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天刀]花涧游·记（第三部）》华胥飘凌

27、第二十五章 落神（十五）

　　第二十五章落神（十五）
　　令人浑身发毛的咀嚼和咯吱声被花涧游刻意放大的威势死死压下，但这明显没什么用，该响的还是在响，甚至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也开始了……
　　花涧游攻势不减，数十道黑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奢比尸挥出剑势，因为双手持剑袖中千机匣能发挥的余地不多，只能启动埋藏在地下的机关弩和毒云陷阱……如今她打远程的优势明显优于近战，但现实告诉她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
　　黑影虚实相生，偶尔膨胀和收缩，被奢比尸打散之后又重新聚合，烟尘越聚越多，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被覆盖的部分氧气和灵气尽数被抽干殆尽，林间生灵化作干尸散于尘土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奢比尸浊.白的眼珠山下翻动，耳边的蛇头左右晃动着，时不时瞅准时机啄上花涧游一口——嘶~
　　杀意技威势渐弱，烟尘也渐渐消散，黑影慢慢汇聚成一个，花涧游略带狼狈的身形就立在奢比尸不远处，拿剑的两只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和腐蚀，远观奢比尸也没得多少便宜。
　　双臂尽失，耳边本该是蛇头的部分被齐齐斩断却没有血液流出，缺了头的蛇身就这么蠕动着环住奢比尸被压的变了形的脖颈有些哀戚之感。
　　奢比尸口中发出沸水翻腾的声音，花涧游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挺起扭曲扁平的上身，面目狰狞恍若注视着死人一般看着花涧游……
　　花涧游喘着气，有些颤抖的双手死死攥住鸿蒙戮厄剑，神祇不是人类，花涧游如今的身躯也不是肉.身，所以被腐蚀的部分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殷红，虽然皮肉耷拉着有些恶心，但只有一缕淡淡荧绿从中溢出接触到溃烂焦黑的部分变成靛色……这是独属于花涧游本身的‘血色’。
　　奢比尸虽然曾经是人，但早已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早已死去数十万年的不死僵尸比死人更可怕。
　　奢比尸被压扁的上半身骨骼开始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令人胆颤的脏器蠕动声从奢比尸下半身传来，花涧游看到对方畸形变异的双腿有黑色肉丝爬出衔接到发出哔哔啵啵声音的骨骼内……花涧游差点没吐出来。
　　她下意识握紧双剑，抬手相交，鸿蒙戮厄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声，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紧接着，剑刃相交处，带着褐红色的雷光闪现，花涧游抬手送出一片雷术——
　　空气中的元素躁动不安，雷系的威压远高于其他术系，战场范围下起了‘雷爆’，招式范围内所有生灵皆被计算在内，尽数格杀。
　　“木系小神，神通倒是不少。”奢比尸语义不明的道，雷暴打在身上呲呲作响，他就像是丝毫没有痛感。
　　“二十八万七千六百三十年……赫赫赫，这神界教出来的小娃娃，本事也毫无新意。”
　　雷暴都对他没用？？？花涧游抽了抽嘴角，一丝难堪挂在脸上。
　　说真的，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几乎就和皇天后土同时期的祖神，要她提剑和之前那些杂鱼一样大杀四方和他正面刚确实太困难了些。但她一直以为论神通或是其他，她所掌握的东西不输这个世界任何人，就算输，也不会这么难看。
　　“闻尔有雨师之能，却是木系本体，赤松子麾下却没用任何施雨术……赫赫赫赫，是天赋神通？”
　　“……”所以她到底是答还是不答？
　　被杀意技所笼罩的奢比尸确实在一段时间内被自己压制，甚至是完全动弹不得，花涧游不觉得奇怪，毕竟不管是空冥决还是杀意技都是她刻意强化下过狠功夫研究的，保命的玩意儿一点也不能马虎。
　　但也就是被压制的这段时间不管花涧游如何想尽办法去突围，就算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也要给奢比尸刮下一口。结果，她确实做到了，但对方也给她留下了两道颇具纪念意义的两道口子。
　　她不明白，那条蛇是怎么分清烟雾中自己本体所处位置，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轻易的将自己咬伤，按理来说，自己和烟雾化为一体不可能会被咬中才对。
　　奢比尸咯咯笑着，声音就像烧涨了的沸水在翻腾。
　　远处的木系们传来的消息，一大波僵尸即将跨过她设下的屏障，朝着花涧游所在的方向移动，尸气和瘴气覆盖，所过之处被一片残渣和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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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庆幸郎默氏的族地多次迁徙，如今驻地够隐秘，地下城四周布满法阵和结界，他们这边的打斗暂时不能影响到驻地的安危。但时间一长，花涧游不敢保证奢比尸部的大军找不到驻地的位置……
　　不管是审时度势还是知难而退，她都该撤了——
　　感应到花涧游的退意和怯战，这一次鸿蒙戮厄剑也明确的表示了对她的不满，就连同她‘不相适应’的浮沉珠都发出了抗议——
　　‘要是她有办法，何必要退？？’花涧游心中大骂，忽地她眼珠子一转，愤慨道：“若是有一战之力，我又何必惧他？！本家区区末位神祇，何能与尸祖相抗衡！”
　　‘战！战！战！战！杀！杀！杀！杀！杀——’
　　浮沉珠无口不能言，花涧游同先天神器的交流完全只能靠感应和意会，这也是为什么赤松子要花涧游以己身温养对方的原因。
　　花涧游从三件先天神器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意和杀意，这股战意和杀意死死扼住花涧游的喉咙，逼迫她正面应敌。
　　花涧游有苦说不出，但她也希望这三件先天神器能给她点帮助，毕竟1v1和Nv1还是有区别的。
　　三件先天神器都感应到了花涧游的潜台词，也很干脆。
　　行云调雨令自行运转自身所蕴含功德和信仰之力转化为花涧游本身所能使用的灵力和神力，顺便将花涧游体内躁动的元丹进行一番安抚和强行禁锢。感受到威胁的元丹兀自暴动企图反抗，花涧游甚至能从其上感受到一体连心的恐慌以及不安，让她本身也浑身不适，紧接着一道柔和而庞大的压迫力让花涧游浑身宛若被重力一稳，起初因为元丹暴动而变得有些飘忽的整个人像被钉子定住了，心神赫然稳固起来……
　　浮沉珠在花涧游体内像是扎了根把自己固定在花涧游胸腔正中，伸出数条宛若血管一般的‘枝桠’从胸腔正中开始以网状扩散，沿着花涧游如今的身体结构，绘成一套人体脏器和肌理的模样，霸道而又不失方寸的借助着行云调雨令所输送的力量为花涧游重塑肉.身……
　　花涧游只觉得随着浮沉珠的运转以及构建，自己的皮肤下方有什么东西在伸长，最肉眼可见的地方便是方才被腐蚀溃烂的双臂，花涧游眼睁睁看着皮开肉绽的部分‘肌肉’开始自动修复，骨头自我加固，像是被加速了的恢复过程，毒素被自动排出滴落在地上……不消片刻她又能感受到自己手臂的存在，所有被毒素侵蚀的神经和肌理都在随着浮沉珠的‘生长’而回归。
　　鸿蒙戮厄剑的表达最为直观，那震动嗡鸣的剑身‘抖落’身上的‘锈迹’，化为粉尘的锈迹浮动在剑刃周围未散开，为鸿蒙戮厄剑裹上一层薄纱。花涧游从中望去，透过‘薄纱’她看到鸿蒙戮厄剑居然在自淬……麻哒，她第一次看到居然有武器自己给自己锻造的！！！
　　花涧游花了三百年也没完全将鸿蒙戮厄剑温养成自己常用的剑的模样，而如今它居然自己给自己锻造‘身体’！
　　浮沉珠在给自己构建和重塑肉.身，她有种预感，自己这一次恐怕赚大发了！
　　尽管她思绪百转千回，但浮沉珠的构建过程极为快速，不过五息之间已经遍布全身，五指皮下一阵蠕动，像是终于找到了节点，浮沉珠的构建和鸿蒙戮厄剑的自淬在瞬间相遇，两股力量相交，只是一顿之后便再次开始构建和自淬——
　　花涧游开始感觉到痛苦，磅礴的功德信仰之力也涌了上来，这是花涧游第二次感受到了窒息之感，和第一次被神界澎湃的灵炁挤压到窒息不同，这一次，是从灵魂上感受到了窒息之感，而这种窒息感还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阵接过一阵，就像是灵魂在呼吸，没呼吸一大口花涧游就是一阵窒息。
　　这是一种就算给她戴上呼吸机和氧气罩也救不回来的痛苦。
　　听惯了奢比尸骨头和肌肉的咯吱声，如今花涧游也开始亲身体验着这种异样的感受。
　　手中的双剑像是被火高温煅烧一般，灼热滚烫的‘铁水’开始倒灌进双手掌心。
　　花涧游死死咬住唇瓣，强自颤抖着双手抬到眼前——并不是错觉！鸿蒙戮厄剑是真的化作了一滩滚烫的‘铁水’开始倒灌进手掌，不，不对，‘铁水’是被吸进自己手掌中的！
　　每一次窒息感涌上，铁水就被吸进一大半，当体内开始供氧，那滩铁水便停止不动，等待下一次窒息感……如此十息之后，‘铁水’尽数被吸入体内，花涧游也明了三件先天神器之间是经历了怎样一场和谐的运转。
　　她弯曲着手指感受着逝去的窒息感，和体内磅礴的神祇之力交相呼应，呼吸之间清灵的灵炁便涌入鼻腔，空气中因为双方交战而造成的空中驳杂的杂质被轻易地，过滤掉了。
　　‘一呼一吸，皆是修行……’花涧游脑中划过这样一段话，那是当年万剑一带她入门时教她的第一步，让她感受天地灵气引气入体时说的话，而今，她感受到了，可是万剑一的模样却已经不那么清晰。
　　她摊开手掌，心念一动，掌心一枝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却有着木质纹路的剑形态植株生长出来，一直长到花涧游曾经使用的长剑形态，剑身部分双面开刃，棕色的剑身上却有着金属般的光泽，没有剑覃，剑柄部分是花涧游熟悉的鸿蒙戮厄剑质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却让花涧游一阵心安。
　　鸿蒙戮厄剑与花涧游的契合度如此之强，如今自淬之后，更是将自身形态无比趋近花涧游的用剑习惯。
　　若是系统还在，花涧游一定能看到三件先天神器上‘你已获得了鸿蒙戮厄剑、乾坤行云调雨令、浮沉珠持有权及使用权’的提示。
　　不是认主，而是获得持有权及使用权。想要先天神器认主，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据花涧游所知，至今为止除了和神祇一起诞生的伴生神器之外，就只有盘古大神的开天斧是真真切切认主过的先天神器，至于其他先天神器是否有认主还真没听说过。
　　先天神器持有者和先天神器之间的关系大部分时候一直都是互利互惠，长短互补的‘认可与被认可’‘持有和被持有’‘使用和被使用’的关系，不存在上下级和隶属。
　　而少部分时候先天神器之所以心甘情愿被神祇推来送往，只是一种下意识对强者和上位者的服从，先天神器也是有灵智和灵识的，审时度势并不只是神祇和人类的专项。
　　而花涧游不管从哪一个方面都不够资格，不是说她不够强，而是说她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都很垃.圾。
　　若是普通的神器也就罢了，以她如今的咖位和实力让神器认主太简单了，哪怕是诛仙剑在手上也只能乖乖听话，但偏偏她手中这三件不管哪一件都是当世排的上号的重宝，赤松子都不一定能令这三件重宝折腰，更何况现在还不是高位神的花涧游。

　　在古神语中，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便是其能力的一种。
　　浮沉珠，说它是‘珠’，也并不准确，但毕竟作为一个有无数切面的不规则椭圆，也没有别的可以称呼它了。浮沉只是音译，这是花涧游音译之后方便自己做笔记的叫法，毕竟以她的记忆还是需要书写记录一部分东西才不至于遗忘。
　　和行云调雨令不同，浮沉珠的‘凶性’远远胜过行云调雨令的‘兼容’和行云调雨令的随遇而安相比，浮沉珠简直就是一祖宗。虽同是水系一脉的佼佼者，但相较于行云调雨令内外兼蓄的‘兴风作浪’，浮沉珠却更侧重于‘翻江倒海’的对外攻击。
　　‘浮沉’二字有三层释义：‘屠灵’‘泽芜’‘改易’。
　　‘屠灵’是自我毁灭和自我重塑，是对元素的调度权。花涧游属木系，浮沉珠在构建花涧游肉.身之时并无攻击意图，所以花涧游慷慨的让浮沉珠重新为自己重塑肉身；
　　‘泽芜’是水之源，赋予生命，润泽生民、泽被大地。所以花涧游的肉.身拥有强悍的恢复力和生命力；
　　‘改易’则丰山填海，改河易道，拥有对山川河流的调度权。更改由元素构成的肌体构造也属于改易范围，所以浮沉珠借助行云调雨令之力改造了花涧游的神祇肉.身以另一种形态更好的发挥鸿蒙戮厄剑的能力。
　　同样拥有‘改易’能力的是行云调雨令。
　　行云调雨、兴风作浪，强调的是对雨数的控制和对元素的绝对控制，‘改易’的能力远在浮沉珠之上，只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行云调雨令更多将能力侧重于于己更有利的范畴。
　　‘海纳’，是对功德以及信仰之力的收集，也可以说是信力和愿力的滞留地，这也是行云调雨令永远能屹立于神界最受强也是最受欢迎的先天神器前几位的原因，这样的续命神器可不多得。
　　先天神器能力不存在第一第二之分，这就和矛与盾的道理是一致的。所谓的排位也不过是为了方便统计数量或者是为了区分相似领域先天神器的效果，而且功效部分重合的先天神器也是有各自的侧重。
　　‘生息’，是生机和神通，行云调雨令的诞生地据说是世界基石和生命的源头……拥有强大的生机。真不真不知道，但看赤松子的话来说，至少有一半能信。
　　鸿蒙戮厄剑严格意义上来讲根本不叫‘剑’，太多的先天神器一开始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神祇根据其所能发挥的功效和用途而给的代称。
　　‘鸿蒙’源于古神语‘混沌未开’‘初始之地’。
　　神界的史记中甚至将盘古开天之前的时代称作‘鸿蒙时代’，也是在提醒使用者，鸿蒙戮厄剑这名字的另一层含义是指其诞生于鸿蒙时代，是一切的初始之地；
　　‘戮厄’源于其诞生之所，全称‘鸿蒙戮厄池’，也是开天斧诞生的地方。盘古自昆仑山开天辟地，也自昆仑山坐化身死，所以昆仑山也被称为‘万山之祖，万水之源，万物初始之地，洪荒时代开始的地方’，鸿蒙戮厄剑与开天斧出于同源。
　　‘戮厄’，戮的是混沌。盘古开天之前，世界是一片混沌包裹，时空中一片死寂，生灵稀少，俱是驳杂之炁当道，生机与死炁横行，盘古取昆仑山鸿蒙戮厄池中一物四处挥砍，天道察其乃至圣者，便顺势而为，混沌中的生灵顺应天道助其开天辟地。
　　受盘古之炁所影响，有一悟道之物，自鸿蒙戮厄池中生出灵智之后，自身所释放的威势，将阻碍开天辟地的混沌之物视作死敌，所斩之物亦是邪祟，鸿蒙戮厄剑得旷世之功，其威势赫赫一时无量。
　　而开天斧因创世之功一战封神，常伴盘古左右，择其为主……
　　这也是神界史记中极为明确的被先天神器则其为主的事例。
　　鸿蒙戮厄剑曾告诉花涧游，它生出灵智的时间比开天斧要早，若是盘古当初那顺手一抓抓住的是它，那就没‘开天斧’什么事了……
　　可是没有如果。
　　如今高悬神界震慑万界之物是‘开天斧’而不是鸿蒙戮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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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月完结第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