洁无瑕的乖孩子……这都是因为，您受到了她的蛊惑，她有意地，想要勾引你！”
这就完了？再说一点。
“不，不是她蛊惑了我。”屈影轻咳一声，“是我，我选择了她。”
屈光将矿脉图放在一个铜盆里。
这时候，屈影突然发觉身上的力气重新回来了大部分。
果然和屈家祖上传下来的矿脉图有关系。
她想要靠近矿脉图，却又做不到。
“呼。”屈光在火折子上吹了一下，然后引燃了矿脉图。
细碎的火花，像是屈影脑中飘扬而起的记忆碎片的倒影。
一片片地闪烁，照亮了她的脸，接着熄灭成黯淡无光的残烬。
屈影脑中的记忆碎片，像是被堤坝拦住的洪流一般，瞬间决堤。
以往，屈影会以为她会想要逆流而上，追溯自身本源，了解她遥远的过去。
结果没有。
她是谁？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存在？这些问题看似很重要，会是戒中神女想知道的事。
但是与她自己，和“屈影”无关。
她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起点，来自一个毛手毛脚的女人。
万景扰动了她，吵醒了她。
在万景之前，一切的记忆灰败而缺乏意义，像是书店里一旦过了年龄段就不欲问津的教辅书籍区域，也许，确实重要，但是对现在的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自从万景出现之后，她的记忆才是真正的开始，才开始有了色彩。
花瓣、风、光，配乐……万景的很多动作都仅具有观赏性，而没有实际上的作用。
连带着屈影自己，存在于万景身边，也变成了装饰性多于实用性的存在。明明绝大部分人，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大抵都会觉得她最好的用处，是成为一个战斗工具。
但万景不是，万景更多当她是一个……观众。
屈影很明显能感觉到，若是她在万景的战斗中途横插一脚，帮万景取胜的话，万景只会在表面上感谢她，而在实际上嫌她喧宾夺主。
万景需要她在结束之后鼓掌送花，超过需要她提供实际的帮助……即便，她能够派上用场的，本应该是后者。
故而，觉得有趣。
在万景身边，她出手的机会实在有限，因而限制了她的对手的壮大，恐怕正是因为如此，后者才会陷害万景。
矿脉图即将燃尽。
屈影复习了一遍万景带给她的色彩，看着它们烟花一般绽放又消失在黑夜里。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万景想要夸奖的时候，就如她所愿，夸她好了。
说喜欢她送的礼物。
也……喜欢她。
早知道，干脆还是把万景关起来，闭关十年算了。
啊，不行，万景的性格，肯定会觉得太无聊的……她已经足够闷了……
索性，还是将她的力量一次性给万景好了，反正也不是她的，省去再等百多年，就从朝朝暮暮算起。
最后，屈影的脑中只剩下了一片空茫。
屈影伸出手，用仅剩的力气，握住了一片小片燃烧着的残烬，凝固在了掌心。
这是一束极小的，在冰中燃烧着的火焰。
--
妖族。
“你是真的很会装。”这是万景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眼前有个妖影在乱晃，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
“你根本不足以成为本座的对手，全靠着你那劳什子教练给的逆气鼎，能将妖气逆转成灵气。又故意刺激本座，让本座用完妖气，继而用灵气来折磨本座。是也不是？”妖王炙矢恶臭的鼻息喷吐在万景的脸上。
万景差点又被熏晕过去。
刚刚有屈光在也就算了，现在她和妖王单独在一起，结果炙矢还是维持着中年公猪精的模样，还不穿上衣，压根就忘了万景喜欢什么样子，万景感觉很不受尊重，不太想理他。
“你提前得到了妖族的地图，提前来踩过点，故意误导本座进入你的早就安排好的陷阱……”炙矢滔滔不绝，试图论证当初在万景手里吃瘪，绝非自己实力欠佳，而是万景太过狡猾。
追屈影没追上，刚被干妈卖了，加之，闻到空气里那股熟悉的蛇味和野菜味，看情况，背刺她还不止一个，万景其实已经破防了一段时间。
但是她的嘴还没破，还会骂：“输了就是输了，只有孬种才给自己找借口。”
受到挑衅，炙矢伸着粗短的手指，指着万景，“你……你……你……”了一段时间，接着不怒反笑：“有意思，这就是为何你的个性，会让本座想到早逝的妖侣。
“本座真是太喜欢你了，明日就举办婚礼，还邀请了你的亲人、朋友一起来参与。你很快，就是本座的妖后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