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纪事》婷哥儿

3、飞龙翩翩

　　3、
　　场内，萧然仍骑着马在平台上驰骋，颇有大将风范。他远远见到他的两位哥哥手拉手走来，忙调转马头冲了过去，惊喜道，“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萧真的手还被萧彻紧紧攥着，萧真硬着头皮苦撑，先开口生硬道，“我在路上遇见二哥了。”

　　萧然纵身下马，将马交给下属，走到萧真面前说道，“三哥，我送给你的那些幽兰花，你都喜欢吗？”

　　萧真笑道，“喜欢。七弟有心了。我是特来谢谢你。”他话音刚落，便觉手上一松，原来是萧彻放开了他。

　　萧然方才在马背上还一副高高在上的统领模样，到了萧真萧彻面前，便露出一副少年人的青涩稚嫩，他开心道，“我就知道三哥会喜欢的。”这边两兄弟话还未说完，那边萧彻招了招手让楚澄江走上前，“七弟，今天我带来一个人与你切磋。”

　　楚澄江躬身行礼道，“卑职见过七殿下。”

　　萧然看出了他的家徽，问道，“你就是母妃提到的楚澄江？母妃前几日说过，明州有一位弟弟要来宫中任职。你几时到的邺都？”

　　“卑职已来了五日了。”

　　萧然奇怪道，“听说是二哥举荐你进禁军任职的。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楚澄江低头解释道，“卑职的老师曾在宫中任朱王殿下的老师，卑职能到禁军任职也是得老师推举。”

　　萧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萧彻接过话头道，“七弟，澄江武功高强，特别是骑射功夫堪称明州一绝，你要不要与他切磋一下？”

　　萧然好武，自然欣喜，满口答应，“好啊。”说着就要带着楚澄江往箭靶那走。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回头说道，“三哥，你等等，过会去我那用晚膳。”

　　萧真点点头，心道，七弟真是孩子脾性。

　　莫殿平笑道，“三殿下，好久没见你了。”莫殿平和萧彻同岁，因是萧彻伴读，所以和萧真也算是青梅竹马。他脾气温和，宽厚待人。因他在家中排行老二，没外人时，萧真也会叫莫殿平一声“莫二哥”。

　　“莫二哥，工部可忙？”

　　莫殿平叹了口气，愁容满面道，“尚书大人时常骂我，今日因要陪朱王，才放我出来。”说罢便看了萧彻一眼，一脸赔笑。

　　萧彻面无表情，冷淡地瞥了一眼莫殿平。萧真从小就怕二哥，在他眼中二哥如萧君山一般严厉，他反而和莫殿平更亲近。萧真见萧彻表情冷淡，也没和莫殿平说话的兴致了，默默退到一旁，遥望萧然和楚澄江比赛射箭。

　　萧彻用余光打量萧真。方才萧真和莫殿平说话时，表情柔和，如中秋之月，但这会却有些惶然和不快，那双深灰色的眸子，如两潭桃花春水，在夕阳华光下波光潋滟。

　　莫殿平故意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目光，揶揄道，“如何啊，朱王殿下？”

　　萧彻瞪他道，“你越发没规矩了。”

　　莫殿平以手遮面低声道，“为何每次你都不能与三殿下好好说话？瞧你冷着一张脸，三殿下都被你吓着了。”

　　萧彻对他的揶揄之词视若无睹。他板起脸孔，掠过莫殿平，走到萧真面前唤道，“三弟。”

　　“二哥。”萧真见萧彻单独找他说话，态度便恭顺起来。

　　“近日我向父皇上奏有关你封王一事。”萧彻皱眉道，“不过，父皇并没有回应。”

　　萧真低头答道，“二哥一番好意，三弟明白。”

　　“你总在宫里住着不是个办法。”萧彻忧思道，“你自己就不着急吗？”

　　萧真不言语，就是静静地听。

　　“今日我去见过母妃，她还问我，三哥儿何时可以封王？你别整日待在鹿鸣宫里摆弄花草。父皇那尽尽孝心，弟弟们那多走动走动。”

　　萧真在宫中独来独往，除了萧彻和萧然，与其他兄弟姐妹几乎无话可说。说来也奇，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却和两个最得宠的兄弟交好。

　　“母妃很挂念你，你有空回湛露宫坐坐。”

　　萧真在心头冷笑，湛露宫那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萧彻有一张英俊的白脸，虽是说着关心的话，却让萧真觉得甚为刺耳。只听萧彻又道，“为何你收下了七弟赠你的幽兰花，却不收我送你的牡丹？”

　　“鹿鸣宫不同于朱王府阳光充沛，牡丹难以成活。二哥的心意，我收下了。再者，二哥也说了，我不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当勤学苦读，讨父皇欢心才是。”前一句还算理由得当，这后一句分明是讥讽萧彻。萧彻熟读史书，博古通今，对治国之策颇有见解，深得萧君山喜爱。

　　萧彻被他一席话气得脸色又白了几分。萧真也是奇怪，对待旁人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唯独见了萧彻，就变得刻薄计较起来。

　　莫殿平见那兄弟俩气氛僵硬，走过去打圆场道，“三殿下有所不知，这牡丹花从花都而来，品种罕有。朱王殿下知道你喜欢这些，才特意送你。”

　　萧真自知方才口气太过失礼，既然莫殿平给他台阶，他便领情。

　　萧真恢复了恭顺的态度，缓和气氛道，“多谢二哥。不日便请二哥将那牡丹送到鹿鸣宫罢。”

　　萧彻冷哼一声，反剪双手道，“不必了。本王送给旁人了。”

　　莫殿平摇了摇头，每一回都是如此，这俩兄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争锋相对，话不投机，可越是吵得凶，越是记挂着。

　　正这时，萧然和楚澄江已是骑马归来。

　　萧然赢了楚澄江一把，很是欣喜，笑道，“二哥，这明州一绝果然非比寻常。我怎不知还有你这么个厉害的表弟。”他虽然赢了，但心中对楚澄江却很是欣赏。

　　楚澄江谦逊道，“是七殿下技高一筹。”

　　萧然很是爽快地拍了拍楚澄江，指着他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让我。”

　　楚澄江依旧毕恭毕敬，答道，“卑职不敢。”

　　萧然大大咧咧地擦了擦汗，直爽道，“哈哈！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二哥久未进宫，今日一定要去我那用膳！”

　　萧彻推诿道，“这回就罢了。我得去拜见父皇和母妃。”

　　萧然了然道，“你久未进宫，父皇和甄妃娘娘确实思念得紧。今日便放过你罢！”

　　萧真听他二人一句父皇一句母妃说得亲切热络。而自己则形单影只，母亲早逝，父皇态度冷漠，与他们并不是一处的人。

　　莫殿平见萧真脸色怏怏，便猜到他想起了母妃早逝的伤心事，随即将他拉到一旁，从袖中掏出一个玩意来。

　　“莫二哥？”

　　“喏。”莫殿平将一截水晶万花筒放在萧真手上，“这是一个波斯商人送我的。我觉得有趣便带来给你把玩。”

　　萧真哭笑不得，说道，“莫二哥你当我是小孩儿哄吗？”

　　莫殿平皱眉为难道，“三殿下真是难伺候，怎么着都不成，让我这个臣子怎么办？这小玩意儿能让三殿下笑笑么？”

　　萧真握着那截万花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多谢莫二哥。”

　　不远处，萧彻见萧真被莫殿平逗笑了，心里登时针扎似的不快。

　　“三哥，既然二哥不来陪我用膳，你就一定要来。”萧然脱下金甲，执拗道，“你既然是来谢我的，便不能推脱。”

　　萧彻沉默不语地看着萧然和萧真。眼下他俩感情甚笃，若是有朝一日被萧然知道真相，他们还会如此亲厚吗？

　　萧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萧彻，见萧彻面色冰冷，不知自己又怎么招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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