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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陈襄向前迈了两步,低眉顺目,“老板!”

      吕向卿嘴唇润泽的一抖,“进去吧。”

      “我晚上住哪儿。”

      “你想住哪儿?”吕向卿不是一般的嫌弃魅惑他师父的女人。

      陈襄说:“我不会唱曲。”

      不能唱曲,就不能做歌女了。

      萧一诺捏了一盏茶,好整以暇的听着徒儿和女人拌嘴。

      “你会什么。”难道除了那张脸能见人,没有其他本事了吗?

      这样也能来花楼内混,当吕家的花楼是揽那些乡汉子的。

      陈襄想了想,自己一无是处呀,能做什么,求助的看去萧一诺。

      萧一诺背过身,留给陈襄一个背长,打算袖手旁观了。

      “说!”

      “吼什么!”陈襄比吕向卿的声儿更大,“要干活,也要让我吃饱饭了。”

      吕向卿冷长的看一眼陈襄,感情如意楼进来了一个只会吃饭的祖宗,更嫌弃了。

      一旁的玉娘大气不敢喘,又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闭了回去。

      “还怕赚不到银子吗?”陈襄哼了声,许久不见莫忘了,问:“忘儿了。”

      “忘儿——”

      是莫忘?

      “二公子,莫公子前儿来过,见您不在,便出去了,不过——莫公子走之前有话。”玉娘语无伦次,“请公子莫为难陈姑娘。”

      看去今儿来的美人儿,想必这位便是陈姑娘了,果然好相貌,女人见了也倾心。

      “三师弟就说这些。”

      “嗯!”玉娘低着头,再抬起来,目光一转,“还有!”

      “……,你平时都是这样回话的。”

      陈襄不管这打官腔的主诉,径直往上走,向深处而去。

      这才听到些人声。

      一听不打紧,听到了女人似哭似笑的声儿,她不是不识烟火的,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了。

      脸色同时白了。

      她的双眼被盖住,随之身子一轻,似乎到了男人的怀内。

      男人的身上染了桃花醉,醉心的温柔让她半刻安宁。

      到了一处大屋,门从内关住了。

      陈襄一步一步的后退,他宽去了外裳,在这个男人寻乐的窝子,免不得多想。

      还喜欢脑补。

      尤其是对他有过心动。

      “先前,先前,我挣了不少银子了。”

      “嗯!”

      “啊……。”

      “这儿虽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能看到不少真实的东西。”

      陈襄扶住了大床的床柱,腿有些软了,“我不想看。”

      “你可以闭上眼皮。”

      “卿儿讨厌我。”

      “若觉得与卿儿不睦,为夫让他提前下山,以后都不许住门内。”

      这个师父说话够狠。

      “这样不好吧!”陈襄扯出个笑,“我岂不是成了恶人。”

      “不知长幼,不识礼数,早送走早好。”吕向卿被萧一诺嫌弃了。

      如同陈襄被吕向卿嫌弃。

      陈襄看着再宽衣的萧一诺,心中的情绪绕出了个结。

      萧一诺光了上身,第一次看真人版的男人,这男人的身板真有料,足够腐女腐上一个月不变心的。

      粉色的灯,带出了朦胧的美观,陈襄看迷了眼,痴痴的。

      “看好了吗?”男人的声儿温柔,话不太讨人喜了。

      他抬手解裤子,陈襄一把团扇盖住了双眼,心里直谩骂。

      这男人要不要脸了,再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似乎不甘的想看些什么。

      奈何扇子挡住,看的朦胧,只知他身材很好,能让女人爆血管那种。

      她准备换一处房,落锁的声儿响亮。

      “这儿也下钥吗?”

      “不想让人打扰。”

      “还没吃晚饭……。”

      屏风后响起阵水动,似乎屋中设有池子,有意思了。

      “门内有门,不会饿着襄儿,待为夫洗个澡,便让人送饭……襄儿,你,不洗洗吗,进来这儿洗。”

      陈襄字字听清晰了,一下愣住,半响后不迭的摇头。

      看这一身华丽,华丽的衣裳裹着她的小身板,显得格外宽松。

      “襄儿。”

      这声有些不耐。

      陈襄吸了口冷气,说:“来了!”

      “拿了睡衣就来。”她从衣橱内随意拿了身酒红色的,抱着衣裳进去。

      忘记拿萧一诺的,走去了净室,头内轰的一声,望去水汽氤氲的池子,一个修长坚实的背那么清晰。

      这个背转过正面,那双明眸格外清澈明透,洗过的面容也不同了。

      这个男人非得要这样撩她吗?

      她嗓子有些干,吞了口口水,将睡衣挂在架子上,解带剥衣,整个人像条美人女,扎进了池水内。

      池水温热,解乏又能舒展四肢,日日有这样好过,人生快意。

      “这儿做花楼可惜了。”她一声感慨。

      萧一诺侧动眸子,“楼子是向卿的父亲修的,本不是用做烟花生意。”

      “嗯?”陈襄转身,“继续说。”

      萧一诺俯身游近陈襄,这才说,“这儿是供商人谈买卖的地方。”

      陈襄有些明白了,低下了酥酥的眸子,池水内的她肤色更粉润,五官精致而不能刻画。

      如此美人,男人见了多是动心的。

      萧一诺静静的看着陈襄,出了很大会儿神,想要上岸,想到他没拿寝衣。

      陈襄也忘了拿。

      “你先上去吧。”陈襄以为萧一诺在等她,不让他等。

      萧一诺回过了头,目光浅浅眨动,掀唇道:“这样能上去吗?”

      “啊——。”

      陈襄背过身,“我不看你就是了。”

      伊人的背掩在如瀑的青丝内,若隐若现,赛雪般光泽。

      “师父——师父,忘儿求见。”

      萧一诺转动眸子,这些徒儿最近的事儿特别多了,什么事儿都找他,不那么顺心。

      陈襄察觉到莫忘进来,惊呼一声,浸去水内,又觉不够稳妥,藏去了萧一诺身后,双臂正好把住了他。

      萧一诺挑起双眉,目光指去进来的徒儿,“为师说过,洗澡时不许你们进来。”

      “不是,师父,不是,是徒儿……”

      “滚!”

      萧一诺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陈襄,冷眸瞅着莫忘踉跄的出去了,侧体抱住了陈襄。

      陈襄闭住了眼皮,“吓死我了。”

      尖叫了声,“你干什么。”

      萧一诺只是抱住了陈襄,并没有对她做甚,抬足便出了浴。

      “暴露狂,你以为你很美。”陈襄出声骂不穿布料的萧一诺。

      萧一诺瞥了眼酒红色的寝衣,将眼挪去陈襄,“襄儿,以后别穿这种衣裳。”

      “穿了又怎样。”难道她很丑,不能穿性感的吗,陈襄今日特别的激动。

      萧一诺不能把陈襄怎样,只是会在压不住心底的欲望时,做出些陈襄接受不了的事儿。

      在清醒的时候,默默的离开的净室。虽然心里万千的抵触。

      他在外与莫忘说着话,说到紧要的事,听到陈襄唱曲,心头痒了。

      陈襄在唱白月光,曲调带着忧伤,女声却很美,很美,不是一般的痒了。

      细细的听唱,品着词意,因他不是全懂陈襄唱的,需要好好想想。

      “师父?”莫忘叫了萧一诺一声。

      萧一诺抬手打住,“你下去。”

      “什么是白月光。”莫忘在问陈襄唱的,“还有什么伤不能遗忘。”

      “这曲子怕不是襄儿做的。”

      “师伯吗?”

      “不凡?”萧一诺从没听不凡写过曲,不凡倒是通曲律,有些迷惑了,“也许是吧。”

      “如此说,陈姑娘一直想着师伯,两人生了感情了。”

      萧一诺侧转了眸子,冷冷的沉声:“为师说过,不许胡乱猜想。”

      “喔!师父,是徒儿失言了。”莫忘背后一身冷汗,看到出来的陈襄。

      陈襄一身酒红的衣料,肤色好,又高挑了,身子更是玲珑别致,格外引人注意。

      “曲子是不凡写的吗?”萧一诺想什么,便心直口快的问了。

      陈襄笑了笑,“不是他。”

      不是师伯就好,师父至少还有机会,莫忘心底舒了口气。

      萧一诺再问:“真不是?”

      “大家都唱,我觉得好听,便哼了这曲。”陈襄不知这师徒说了什么,“你若想听曲,我还会唱别的。”

      萧一诺眨动两下眼,暗沉下来的眸子明亮了,嘴角不可察的划开浅浅的笑,“今晚唱吗?”

      陈襄惊讶的张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去屏风后的内室了。

      转而一想,她为何要给萧一诺唱曲,今晚唱曲,还会睡在他怀中。

      发生了什么,不是要命的。

      她生活的地方民风开放,也不是那么注重细节了。

      若是嫁人,要好好想想了。

      毕竟要一起过日子的。

      再想下去,两人这样并头卧,日日在一起,会更加依赖,后事就不能把控了。

      萧一诺在陈襄瞎想间走了进来,“嗯?在想什么?”

      “诺诺,我们一直这样,以后嫁不出去了。”

      “襄儿想嫁谁。”

      “我想,我想……。”

      这个陌生的世界,陈襄能嫁谁。

      “与我回地金宫。”

      “什么?地金宫。”这男人还住宫殿呀,什么来头呀。

      “我在地宫长大,那儿很美,襄儿会喜欢。”

      地宫能有什么好的,若是古墓一般的地宫,还不能安睡。

      “我不去。”

      “襄儿不是想嫁人?”嫁人了就要去地宫,萧一诺说,“想和我过日子。”

      “何时说了?”她怎么不记得。

      “嗯?”萧一诺细细的回想,似乎陈襄没说过这样的话。

      陈襄却与萧一诺朝夕相对了几个日夜了,“说没说不打紧,我们会在一起。”

      “诺诺!”

      萧一诺应了一声,转而道:“襄儿不是说要为我唱曲儿。”

      展开了丝被,坐上去再说:“上来吧。”

      陈襄摇摇头。

      萧一诺伸出手,臂弯勾住了陈襄,不容拒绝的带了上去。

      “萧一诺!”

      “我在!”

      “你好讨厌。”

      萧一诺的声儿柔醉,拉高被子盖住了两人,“襄儿不是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

      陈襄摸了把红了的脸,至少没有爱萧一诺,爱得死去活来的

      萧一诺亲来她额头,她整张脸都红了,再吻她睫毛,鼻子,她伸手挡住。

      “别诱惑我。”瓮声瓮气的,“我不是那种经不住诱惑的。”

      萧一诺睡了下来,自己不查的笑了。

      陈襄很晚才睡,睡着睡着,躺在萧一诺的臂弯内,像只懒兔子,双手还抱着。

      “诺诺,嘿嘿!”她在梦里头笑了,嘟着唇亲了口萧一诺。

      萧一诺就醒了。

      侧着眸子看过陈襄,闭目再睡。

      陈襄也只有睡觉才这样顺贴,到了白日,开始捣成她的事儿。

      她把买回来的布料剪成奇怪的样子,请了裁缝师傅按她说的缝衣。

      看书的萧一诺抬了几次眼。

      “诺诺,好看吗?”陈襄穿着奇装,比了个造型,美美的。

      萧一诺眯起眸子,看了好大会儿,丢下了书,“不及人好看。”

      “怎么会?我已经让师傅改的很好了。”陈襄转了一圈。

      曳地的裙摆像盛开的花朵。

      “襄儿不能穿出去。”虽然很好看,他看了特别喜欢。

      “为何?”

      陈襄那身□□半露,显气质的红衣,出去了,会惹不少的事,萧一诺站了起来,“襄儿,你的美只能我来看。”

      男人都是自私的,萧一诺更自私,不容其他男人想他的东西。

      人也不行。

      “那我以后出门。”

      “戴面纱,穿遮身的,这就不行,还有这儿……”萧一诺指去那个变胖的地方,“都得遮起来……还是去换了。”

      陈襄噘了噘嘴,心里那个受过委屈的样子。

      “师父!”莫忘将念叨的萧一诺拉去一旁,“陈姑娘忙活了一日,特意穿给您看的。”

      萧一诺睁大了眼。

      “您就一直说好,心里喜欢,特别喜欢,给她肯定,以后就穿给你看。”

      萧一诺转身,陈襄眼睛红红的,跑去了楼上,真生气了。

      忙的跑上去,门从外闭上了。

      是生气了。

      萧一诺第一次翻窗,第一次对女人的哭束手无策。

      接着甩过来的丝枕,另一只枕头从他头上飞过,落在地上。

      “我不好看,我什么都不好,别赖着我。”陈襄红了眼。

      萧一诺看着陈襄,静静地,发脾气的陈襄特别动人了。

      只是势头不大好,他不知对策。

      “以后分道扬镳。”陈襄更生气,啜泣着收拾东西。

      “你要走?”

      “要你管,死男人。”

      陈襄骂人了,拿着包袱去开门。

      萧一诺神色速冷了。

      没去追。

      过了两日,陈襄没有回来,他开始急了,发人四处去找。

      一直找了一年。

      这个时期,江湖混乱,兵荒马乱的,血流四处,城东的河染红了。

      看着红河,他更不镇定了。

      “师父!”

      “找到了吗?”

      “没,没有。”

      “找不到,你们都下山。”萧一诺已经是一年没睡好,脾气也不再温和。

      他陷入了迷茫。

      “……”

      再一个春天,萧一诺在一辆马车上看到了陈襄,陈襄的眼神陌生,形容消瘦了大圈,手上抱着个孩子,正回容锦坊。

      哪来的孩子,还是个婴儿。

      萧一诺眼中布满了氤氲。

      “师父!”

      莫忘说:“您告诉徒儿,不可以乱猜。”

      “马车呢?才刚那辆马车。”

      “徒儿马上去查。”莫忘这才想起正事,马不停蹄的去忙了。

      “大师兄,你若再使绊子,我们以后不再是师兄弟。”

      莫忘警告吕向卿。

      其他师弟问:“大师兄你使什么坏了。”

      “陈襄去了北城,那儿受了水涝,饿死的人不少,我赶过去,听说她被人接走了。”

      “谁接走的。”

      “不知?”

      “真不知?”

      “……。”

      几个师弟对吕向卿不满了,最小的洛盂更不满,“我们都别理他。”

      “师父不要我们,更不用见面了。”洛盂最小,也是最依赖萧一诺。

      一大一小如同亲父子。

      吕向卿受冤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你之前最是反对……。”

      “师兄没有使绊子,师兄没有,没有,说几次,你们都不信。”

      洛盂最不喜欢讲理,“反正师父不要我们了,我们就散了。”

      “……。”蛮不讲理,太蛮不讲理了。

      *

      “襄儿,你醒了。”

      照顾陈襄的男人叫桑余。

      还有个女的长得可好看了,她自称是襄儿的姊姊万玲。

      万玲说这儿是容锦坊,女子习歌舞,排话本,唱唱跳跳的,特别愉悦。

      “襄儿,还睡呀!”万玲的声儿可甜了,“起来了,懒猫。”

      “懒猫?馋猫!”

      谁说过这样的话,陈襄抠了抠自己不灵光的脑袋,“我马上起来。”

      掀开被子,肚子上一道细细长长的剑伤,一时迷惑。

      “襄儿,会好的。”万玲轻声的安抚。

      “喔!”陈襄白嫩的手指滑过伤口,脑中有了些起伏的情绪。

      “襄儿——。”

      “我是怎么受伤的。”

      万玲摸摸头,“坊主是在外面遇上的你,便带了回来,他也不知你怎么受的伤。”

      “襄儿,你还能想起一点点吗?”

      “想起什么?”陈襄撑撑懒腰,“不想了,过一日是一日吧。”

      “什么都不要想,以后我们一同过日子,定是开开心心的。”

      “嗯啦!”

      陈襄站起来,头内半刻眩晕,定稳了身子,甩了甩头。

      万玲已经帮她叠被子了。

      “万玲!”
      “嗯!”
      “今日做什么。”
      “襄儿可以练舞。”

      练舞?

      陈襄是空有一副好身段,却跳不出几段舞,更谈不上多好看了。

      她便选了舞剑,再育儿。

      那个她带回来的婴儿,整日忙个不止。

      这儿的人甚少舞剑,惊讶的看着忙前忙后的她转剑。

      “襄儿,你何时学会舞剑了。”宁彩儿眨着眼睛问。

      桑余说:“怕是一诺教的。”

      “一诺——。”

      陈襄想了想这人,记忆停留在之前的世界内,转不太动。

      “不过,这剑法他没有使过,襄儿全数舞来,桑哥哥瞧瞧。”

      陈襄摸摸头,挑了会的施展,剑法偏刚强,实招中带着虚招,行云流水,用她的手挥洒回来,不一样的美了。

      桑余吸过一把剑,仿着陈襄的身法,进行下去,学到五招便不会了。

      “接下来了。”

      陈襄放下了剑,以手为剑,从头慢慢的教,坊子内的姐妹今儿没有跳舞,学剑了。

      她们可不会用男人的剑招,陈襄后来教的剑招偏软。

      有些舞蹈的影子了。

      尤其是女子柔软的使出。

      “不行,不行!”

      万玲嚷了起来,“学这个不会保护自己,要学之前的。”

      “玲儿想出去做侠客。”

      “咯咯!咯咯!”

      “玲儿,我们要赚银子,什么都要学的。”宁彩儿笑起来,“至于做侠客,这就算了。”

      扫一眼陈襄,“襄儿和坊主去就好了。”

      桑余抬手压住大家的议论,“本坊主哪儿也不去,在这陪着大家。”

      同看陈襄,“襄儿也在这儿。”

      “有银子赚,我就不走。”

      “那个财奴,咯咯,还怕没银子赚。”女子说话娇滴滴的。

      有银子了,能够吃好穿好,衣食无忧,陈襄挑了下眉眼。

      “襄儿,你跟我来。”

      桑余发话了。

      “喔!”陈襄摸了把额头上的重汗,抬步跟了去,脚步轻盈,身子柔软。

      “襄儿不一样了。”
      “那是!”
      “更美了。”
      “坊子的姐妹都好看。”

      “咯咯!咯咯!”

      女子笑成一片,欢喜的不得了,陈襄耳旁荡着她们的笑声,她也笑了。

      “坊主!”

      “叫桑哥哥。”

      “桑哥哥!”陈襄弯着笑眼,眉目如笔画,笔却画不出来这等精细的美。

      桑余回走几步,帮陈襄拢了拢乱了的发,去开了门,“进来吧。”

      陈襄进了门,以为桑余会说些什么,桑余拿出了一套头面,简单而气派。

      “送我的。”

      还是镶金的,珠子更为璀璨,一看价值不菲,赚太多了。

      坊主很大方,以后一定出尽全力。

      桑余拆了她的发饰,“坐下来。”

      陈襄温吞的坐去妆台前,看着镜子内的自己,生得桃花眼的男人。

      这男人手指温柔,极会女人的工夫,一头乌发被他打理的有模有样,美丽的存在着。

      不过他抱陈襄了。

      陈襄心里七上八下,七零八乱的,回去自己的屋子,心也不踏实。

      桑余叫她去吃饭,不踏实的去回,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个拥抱。

      今日坊中并没有大的安排。

      二日来客人下单了。

      翟王府寿宴。

      听说是为老妇人贺寿,需要跳凤飞九天,坊子的姐妹沉默了。

      再看满箱的银子,又心头痒痒的,都是财奴呀,不止陈襄一人。

      “对不起,坊子接不了这个……。”

      “接!”

      陈襄截住了桑余的话,“有银子赚,我不会将银子再送走。”

      “襄儿!”万玲眼中宠溺着,“没了这单生意,还有其他生意。”

      “也能拿这么多?”怕是不能吧。

      个个富商都能比王府吗?即便有这个家底,也不会有这手笔。

      “这只是一小半。”王府的管家说:“姑娘们若能讨得老夫人欢心,另有重赏。”

      “那就接!”

      陈襄看去进来的生面孔,相貌不凡,穿戴也富气,坊子内难道还有能做主的二坊主吗?

      二坊主愣愣的看着陈襄。

      桑余将陈襄扒拉到身后,“要接,玄门去跳。”

      “我们是不去。”
      “去!”

      陈襄拖长着声。

      “你这个财奴!”桑余的脸色一阵红一阵发白,“桑哥哥赚的还不够你花?”

      “我又没看过你有多少私藏……。”陈襄低低的嘟囔。

      “你——。”

      桑余有些气了。

      “接了,老板!那就玄门和坊子各一半。”陈襄拉了个垫背的。

      桑余哈的一下笑了起来,“这主意甚好。”

      二坊主使劲的抽动眉毛,望着一个一个大银,“就这点。”

      “公子要多少。”

      “这个的三倍。”

      “要了这个价,王府不再打赏了。”

      “别呀,别呀!”打赏的可比三倍多,只是有风险,不知能不能拿到手。

      “成交!”二坊主决定了。

      “切!”

      桑余抬高了眼,傲慢着。

      王府的管家交了定银,出了坊子的主堂,二坊主一直盯着陈襄。

      陈襄低着头,“二坊主。”

      “二——坊——主。”

      女子的声儿炸开了。

      桑余跳了起来,“哪来的二坊主。”

      这个坊子是桑余的,桑余早年吃糠办起来,费尽心血。

      “他不是二坊主呀。”

      “是!”

      二坊主望着陈襄,“我就是二坊主。”

      不要脸的臭男人。

      姑娘们眼色各异了,不那么看好二坊主,更是一生不侍二主的,忠心着。

      “二坊主——,你贵姓呀!”

      “张,觉天。”

      觉天走近了陈襄,“消失了一年,去哪儿躲着了。”

      小五发狂的找了两年,徒儿都不要了,更别说师兄弟。

      “什么?”

      陈襄不明觉天说的话,“我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坊子内。”

      “襄儿是在坊子内。”

      姑娘们做着伪证,脸不红心不跳,力挺着陈襄,上下一心。

      嘶!

      桑余冷眼瞅着外来客。

      觉天笑了起来,“小五在找襄儿。”

      “一诺有事吗?”

      “襄儿抱回了一个婴儿。”觉天想说什么,“你可知这婴儿。”

      桑余睁大了眼,转望着陈襄。

      陈襄眨动着明眸,“我的。”

      “你的——。”

      陈襄点头。

      她那窈窕的身子就不像生养过的,还那么瘦,补好些日子,才补的回来吧。

      “便是我和襄儿的。”桑余出声。

      觉天用扇子半遮了脸,与陈襄说:“孩子的爹别乱认。”

      陈襄眨动一下眸子,不睬觉天。

      脾气不小呀,还在与小五生气,这气生的也久了点。

      “喂,我与你说话了。”

      “孩子的爹死了。”

      “……。”

      “是死了。”桑余说:“我去接襄儿,伤了脖子,没能保住,襄儿也受了伤。”

      “伤在哪儿。”觉天紧张陈襄。

      陈襄丫头一时义气,吃了这么多的苦,小五知道了,更是自责死。

      觉天一面继续紧张陈襄,一面担心小五了。

      “肚子上!”陈襄摸着肚子,那个受过伤的位置,现在还有些隐隐发疼了。

      桑余吐了口呼吸,“把一诺找来。”

      “不用了。”陈襄拒绝,“桑哥哥,现在已经不疼了。”

      女子身上留疤是大事,还是肚子,桑余说:“去叫。”

      “我,我师父在。”觉天顾虑萧一诺看着陈襄受伤难受,连忙说:“我去叫。”

      不过是一个伤,大家都紧张起来,陈襄倒不觉什么,去照料孩子了。

      她不会照料孩子,万玲会,便两人一同出力,孩子还算白胖。

      加之穿的好了,孩子还在襁褓内,便像个富家公子了。

      “陈襄,这孩子真有点像你。”万玲拿这个孩子调侃着陈襄。

      陈襄半张口,后又笑了起来,“陈玉自然像我的。”

      “陈玉!”

      “孩子的爹不让孩子性乔,便跟了我性。”陈襄本是不同意。

      江湖的恩怨太多,孩子无辜,他生父希望孩子康康健健的长大,最后就答应了。

      叫陈玉,以后做纨绔子弟也好。

      “玉儿—玉儿。”

      万玲逗着白嫩嫩的娃儿。

      娃儿张开口,两颗乳牙沾了乳汁,皓然闪亮,随着笑完全露出来。

      “他笑了,他笑了,多好的孩子。”更多的姐妹来逗孩子。

      陈襄被请了出去,正好看到院子内立着的萧允,萧一诺的大伯,也是萧一诺的师父。

      萧允转过了头,两眼惊骇的看着陈襄太瘦的脸,再皱眉头。他来之前将陈襄在这儿的事告之了萧一诺的三徒莫忘。

      萧一诺不久后也会知道吧。

      这两个孩子,萧允一并心疼着,在为陈丫头诊脉,没有大碍,心宽了许多。

      看到陈襄身上的伤口,再次皱眉了,他出去也是皱着眉毛的。

      陈襄心宽意开,开朗活脱,与悲天悯人的萧允截然相反了。

      夜里进食,笑得甜美。

      大家心里有些酸。

      回去睡屋,陈襄已经着了新衣,身子玲珑婉转,望着过来的觉天,“有事吗?”

      “明儿有个茶会,姑娘要去吗?”

      明儿有茶会吗?

      胡诌的吧。

      没听说玄门的人会附庸风雅。

      陈襄喜欢品茗,应下了这个相邀,“去吧。”

      “桑哥哥去也不去。”她转而问后过来的桑余。

      “去!”

      桑余喜上了心头,“我们一起去,回来了再为你置办些夏衣。”

      “屋中很多衣裳,不过都太大了。”低头的时候,饱满的□□有些走光。

      陈襄穿不惯太露的,怕是都要换过了,“还是买吧。”

      “这身衣裳……。”

      “襄儿等等,玲儿给你拿身合穿的。”万玲说完便转了身。

      “小五该是要伤心了。”觉天突然说了句。

      “他怎么了。”桑余目光一转,玩笑道:“死了个妻子,再娶一个妻子就是了。”

      这话有些薄冷了。

      觉天提声,“你说什么了。”

      “他是个情种吗?”桑余挑动桃花般明动的眼角,说远了。

      觉天长叹一声,“他这回认了真。”

      “不要来惹襄儿就是了。”桑余沉下的眸子,一副陈襄受点伤害,便会决裂的脸容。

      “我又不是他老婆。”陈襄嘟囔完,甩下两个没趣的男人,去找万玲了。

      “玲儿,找到衣裳了吗?这个胸衣小了,也不能穿。”

      “你这个胸长得很快。”

      “痒!”

      陈襄咯咯笑着,“看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觉天心头咯噔,他今儿也看陈襄,虽然只是看肚子,难道也要负责吗?

      “好呀。”万玲的声儿扬开,“今儿陪爷睡,满意了,我娶你就是了。”

      这些女人……,啧啧,说话荤素不忌,还是女人吗?

      觉天走了一步,转了回来,“女人都是毒酒,小心着喝。”

      桑余半张口,他愿意饮下这杯毒酒,从此心智迷乱。

      “常年呆在女人中,开过荤了吗?”桑余莫不是一只菜鸟。

      觉天突然不走了,“要不今晚去找乐子。”

      “如意楼来了新人。”他靠近桑余,一只手支在桑余的肩上,“水灵灵的。”

      “有丫头们水灵吗?”桑余眨动着明眸,坊子内的姑娘,个个都是出挑的,他真想了,需要去外面?

      “你破身了?”

      “……,还没破你的身,今晚试试。”桑余一脸紫了,又转黑,“可不许叫出声。”

      觉天跳了起来,“变态!”

      “哼!你那干瘪的身子,看着就没劲,拿出去卖,卖不到二两银子。”

      “顾桑余!”

      觉天大动雷霆火气。

      陈襄迈出了门,他的火突然熄了,看起了美人,“的确不用去外头觅食。”

      “啪!”

      桑余一巴掌拍到觉天翘臀上,不够解气,再踹了过去。

      陈襄眨动着眼皮,“你俩继续腻歪,我去转街了。”

      “!!!”大晚上上街,能做什么。

      大街上有啥可转的,“别去了,明日一早再去。”桑余说。

      陈襄向后挥手,“我就去一会儿。”

      “襄儿!”

      “就去一会儿。”

      晚上的大街乱的很,一会儿也不行,桑余再踢了觉天一脚,一抚皱了的衣摆,大步的随去了。

      “你不用跟着我的。”

      “我也去玩。”

      “我嘴馋了,是去吃夜宵。”

      “不是刚吃过。”没吃饱?还是菜不好吃,吃的少。

      “呀!”陈襄突然止步,惊住了桑余,“忘记带银子了。”

      “哈哈——哈哈——。”

      没钱的人很可笑吗?陈襄背着渗人的笑声,仰动着下巴,转向桑余,眯着笑眸,“桑哥哥!”

      “走吧,不会将你当了的。”桑余让陈襄先出后门,他再出去。

      待到了门外,遇上了上街的莫忘。

      莫忘睁大了眸子,眸子内一片愕然,跟了上去,“陈姑娘!”

      陈襄指着自己,“你叫我?”

      “嗯嗯!”

      莫忘说:“两年不见,变得更好看了。”

      可是瘦的厉害,师父看着该心疼了。

      跟着陈襄,“你去哪儿。”

      去找他师父吧,师父一定高兴坏。

      “出来吃东西。”

      “我,我师父……。”莫忘突然不说话了,望了眼举着伞的桑余,桑余脸色坦然,并不会藏着陈襄呀,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师父怎么了?”

      “师父说明儿要来坊子。”师父一定得来,了了心中的遗憾。

      莫忘嘿嘿的笑着,“与坊主磨磨交情。”

      “明儿有个茶会。”

      “茶会?”

      “对了,你认识觉天吧。”

      “天师伯?”

      “他办了茶会,邀了我和桑哥哥去品茗,不能待客了。”陈襄连续的说话,“请您转达家师,改日再约。”

      “改哪日。”

      莫忘说的很小声。

      “坊中和玄门一同接了王府的单子,会忙到老夫人寿辰结束。”

      “王府——翟王府。”

      “对!”

      “我也去。”

      “你去?”

      “……。”

      “老夫人要看凤舞九天。”

      男人能跳凤舞九天吗?莫忘一直很缺银子,除了打家劫舍,他都做。

      他没有陪陈襄逛街了,策马去了如意楼。

      如意楼外,玄衣男人劲拔的转身,“冒冒失失的,又是去哪儿了。”

      “师父!师父……。”莫忘太过激动了,一时语塞,说不上话。

      “为师有事先出去了。”

      “师父!”

      萧一诺侧过了身。

      “忘儿要告诉师父。”莫忘理顺了气,“陈姑娘,陈姑娘在容锦坊。”

      萧一诺的不耐因这句镇定下来,“你说,有襄儿的消息了?”

      “陈姑娘和咋们合力,接了王府老夫人的寿辰,明儿开始准备了。”

      “还有事!”

      “……”,能不能一次说完,急死人了。

      莫忘说:“天师兄办了茶会,师父明儿要去,穿的光鲜些。”

      萧一诺眨动两次眼皮。

      “在人家姑娘前留下个好影响。”莫忘嘿嘿笑起来,“徒儿记得,师父会舞蹈的。”

      “凤舞九天不会太难跳。”莫忘这是在甩锅,也拿银子。

      萧一诺背着手,心内的跳动缓不下来,跳个鬼的凤舞九天,看了眼财奴,给了笑脸,“为师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儿。”

      莫忘陪笑着。

      都说父子连心,他怎么会不知师父萧一诺心中想的。

      “为师的幸福离不开你。”萧一诺这是有事相求徒儿了,又不好开口。

      懂得,都懂得。

      莫忘说:“徒儿收拾好衣裳,先去坊子内住上些日子。”

      萧一诺点头,“叫上盂儿,你二人有事好商议。”

      “师父呢?”

      萧一诺低头看一眼身上的穿戴,没有回答莫忘,回身换了身雪锻,散在身后的长发用簪子定住,脚下穿了云锦的靴子。

      海下的须发也抹得干干净净,有模有样的,惊艳住一同出门的莫忘。

      *

      街上的夜市兴盛,不压于热辣辣的白日,出来的行人会吃一碗夜宵,或是喝些酒水。

      食后的陈襄抹了一把嘴,挤去看面粉捏做的糖人,转而到了杂耍的摊子。

      在那个摊子外望了会儿,不甚感兴趣,去套圈了。

      地上摆着各种精致瓷器,套中什么拿什么,她一扔一个准,拿了一对瓷娃娃。

      “好看吗?”陈襄问桑余。

      桑余拿着一个,细致的看尽,刚张口,手上的瓷娃易了手。

      “莫忘!”

      “你才刚去哪儿了。”陈襄看了眼四下,转望着莫忘,“我们以为你回去了。”

      “回去了呀,拿了衣裳便回来了,不想你们还在街上。”

      难怪师父去坊子,会扑个空,也不知师父是不是回如意楼了。

      “天色还早。”陈襄抿了抿笑口,“我和桑哥哥再转会儿,你提着大包小包的,先去坊子。”

      “好吧!”

      莫忘无视过桑余的眼白,将自己的住处移去了胭脂堆儿内。

      陈襄推着桑余,在长街上兜兜转转,转到了夜深人静,抱着一袋栗子回来。

      “春风吹,吹开花枝上只蝶,我送你去江南去北野,你说等着你,素描那雪季,回来和我对坐泡茶去,又是一季花开枝上蝶,我等你在江南在拱桥夜,用琵琶想你,弹奏春梦季,归途遥远,弦断梦已去,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回来呀,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花就会开呀……。”

      这女人唱什么,嘴巴嘟嘟,萧一诺眨动黑暗中的双眼,细致的听着。

      “你说嘴巴嘟嘟,我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等你回来呀,你说嘴巴嘟嘟,我嘟嘟嘟嘟嘟,嘟一下,等着花开呀,看窗外繁华我泪撒。”

      萧一诺一肚子的火被嘴巴嘟嘟,嘟散了不少,只是不明白嘟嘟是何意。

      陈襄嘟着嘴开门,这才知道唱的是什么?

      容锦坊排新曲了吧,倒是悦耳,萧一诺再听陈襄唱,又觉不对,坊子不会排这样的曲子。

      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等着爱人回来,日久思念,不是拿去登台的。

      萧一诺心尖抖呀抖的,想错了什么,黑暗内注视着闭着目哼唱的女子,想他了,也舍得离开。

      现在后悔了,还死鸭子嘴硬,闹起脾气。

      他很快觉得不对了。

      在看着陈襄眼角的一滴泪,心软成了一片,到底还是想陈襄的。

      虽然他不知这就是爱,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

      他乱思这会儿,咬到了舌头。

      “唔!”

      好疼,钻心的疼。

      陈襄点亮了灯,看到萧一诺嘴角流出来的血丝,慌大过了惊。

      “你的嘴……。”

      “襄儿!”万玲这时叫她了,“你在唱什么曲子,真好听。”

      “嘴巴嘟嘟!”陈襄回答了万玲,忙把门闭上了,不让人知道她屋内藏了男人。

      还是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

      天啦,这男人是从哪儿降来的,落来陈襄的眼前,大饱眼福。

      只是他似乎受伤了。

      “你受伤了。”

      陈襄提醒萧一诺。

      萧一诺没有抹嘴角的血迹,也不说话,静静的坐着。

      陈襄走了过去,我见尤怜的取了绢子,为男人擦嘴,再翻着床头柜。

      萧一诺眨巴下眼睛。

      “襄儿,你怎么不唱了。”

      “我等你在江南拱桥夜,用琵琶想你,弹奏春梦季,归途遥远,弦断梦已去,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回来呀,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花就会开呀……。”

      萧一诺使劲眨了下眼,目光落在陈襄能唱的嘴,这嘴真诱人,四处唱情歌了,不来嘟嘟他,也不来找他。

      相处这么久,难道一点真心也没存吗?

      陈襄拿了棉棒和药水出来,坐在床尾,“很疼吧,需要止住血。”

      萧一诺晚觉舌尖染不不少血腥,血水吞去了肚内。

      陈襄丢下棉棒,掰开了萧一诺的嘴,塞了一刻白色的药丸。

      推动萧一诺,使其背对,用体内的热流为他治伤。

      萧一诺眨动眼皮,嘴间的一注黑血喷溅出去,头中一阵炫然,他努力压制住了晕乎。

      他怎么吐黑血了。

      陈襄似乎不能让他吐干净,精疲力竭的仰在塌上。

      萧一诺心内没那么压抑了,转身看陈襄,“襄儿,襄儿。”

      襄儿瘦了好多,不是之前那样粉嫩嫩的了。

      开始紧张起来,“襄儿,娘子,襄儿,娘子,娘子……。”

      夜已经深了,萧一诺为陈襄号脉,见她只是累了,挪去了床内,他占了一半的床,再次并头相卧,已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陈襄环着萧一诺的腰,头正好枕着他的肩窝,无意识的依赖着。

      萧一诺一下睁开了眼,看着怀中蠕动的女人,下去的热气腾了回来,这觉没法继续睡了,总想做些什么。

      嘟嘟嘴,嘟去了她的唇,翻了上来,再嘟嘴,嘴间滑过酥麻。

      脑子一阵空白,女人说:“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梦中。”

      “⊙▽⊙”

      她说完这句,似乎再睡了。

      萧一诺后半夜睡不安稳了,大早上,门外有人叫门,陈襄醒了过来。

      陈襄看着床内的男人,眼皮使劲的跳了两下,“玲儿,我准备起来了。”

      “好好拾掇一下,坊主在二堂等着你。”万玲软软的说。

      陈襄眼皮再跳了,绕视一眼萧一诺,她这辈子的清白完了,要栽在这个黑户手头。

      看去胸前,胸前不着半丝布料,形状完好的呈现,惊得坐了起来。

      男人的衣襟也歪了下来,他缓缓坐起,“晚上睡的可好。”

      睡得太好了呀!坊主知道她把男人睡了,清白不在了,倒不会去死。

      “你别叫,我,我会对你负责的。”陈襄结结巴巴的。

      萧一诺挑起眉梢梢,“负……责……。”

      陈襄手忙脚乱的穿衣,“放心好了,我以后会赚银子,让你过好日子。”

      “对了,你叫什么。”

      “一诺!”

      “一诺?”

      “诺诺!”

      “诺诺——。”

      陈襄片刻愣怔,回首道:“诺诺你睡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萧一诺打哈欠的声顿住。

      女人已经简单梳洗,穿鞋准备出去了。

      “不过要委屈你一些日子,待我有银子了,去外头住。”

      “你真好看。”

      萧一诺再次发愣,好气又想笑,断断没想到与陈襄会这样见面。

      不过这样也不耐,虽然他是被养着的那个。

      在这等着食物,陈襄很快就回来了,提了个食盒,有酒有菜,摆上了桌,又去做什么了。

      陈襄鬼鬼祟祟的抱回了一套锦衣,“你暂时先穿着。”

      洗漱的萧一诺转过了头,颌首道:“肚子饿不饿,在这儿吃。”

      “坊主找我,定是有事。”

      萧一诺说:“襄儿,我想你留下。”

      两年不见,依赖更重,还想过,进去陈襄的身子,彻底占有,深深的占有,都不出来。

      他变坏了。

      心里就是这样想了。

      “啊!”

      陈襄咂咂嘴,笑了一个,“我去二堂会儿,马上回来。”

      “很快的。”

      她今日中了什么邪,对陌生的男人说了这么多,还对他负责。

      这男人生得的确好看,一颗心会情不自禁的为他蹦哒。

      去二堂,用膳的姐妹久等多时了,今儿多了个男人。

      是莫忘,那个喜欢歌舞的清俊少年,他冲陈襄挥了挥手。

      “才来呀。”

      “不好意思呀,我把饭拿去了闺房,忘了大家。”

      “你吃了?”

      “还没有,我,我来见过大家,问声好就回去吃,不能浪费了。”

      “!!!”

      大家一口锅吃饭,伙食不差的,开小灶就不对了。

      桌上笑歪了一片。

      “襄儿,该如何说你。”桑余笑出了眼泪,站了起来,“失陪!”

      莫忘手快的拉住,“干什么,这酒还没喝了,没有这样待客的。”

      “襄儿设了小宴。”

      说不准是师父已经来了。
      那就更不能让桑余去搅和,搅黄了好好的一桩姻缘。

      “你莫拉着。”桑余拂开了莫忘,见觉天来了,让觉天陪一干美人吃喝。

      他向后院走去。

      心情美好,笑容悦目,看到门内发愣的陈襄,压住了脚下的步子。

      “娘子,我还有事,不用早膳了,得月阁设宴,届时你我再聚。”

      萧一诺记住了陈襄会对他负责的话,便叫娘子了,反正迟早会这样叫。

      陈襄琢磨着字眼,琢磨出萧一诺写的,藏好了字条。

      她坐下来进膳,桑余跨过了门。

      “真开小灶了。”

      “厨房内拿的,还有好些了。”陈襄倒酒,白玉酒壶一滴酒都不剩了。

      空了一只盘子。

      正好缺了只荷叶鸡,整只荷叶鸡呀,黑户真挑食,也有眼光。

      “没酒了,我去拿。”

      顺带再拿只荷叶鸡,好好的补补身子,最近都瘦了。

      “襄儿,很多菜了。”桑余很满足桌上的准备,“不用去拿了。”

      笑起来,嘴上推辞,爱上了开小灶的待遇。

      酒菜上桌,莫忘插身进来,眼前一亮,“果然有好酒菜。”

      热热的心尖如同泼了一瓢冰水,桑余皱着眉毛,觉天来了这儿,哟了声。

      “小灶开得很好,老远就闻到酒香了。”觉天摇着折扇跨过了门,万玲来了这儿。

      “襄儿,你这样做就不对了。”万玲窃笑一声,“小心姐妹说你。”

      “!!!”

      “襄儿,晚上咋们去得月阁。”

      “……,得月阁?”

      那个黑户似乎也是约陈襄去得月阁一聚,陈襄抿了下嘴,“好吧!”

      怎样推掉萧一诺,或是一个也不见,她脑中旋转着,饭后看大家排舞,不时的分神。

      “襄儿,你不跳吗?”万玲柔声的问。

      陈襄啊了半声,她没跳过复杂的舞,尤其是古典舞,能跳么?

      穿了舞衣,便试试吧,她舒展云袖,走着舞步,与大家一起旋转,舒展着全身,跃地而起,没有借住从屋脊上放下来的红带,飞去了主台。

      桑余一个闪神,陈襄成了最瞩目的一个,和着音律跳跃,她就是一个精灵,跳出了另一类舞步,轻快变幻。

      舞纱挥动,随着她的转体,滑过优美的弧,仙气释了出来。

      她眉心花锭变得朦胧,柔软的身姿轻摆,婉转的双手做飞动状,在花丛内移动。

      “舞变了吗?”

      觉天走了进来,看着舞动的陈襄,“变得倒是巧妙,与舞景配上了。”

      “不过,你这舞还没跳到火候,需要用些工夫细细的雕琢。”

      “襄儿善歌,能跳这样已经不错了。”桑余很客观的评说,“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练。”

      “不是要去寿宴,领舞的跳这样……。”

      “领舞的是玲儿。”

      “我不行!”万玲说:“我歪脚了,转动时就阵阵发疼。”

      “晚上用酒揉揉就好了。”陈襄走过去,蹲下身说:“很疼么?要不去我屋子,我帮你。”

      万玲闭了闭眼,“还好。”

      “去吧!”陈襄一向热心,当即搀起了万玲。

      万玲唇齿内含笑,向陈襄眨巴媚眼,“有劳了,襄儿。”

      她二人离开,觉天发了声,“这次出场,襄儿得上。”

      “襄儿的舞虽然不好,但她跳出了凤舞的意境,让她试试。”

      姐妹们多数出声附议。

      少数笑了起来,想必心底也是同意觉天这个决定。

      “那他呢?”

      莫忘!

      莫忘站了出来,挺起胸脯,“曹家的舞会,就是我跳的。”

      轰!

      姑娘们咯咯的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了,捂着肚子笑着。

      “我跳得很丑吗?”

      “很好呀!”

      “喔!”

      他也是这样认为,去找陈襄,陈襄正为万玲正骨。

      这是什么女人,正骨也会,着实惊住了。

      “襄儿,疼!”

      万玲叫了起来。

      “现在呢?”陈襄站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热汗,用绢子揩了揩,“不疼了吧。”

      “不过玲儿要休息三日。”

      “只是休息三日吗?”

      伤筋动骨,都要百日才好。不过也有特殊的,很快就好。

      这样也不耽误上台。

      陈襄仰在床内,摸到雪锻的料子,惊呼了声,忙将衣料藏去被褥内。

      摸到软软的料子,抓了起来,同是白色的,似乎也是男人的。

      藏哪儿了?

      “襄儿!”

      万玲盯着藏东西的陈襄,“你和坊主——。”

      陈襄闭着眼皮叹了口气。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真的吗?”

      古人也有开放的时候,她把这个时代想得太美好了。

      万玲也没有多瞧。

      倒是被突然过来的莫忘看去了,他睁大了眼,眼睛又笑着缩小了。

      回到了如意楼,意外的听到了师父唱曲,嘴巴嘟嘟。

      是个什么鬼。

      萧一诺听了两遍陈襄哼过的曲子,就会唱了,还用他极美的男中音哼唱。

      “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回来了——”

      “⊙▽⊙”

      “小五,你唱个什么曲。”

      “嘴巴嘟嘟——。”

      不凡走了过来,“一堆糊涂账,还没理出个头,你倒是变得开心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萧一诺想起陈襄的诺语,咧开唇笑了,“倒也不糊涂。”

      “何解?”

      “师父他……。”

      “找到陈襄了吗?”不凡转头看去萧一诺,“是也不是。”

      萧一诺很肯定的说:“襄儿在梦中,也记得我,不凡,你没机会了。”

      不凡卡了下声,“你二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

      即便争不过,也不能诅咒于人,莫忘不大开心不凡说他师父不好了,“不凡师伯?”

      不凡呼了口气,“我,我和襄儿有冥婚的约定。”

      “这又如何?”

      “她生我生,她死我便亡,去了地府,终是同路。”

      萧一诺喝止,“无稽之谈。”

      “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不凡整了整衣襟,“我会择个时候赴死。”

      “师伯——。”

      莫忘眼泪半滴,“你这又是何必。”

      “我三人终要有个终了。”不凡是个固执的,决定好的事,不会逆转。

      萧一诺嘴唇微动。

      “师伯,你就这样肯定,你死了,陈姑娘就会死吗?”

      莫忘眨巴一下冷眼,“陈姑娘与盂儿说过,她已经是仙身了。”

      “今儿跳凤舞,还用了仙力。”

      “听说到了一个境界,就超脱出来,不用经过生死轮回。”

      “陈姑娘便是这样的人,你有精力想着如何死,不如想想如何跨去那个境界。”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

      不凡问,“她真这样说了。”

      冥婚那个晚上,陈襄识破了巫力,从中抽身出来,由不得两人不信。

      “不,不信去问盂儿,盂儿从小就老实,不打诳语。”

      洛盂将这话原原本本的说于了莫忘,不管真假,用来吓唬不凡倒是够了。

      不凡抿了下唇,“我不会放弃的。”

      “师伯!”

      背着身的不凡不想再听下去,举起了手,“不用再劝。”

      “师父,如何办?”

      莫忘没有了主意。

      萧一诺穿戴好,说:“我的缎衣呢。”

      “坏了!落在襄儿那了。”他一时大意了,这时额头上出了好些汗。

      “陈姑娘收着,师父你不知,她那宝贝的样子,珍视着了,没准这会儿已经洗干净了。”

      有么?

      陈襄会浣洗么?

      陈襄倒是会。

      这会儿抱去了洗衣房,与她的衣裳一起搓洗干净。

      再晒去了屋后的绳子上,太阳正好,晚上就可以收了。

      她有些累了,想歇个中觉,回到屋内,看到了另一个男人。

      这男人着月牙白的袍子,一头长发用发带齐尾束着。

      转过身来,面容俊秀,眼睛剔透的眨了下,不含太多的情绪。

      陈襄摸摸另一只手的袖子,笑着回屋,“公子来坊子时,可知规矩。”

      “规矩是什么?襄儿倒是说说我又要守什么规矩。”

      不凡眨动目光,目光抖动,“老屋内,你我一张床。”

      “不会吧。”陈襄不敢相信之前的事儿,还是一段不能见人的黑历史。

      “你今日过来……,来找茬的。”

      “不是!”

      “不是就好,坐吧。”陈襄对不凡的态度有了转变。

      不凡在塌子上坐了下来,望着陈襄,那一眼藏着太多想说的。

      他说:“小五来过了吗?”

      “我,我不认识小五。”陈襄结巴了下,突然想起晚上宿在她屋内的黑户。

      不凡从怀内拿出了一串银铃,一只结在陈襄的右腿上。

      他站了起来,眸子内有太多的情绪。

      陈襄踢了踢那只脚,这个铃铛缠住她了吗,将她当狗似的绑住。

      眼底带着恨,目光扫过栓住自己的不凡,这男人欠虐的吗,这样作贱自己。

      玩这种同心蛊的戏码,陈襄抽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趣。”

      不凡转过了身,“什么?”

      “可爱!”

      太可爱了。

      陈襄今晚就弄死一只蛊,让这男人玩不下去,气愤加恨意,被折磨死。

      嘿嘿,嘿嘿!

      腹黑的笑起来。

      不凡看着陈襄的双眼都直了,最后摇摇头,“别动心思。”

      “喔!”

      就动心思了,待这男人一走,从床底搬出个箱子。

      “襄儿找什么。”

      这声音好熟悉。

      黑户?

      陈襄向后挥手,“别打扰我,我正烦了。”

      “烦什么。”

      “你不懂。”

      萧一诺长眉一抖,他有什么事儿不懂,走进去看个究竟。

      陈襄将萧一诺向后推,“老公,相公,我真的很忙,忙完了去找你。”

      “襄儿,或许我能帮你。”萧一诺想留下来,“让我帮你吧。”

      “好相公,娘子口渴了。”陈襄一声娇,“去煮一壶水。”

      萧一诺眨眨眼,“那好吧,襄儿需要帮助,我再出手。”

      看着翻弄药瓶的陈襄,有些惊愕,襄儿何时会岐黄之术,还会调制药膏。

      一个环节出岔子,可是会没命的,他不能走,不能这时走,不然真失去陈襄了。

      “去煮水呀?”

      “这儿有水。”还是热乎乎的,萧一诺倒了一杯,捧过去,“喝一口,润润嘴。”

      “喔!”陈襄伸长了嘴,喝了一杯水,“还要。”

      “好!”

      “黑户?”

      “……,襄儿想说甚。”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认识小五吗?”陈襄一连两问。

      萧一诺浅浅皱眉,“襄儿可认识小五?”

      陈襄转过圆桌,近近的看萧一诺,“你不会就是小五。”

      萧一诺侧动眼眸,他就是。

      “是不是都没关系,不过你真好看,想占有了。”陈襄说错了话,对萧一诺笑起来,“你怕是不喜欢我,迫不得已躲在这儿。”

      “放心吧,我一定藏好你,不让他们找着。”陈襄再三保证,“也不会迫你做不愿做的事儿。”

      萧一诺突然说:“我可以吻你吗?”

      “啊!”

      陈襄能说不吗,她咽了口口水,走近萧一诺,在他脸上印下唇印。

      萧一诺眨动眸子,“襄儿,只是这样吗?”

      陈襄揩了揩嘴,拉着萧一诺的双手,吻去他的眉心,气息微喘,“你的唇属于爱人,我不能吻你的唇。”

      她的话一出口,萧一诺已经吻去,不似蜻蜓点水,掠夺而占有。

      虽然只是唇面,也是那样摄魂。

      “襄儿,我想……”萧一诺的声含着温柔和欲醉,抱紧了陈襄,“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了?”陈襄的唇有些肿乎乎的,动了动,俯在萧一诺胸前,一会儿抬头,“心跳很好,只是快了点。”

      萧一诺微微笑着,“还有呢?”他的襄儿这时好可爱,就想逗她。

      “还有……。”

      陈襄低头再抬起,“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看着萧一诺,妩媚的一笑,

      萧一诺眨动几下眸子,没回答陈襄的问话,不靠近也不疏离。

      “黑户?”

      萧一诺沉下了脸色。

      陈襄修长的指尖摸着花瓣般的唇,“你是不是不开心。”

      萧一诺背着手出了门,只留高拔的背长,没有停留的脚步。

      “还生气了。”陈襄心里万千个不明白,何处开罪了她。

      继续捣成那些药,没有个配法,后出了门,她旁过一处厢房外,被一道声拉住。

      “站住。”萧一诺字字铿锵,“这是去哪儿?不要命了。”

      陈襄在廊子外侧身,一头秀发些些扬起,她叹了口气,“不要你管。”

      萧一诺抬起眼皮,星眸大大的,别过了一旁,“我只是关心你。”

      陈襄走了两步,没有回身,“那你告诉我,为何生闷气。”

      “没有生气。”萧一诺低着眼皮,“想起一些旧事,有些不开心。”

      陈襄转过了身,“那你也不能自己走掉。”

      萧一诺看着陈襄,口中言不出一字半句,之后扬起冷眸。

      “我会以为你不在意我了。”陈襄言闭大步出了院子。

      陈襄在意萧一诺么?萧一诺一愣,回过神,穿过了陈襄走的路。

      “谢谢呀!”他听到陈襄在说话。

      陈襄抱着一篮子新摘的枇杷,手中拿了个,张开了口,正要咬,被拦住。

      “襄儿,不可以这样吃东西。”桑余来了,接过篮子,说:“会生病的。”

      “我不吃皮,只吃果肉。”果肉干干净净的,吃了不会闹肚子。

      “这也不行。”桑余侧首喊了声小五,“小五,你何时来的。”

      萧一诺望去陈襄,看了她会儿,负手离开了容锦坊。

      桑余明显感觉到萧一诺心底的沉压,“小五怎么了?”

      “桑哥哥想知道为什么,小五来了,你亲去问他。”陈襄心底也有些不痛快,“我回屋盥洗去了。”

      “丫头!”

      “下午有个茶会,我拾掇一下自己,变好看一点。”

      桑余咧开一个甜美的笑,拉着陈襄,“去桑哥哥屋内,看看桑哥哥穿什么。”

      陈襄微愕,“桑哥哥要去?”

      “去呀!”陈襄都去,桑余自然会去,他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拉住陈襄,向他的院子内不急不缓的行去。

      午正的热风扑腾,真真是热了,陈襄给桑余选穿戴,热出一身潮。

      桑余的衣橱都是面料上层,做工精细的锦服,太过方正。

      最后从最暗的角落选出了一袭桑余许久没穿的,冰蓝色的丝衣。

      “这身怎样?”她呼了口热气。

      桑余放下账本,踱步过来,微微笑了,“这身鲜亮,很好。”

      “去试试!”

      “帮我穿。”桑余轻轻说。

      陈襄喔了半声,展开丝衣,在衣橱内再选了内衫,薄薄的那种,夏日内穿着正凉爽。

      “我就不去屏风后了,还是桑哥哥去更换。”

      桑余将陈襄拽了进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陈襄不大高兴黏皮的桑余,桑余握着她的手,忙的抽开,“你不知道男人授受不亲。”

      “⊙▽⊙”

      “不知。”桑余一字一顿,“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说什么男女之防了。”

      桑余今日怎么了,说几句话就不开心了,陈襄问:“桑哥哥把我的卖身契藏哪儿?”

      “……,给桑哥哥更衣,就告诉你。”桑余狭促的笑起来。

      他的屏风一阵震动,莫忘探进来一颗头,“别听他瞎说,桑余坏着了,这是哄你身子的。”

      噗!

      狗听了都能笑得说人话了。

      莫忘再说:“男人都这个德行。”

      桑余目光一阴。

      陈襄笑了起来,“你也这样?”

      “我还小,不是男人。”莫忘也就十余岁,行弱冠还许好些年,“没有什么坏心思。”

      “你的确不是男人,这心嘛。”桑余穿好了内衫,再裹好斜襟丝衣,“更似女人。”

      小肚鸡肠的。

      莫忘拿着洗过的枇杷,狠咬了口,“我不就是上过一次台。”

      那次还赚好多银子,师父也夸他。他便愉悦了好几个月了,怎么不男人了。

      难道要烧杀抢夺,才是男人。

      他可不做,抛去一颗黄橙橙的枇杷给陈襄,“给,刚洗过的。”

      “我那儿还有许多,想吃枇杷,去我屋内,我可没有坏心思。”

      莫忘嘴上不饶人,也不怕得罪谁。

      陈襄神经粗大,咬掉枇杷皮,吃口果子,回头说:“桑哥哥,我先走了。”

      桑余留人的口半张。

      莫忘恶毒的瞪着他,眼中有许多的情绪。

      何时得罪这个小祖宗了,还得罪的这般狠,要吞了他的眼神。

      莫忘瞪过桑余,哼着白月光走了,去了陈襄的屋内,打开一个檀木匣子,“陈姑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匣子内的玉件光泽圆润,件件都是无价无市的,师父他刚拿到,便送来给陈襄。

      特别嘱咐,让陈襄戴上。

      一定要戴上。

      陈襄看不出玉件的价值,过来拿去用了,她喜欢匣子内的玉镯,一手戴了一只。

      绾好的发间,斜插了根同色的簪子,笑着说:“好了。”

      莫忘丢下梳子,脆声道:“师娘真好看。”

      “师娘?”

      “……。”完了,说漏嘴了,莫忘轻轻一笑,“我师父长的好,你见了一定喜欢。”

      “你师父?”

      “对呀,他也会喜欢你。”莫忘补上一句,“被你的美色拜倒。”

      陈襄涩涩的一笑,突然睁大了眸子,正要拆去头上的簪子,莫忘按住了。

      “我师父正经着了,不是那些脑满肠肥,油腻腻的好色之徒。”莫忘一笑,邪里邪气的,“你见了后一定会喜欢。”

      陈襄眨眼,“若是不喜欢。”

      “……,你戴的一分不取。”师父亏大了,人财两空呀。

      一同去茶会,陈襄远远闻到了茶香,“茶会上不需要吟诗吧。”

      莫忘说:“不必!”

      声儿放温柔了,“文人的茶会,才会做吟诗那些酸事儿。”

      酸点门牙那种。

      “那你们。”

      “我们,看天师伯的安排。”莫忘挑了两次眉毛,“不会吟诗就是了。”

      “你那个天师伯。”

      “天师伯怎么了?”

      “他没什么。”只是举止怪怪的,邪里邪气,不大容易靠近,“我的妆可有花了。”

      陈襄换了话说。

      先到的萧一诺侧头,陈襄今日精细打扮过,很合他心意,“极好的,很美。”

      “黑……,小五!”陈襄随了众口,激动的过去了,“你来了。”

      萧一诺挑弯眉毛,清润的笑了,“襄儿可以叫在下一诺。”

      陈襄再开口,“诺诺。”

      看着萧一诺,耳根有些发热,低了一次头,再笑了,“我们去那边坐。”

      “好!”萧一诺指去无人的坐靠,“现在过去。”

      陈襄快走了一步,与萧一诺并行,“你今天不一样了。”

      这是夸萧一诺的穿戴精细,萧一诺今日还用了金簪,龙纹雕刻。

      萧一诺是皇族的吗?

      “你这簪子。”陈襄是想提醒萧一诺,皇族的图纹不能乱戴。

      萧一诺小声的说:“爷爷早年是君主,便将这簪子赐给了我父亲。”

      “那你父亲。”

      “我父亲做了十余年的太子,之后被废,入了玄门。”

      “啊!”陈襄还是第一次听说太子被废,去玄门落根的。

      “你呢?”

      “我。”萧一诺指着自己,咧开笑口,“我不参与朝廷的事儿,做安分的草民。”

      “这样很好。”

      “嗯?”

      “勾心斗角的日子会很累,生死也不由自己,摆脱出来,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更好了。”陈襄说自己想的,“诺诺,你那次受伤……。”

      萧一诺眨动眸子。

      “可是有人想害你。”陈襄脑补着,“你受迫,才躲在我那儿的吗?”

      萧一诺笑着,用膀子蹭了蹭陈襄,瞎扯了话道:“如若是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陈襄再压低了声,“我还会维护你。”

      这时有客人先后来了,萧一诺坐着问:“为何对我这样好?”

      “这个!”陈襄说的很小声,“这个,我们都这样熟了。”

      萧一诺说:“不熟!”

      陈襄心内些些失落。

      “陈襄,我们……。”萧一诺有话未尽,来人打断了他。

      “小五!”

      桑余大步走了过来,“你可是不来这儿的,今儿什么风,也刮来了。”

      萧一诺站直了身子,向拱袖的桑余回礼,“天师兄办茶会,我能不来吗?”

      觉天办这个茶会不过是临时起意,没有太多的客人。

      多是认识的人聚首。

      却来了不少人。

      桑余望了眼客人,“天傻子最近闲了。”

      萧一诺压了下嘴角,颇为无耐:“其实,大家都不会太闲。”

      “玄门出事了么?”

      桑余先想到玄门。

      萧一诺仰了仰下颌,看着喝茶的陈襄,“今年死了不少人。”

      桑余叹道:“这也不是咋们能掌控的。”

      陈襄静静的听着,她突然出了声,“但我们可以做好自己的。”

      “襄儿想做什么。”桑余沉低了音,“忘了肚子上那道伤怎么挨的。”

      陈襄倒记得,“是合欢宗的人。”

      萧一诺肃起脸。

      “那时北灵湖大水,淹盖了近十条村的住处和人,我便去救人,十天没有合眼,已经很是累了,突然来了外人,他们抢夺女童,或是未嫁的姑娘,还举刀砍杀无辜,看不过去,便出手了。”陈襄努力回想起之前,这时记得更多了,“这本是举手的力气,强的背后还有更强的,打了几个回合,伸手接被连累的玉儿,受了他一剑。”

      萧一诺深深皱眉,“后来了。”

      “玉儿的父亲赶了来。”所以玉儿的父亲死了,玉儿活了下来,由陈襄和坊子内的姐妹心疼着。

      陈襄叹了口呼吸,再说:“我活了下来。”

      “谁救了你。”客人问。

      陈襄一笑,“也许是我命硬。”

      被横切,能够活着,的确命硬了,以后不会回回都这样,经的住刀剑。

      “欺负姑娘的人。”更多人的问。

      陈襄摇摇头,知道是谁,却没有说,喝了茶水,听到几个人叹气,仰高了头,万玲来了,兴奋的唤了她,“玲儿!”

      她的腿好了吗?跑来了茶会应酬,陈襄立直了身,“你怎么来了。”

      万玲一笑,万种风情,“坊主来了。”

      “喔!”陈襄深深的看了眼桑余,原来万玲是奔着桑余来的。

      “⊙▽⊙”

      桑余一扇子敲去,“想什么了。”

      萧一诺伸出了手,拦住快打到陈襄的力气,“你这打人的毛病该好好改了。”

      桑余说:“我没打人。”

      大家都看到桑余的手管不住扇子,能够辩解么?不能吧。

      声带着些暗哑,笑了笑,“我和襄儿自小熟悉,在玩闹。”

      萧一诺冷冷的瞪桑余一眼。

      桑余笑不痛快了,大掌拍了萧一诺,“你今日怎么了,谁得罪了你。”

      “诺诺只是心情不好。”

      “诺诺——。”桑余嘴角一抽,“襄儿,你不能这样叫小五。”

      陈襄噘了噘嘴,“难道我要和玲儿一样,叫你坊主。”

      “……。”萧一诺心里暗爽,端起翠色的茶盏,啜了口茶汤。

      桑余抽嘴的力气也散了,“你呀。”

      “小五!”

      不凡拿着笛子来了茶会,光鲜的走了过来,先看过陈襄,与萧一诺道:“天师兄还没来么?”

      觉天是今日的东道主,这时还没来,陈襄指去进来的男人,“来了!”

      “天哥哥!”陈襄的嗓门特大,她高涨的笑突然变僵了。

      “襄儿!”桑余拉了拉脸色白了的陈襄。

      萧一诺将陈襄扯去了身后,目光落在进来的生脸孔,渐渐阴了下来

      “太常兄。”

      觉天看去身后的来客,那个叫太常的不速之客,太常一双狭长的眸子,向上斜翘。

      “子仪客气了。”太常抬了抬手,头却向了一边,不太尊重人。

      他走了过来,没再行规矩,“觉天!”

      “敢问你可有请贴。”

      “今儿来的都收到帖子了吗?”太常挑起眉梢,傲气着。

      大半没有帖子,是闻名来的,客客气气的,以茶聚友。

      “天师兄,来者是客。”不凡插口解围。

      觉天抬起了手,没太给太常面子,“这儿不欢迎你,你自己出去。”

      “一诺,太常可是得罪了觉天。”桑余蚊呐的问,目光在坐去显眼位置的太常那儿搁了搁,看不大顺眼这个来客。

      萧一诺的手抱住了身后的陈襄,拍了拍她,“他得罪了我。”

      “啊!”桑余吃惊不小,“什么时候的事儿?”

      “玄门就是这样待客的。”太常的浑厚嗓力盖过了所有的不满。

      萧一诺哼了声,今日就这样待客,又能将他怎样。

      桑余眨动下眼,寻找陈襄,晚觉陈襄避着这个太常。

      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客人吗?”

      “来者是客。”太常饮了口茶,“这点规矩玄门也不懂?”

      还让人教。

      “……,天师兄,今日不闹事。”不凡轻轻的开了口。

      觉天看去萧一诺身后。

      陈襄转出来,轻纱掩面,不凡半张口,抬起的手止在一刻。

      清净的茶会增了笑声。

      再是名伶的舞姬。

      另有配茶的女使显露着优雅而娴熟的茶技,处处透着美。

      “庸脂俗粉。”一句违和的言语。

      陈襄半起了身。

      萧一诺按了下来,“莫急。”

      “先吃盏茶。”桑余递去新泡的清茶,“有什么事,咋们可以秋后算账。”

      太常再次念叨,“不堪入目。”

      “你!”

      “襄儿冷静些。”桑余再说,“此人的修为不差,打起来,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萧一诺不以为然,“未必!”

      “小五!”桑余微微不快。

      “太常伤害陈襄,这笔帐得好好算一算了。”萧一诺就是个有仇必报的。

      历来河水不犯井水,井水若不安分,只好淹了,桑余不说话了。

      陈襄说:“诺诺,咋们去跳舞。”

      “跳舞?”萧一诺一下镇住了,这个时候跳舞,不大合适吧。

      桑余噗的笑了,“襄儿,你这是在为难小五,让他下不了台。”

      萧一诺咬牙,“倒不至于。”

      陈襄握着萧一诺的手,“很简单的,学一学就会了。”

      “襄儿!”桑余不同意了。

      陈襄想的简单,“只是跳支舞!”

      是吗?这是跳舞,还是想杀手了?桑余夺过陈襄的手,“小五,你的琴弹的极好,一旁弹琴。”

      陈襄看着萧一诺,念念不舍,想和他去台上共舞一曲。

      “我不会用琴助兴,只会杀人。”萧一诺再次夺过陈襄,拉着她去台上了。

      台下一阵轰然,“你看,那是小五!”

      “旁边的女子是谁?”有人小声的问:“看那背影,销魂的很,怕不是一般的。”

      “废话,今日来的有几个是平凡了。”

      陈襄耳旁荡着大家的议论声,抬手搭着萧一诺的肩,轻轻说:“诺诺,不理他们,抱着我,我教你新舞。”

      “你确定今日要这样跳。”萧一诺倒不介意在人前显恩爱,陈襄这是在玩火,烧来自己,以后的事儿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陈襄已经在台上了,不会这样下去,“你不想,换天哥哥搭舞。”

      萧一诺动了一下眼,双手扶上了陈襄蛮细的腰,陈襄自带的BUG轻快的响起,他挑了下眉毛,茶会成舞会了。

      陈襄教萧一诺进退,再是如何转身,萧一诺动作有些僵,还有些腼腆。

      引得场内轰笑。

      萧一诺没有跳过舞,还需要速成,也只有觉天和桑余能跳了,不凡笑着开口,“小五,你下来吧。”

      莫忘说:“不凡师伯,这才刚开始。”

      师父那么聪明,没什么难道他,更何况是一支简简单单的舞了。

      萧一诺不顾台下如何,看着绕上他右腿的陈襄,突然明白这舞该怎么跳了。

      自私和占有,他这样领会,自己跳一些步伐,跟上陈襄的步拍。

      陈襄远离他,便强硬的拉回来,与他共舞。

      他喜欢陈襄贴上来,相拥的时候,眼神转了进来。

      “对了,就这样跳。”莫忘唏嘘了起来,“将陈姑娘的气场压下来。”

      这是跳舞,不是比斗,需要什么气场,陈襄的舞步变快了,暧昧挑逗。

      “好!”

      倒是有人欣赏这种舞。

      太常勾了下唇,悠悠举起茶盏,看到萧一诺的手抚过女人的腿,喝进去的茶噗了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太能玩了,他忘了自己也是年轻人。

      “你!”陈襄也觉吃亏了,萧一诺高举陈襄的手,让她旋足,侧身拥着,四目对视,眼中倒映着彼此。

      “不是这样跳的吗?”正身抱着,跳动舞步,占有的进退。

      迫着陈襄的自私。

      “不是。”

      “我认为是这样跳的。”萧一诺跳出了清冷高贵,也跟上了陈襄的步子。

      萧一诺微微一笑,曲子反复,他更能了,动作更撩人。

      曲音还没终了,两人的舞步演变成打斗,还是陈襄先出手。

      “不要这样!”莫忘急得一头热汗,“师父,你不能……。”

      觉天哈哈的笑了起来,“慌什么,小五难道还会伤害陈襄。”

      看去不那么开心的桑余,“你怎么了?”

      桑余吸动一下鼻子,“坊子的女人不知分寸,该好好管教了。”

      觉天鄙视:“她没给你丢人。”

      丢人的是萧一诺,玄门的小五,只要萧远不在,丢人也不要紧。

      恰巧萧远来了这儿,看完全场的舞动。

      他从角落走了过来,“小五!”

      萧一诺一震,抓住了陈襄探来的手,不让她挣动。

      萧远果然不悦了,“与为师回去。”

      “呵!”太常大笑起来,笑声粗旷,他笑到一半,众目移去了他。

      萧一诺这时逆了萧远的意思,“一诺还有事,师父要回去,便自己回去。”

      “你!”萧远指着不服管束的萧一诺,“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陈襄闻之松开萧一诺的手,退了三步,先下了台。

      看着还在吃茶的太常,眼底滑过狠厉,茶会上再有歌舞上来。

      万玲领的舞。

      她们跳的敦煌一类的曲舞,看着舒适,只是情绪的调动没那么高,一半的人投入到说谈之内。

      觉天对萧远小声的道:“师父,陪舞的是陈襄,你这样说……”

      “你说甚?”陈襄?

      “……,师父看不出来,还不了解小五。”小五据女人千里,座下全是男徒,不收女徒,唯独钟意于陈襄,还会碰其它女人么?

      如若真会,萧家早有后了,还不止一两个,萧远还不高兴死。

      “现在该如何做?”萧远一时失言,“天儿,你说个主意。”

      “什么都不用做,小五自己会处理好。”觉天和萧远说多了,还会坏事。

      陈襄跺了两次脚,看着太常要撤了,她跟了出去。

      “不好!”觉天喊了声萧一诺,“小五,追上陈襄,别让她做傻事。”

      “我知道。”萧一诺拔开众人,届时不凡和桑余一同出去阻止会发生的。

      三人到了楼下,并没有看到陈襄,先想到了城外十里。

      再是不凡脚踝的银铃。

      “不凡,你的银铃。”萧一诺回头问,“现在试着用它找襄儿。”

      不凡静了会儿,“她没有去城外。”

      “什么,那去了哪儿?”桑余皱着眉毛,“不会是跟去太常的住处了吧。”

      “你知道太常住在何处。”

      “不知。”

      “那知道太常和襄儿的恩怨么?”

      “襄儿很少在人前出现,对客人都是笑着的,不会与谁结仇。”桑余回想起之前的一点一滴,说出了这番话。

      萧一诺没有插话,突然睁大了眼,向容锦坊赶去。

      “容锦坊——。”

      说话的人也想到这处。

      *

      “襄儿,你要把孩子带去何处!”坊子的姐妹拦住要走的陈襄。

      陈襄说:“我不能说为什么要带玉儿离开,但他必须走,我也要走,你们别拦着。”

      “但至少要向坊主道个别。”一个姐妹说:“不能这样走了。”

      “天色也晚了,你带着玉儿住哪儿?”

      “夜里还不太平。”

      “我会先去……。”陈襄说了半句,转而道:“你们别拦着,以后还会再回来的。”

      “何时回来?”

      “大家都舍不得你,襄儿,莫走好吗?”

      “我和玉儿留下来,会带累你们,对不起,我得离开了。”陈襄不再与大家说了,踏地跃起,眨眼不到,已在容锦坊外。

      天已蒙蒙的黑了,再过会儿,夜市大开,人来人过。

      陈襄选择南下,好巧不巧,遇上了萧远,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长者。

      两人插肩,萧远回过了头,“丫头,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何去。”

      陈襄顿住双足,侧过了背,她一笑,“萧伯,我可以去那儿么?”

      萧远回以笑容,“萧伯要回玄门,丫头愿意同往再好不过了。”

      “这孩子是……。”他的目光落在布兜内的婴孩,满满的激动。

      “玉儿!”

      “玉儿?还没有取大名吧。”

      “啊!”

      “大伯给孩子赐名。”萧别远接过孩子,越看越喜欢,“萧齐,字玉书。”

      陈襄带了几月的孩子突然转性了,一字难言,过了会儿,“大伯,这……。”

      “丫头,大伯不会亏待了你。”萧别远侧身,“先上车吧。”

      陈襄提起过长的裙摆,进了马车,萧别远随后进来。

      这辆马车夜行昼伏,这刻便走了,缓缓的驶去城外。

      萧一诺看着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角,萧别远正在逗孩子,陈襄笑意满脸,没有后顾的去追了。

      到城外,这才追上。

      “不是不回吗?”萧别远冷冷的开口,“娘子和孩子走了,自己按捺不住了。”

      萧一诺啊了半声,他何时有孩子了,萧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轻轻掀唇,“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立马跟了过来。”

      “娘子!”他跳上停着的马车,玉书正好睡下,对上抬目的陈襄,“为夫回来了。”

      这人,啧啧,一言难尽的感觉,陈襄拢了拢披散的情丝,“我和你不熟。”

      小两口吵架了?

      萧别远这样想,回到车内,“小五,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但凭伯伯做主。”萧一诺坐去陈襄身旁,陈襄疏远他,贴上去,“你我把亲事办了。”

      “你说什么?”陈襄听得模糊,她记得萧一诺已经有家室了,再提亲事,不是要做小。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答应要嫁你。”她很肯定很肯定的说。

      萧一诺抱起还在吃奶时期的萧齐,“玉书不给你了。”

      “……,把孩子还我。”

      “嫁我就还你。”

      “你这无赖。”

      “⊙▽⊙”

      “嫁不嫁。”

      “……。”

      “真不嫁?”

      陈襄念念不舍玉书,最后妥让一步,“你不能欺负我母子。”

      “玉书,小玉书。”萧一诺变着调哄已经熟睡的萧玉书(萧齐)

      萧别远摸着下巴处的短须笑了,马车继续向前,越跑越快。

      城外的路并不那么难走,行车便快了,萧一诺放下孩子,抱住陈襄,“娘子。”

      鸡皮都起来了,以后能过日子么?外表正典的皇长孙骨子里怎样的腐朽了。

      大不了嫁了后跑路就是了,她贴在萧一诺怀中,“相公,人家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偏心,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

      此是什么,彼又是什么,萧一诺略想,“定是厚待你的。”

      果然是个色鬼,见一个喜欢一个,以后不知喜欢多少个了。

      “先说好了,我要当家。”陈襄多了一个心眼,“家中的人都要听我的。”

      不是出嫁从夫么?

      女出嫁男从妻了,萧一诺点了头,“我正烦,襄儿要管事,乐意的很。”

      感觉是个坑,坑陈襄的,陈襄这样想,“我是说,家中的银票由我管。”

      “只管银钱,不服侍夫君,襄儿,这可不行的。”萧一诺盯着陈襄,陈襄缠上他的腿,样子妩媚的那刻止不住的上涌来思海。

      “喂,你想什么?邪风入体了,扎两根银针驱一驱。”

      萧别远闭着眼皮,耳朵内听到一两句,轻轻的笑起来。

      “娘子,银针可不能乱扎。”萧一诺再次抱住了陈襄,许久没抱,虽然腰瘦了,胸前更好了,目光看去。

      “啪!”

      萧一诺不妨,吃了一巴掌。

      “往哪儿看。”陈襄一张脸红了,意识到自己打人了,摸上萧一诺光滑如玉的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

      城外安安静静的,城内的夜市刚上,翻了几处摊子,死了些人,乱成一锅糊了。

      纵马的一匹人聚在容锦坊外。

      容锦坊出奇的静。

      是桑余察觉事儿不对,疏散了坊子内的姑娘,他也不在。

      坊子不过是座无人的空坊,过去的扑了个空,气的拿东西发泄。

      最后干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心血。

      觉天看到这幕,也免不得心扉一阵紧缩,切齿咬牙。

      桑余摇头叹气,“这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赚回来。”

      “今日嚣张,明日呢?明日就欺人太甚了。”觉天拔出了掌中的剑,看到太常,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走!”

      “襄儿——”桑余拉长了声。

      “小五来过了,襄儿和他在一起。”觉天这样想,“他们要么去如意楼,要么回玄门。”

      “去玄门。”桑余这样决定,侧身便走,他想起一些紧要的东西未拿,踌躇了半会儿,最后决定先走,以后有机会再拿。

      反正钱财这些黄白之物托在银楼,只是损了一个坊子。

      然他想得太简单了,城中已经满布了太常的人手。

      甚至街上买馄钝的或许都是,这就将他们的行踪剖露了出去,还不到城门口,遭到了围杀,毫不留情的围杀。

      玄门百十人,五十人重伤,十人去了命,余下的不到五十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太常赶了来。

      这人拥有和陈襄可以比肩的势力,一个可怕的对手,觉天没有丁点招架之力。

      桑余倒是好些,能够周旋一阵,“觉天,你们快走。”

      “见到襄儿,就说我们来生再见。”他的声儿颤抖,一身是伤,自己也没有生望了。

      “桑余!”觉天是个硬脾气,说什么也不自己走,便只有十余人撤出去了。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遭到了追杀。

      “你怎么不走,我让你走。”桑余红了眼,最后护着胸口受了一剑的觉天,“你在这做甚,想死吗?”

      “桑余!”

      觉天眼中的泪掉了下来,横剑阻止劈下来的力气,自己免不得吐出一口猩红。

      “锵!”

      他听到了琴声,熟悉的琴音就在附近,“太常,别怪我心狠。”

      “襄儿,是襄儿。”桑余大震的抬起头。

      “好呀,我等你来取我的命。”太常是个不要命的屠夫,还追求刺激。

      “放了不想干的人,”陈襄的声非近非远的传了过来,“明日日落,阴鬼林。”

      太常抬起了手,结束了围杀。

      桑余四处看陈襄,不见他人,向那个发声的方向去追,追出了城,一路与觉天骑马,到了后半夜,在水寨内看到了拔菜的陈襄。

      “襄儿!”他一身血污,不是一些狼狈。

      “桑余!”陈襄没叫桑哥哥,丢下菜篮,过去扶他,“对不起,终究还是连累到了你们。”

      桑余没所谓的一笑,“这叫什么连累,你和桑哥哥客气。”

      看着下马的觉天,“你可还撑得住。”

      当胸一剑,现在还没止住血,不是撑不撑得住的事儿。

      他快死了的感觉,全靠过来的萧一诺扶着,忍过了眩晕。

      进屋后才晕的。

      桑余伤的轻一些,两只眼还是睁着的,陈襄给她清理外伤,看得眼都不挪了,“襄儿,你何时会的千里传音。”

      江湖高手也很难做到千里传音,襄儿的身手他还是知道一二。

      萧一诺侧眸看来,说:“她早就会了。”

      “早就会?”

      桑余突然觉得不认识襄儿了,重头开始看陈襄,最后露出了笑容,“女汉子也罢,我是不会嫌弃的。”

      “砰!”

      陈襄拧了水的帕子掉去了盆内。

      “襄儿,你放心好了,我也会让自己强大起来,不拖累你。”桑余继续说,“今日阴鬼林……。”

      “他若去,我便过去。”陈襄从不遇事回避,而且是越挫越能。

      萧一诺挺身出来:“我去。”

      陈襄半张口,如水的目光看着萧一诺,“诺诺,你不是他对手。”

      萧一诺也没学正宗的道术,或是修习过,只是一般的打练。

      太常不同,他和陈襄都是经过练体的,甚至是合欢宗修士,也练过。

      合欢宗这才在江湖上名威大震,杀伐果决,为祸一方。

      “襄儿,我……。”

      萧一诺无话可说,“我们离开,好吗?”

      他是不让陈襄去,桑余也不想,“都离开,去一个避世的地方。”

      在那儿,可以修补自己的不足,他日出来了,遇上太常,不会像这次那样完全被动。

      “过了今晚,去什么地方都可以。”陈襄不想让更多人牵连进来。

      “过了今晚,你就走。”萧一诺在找陈襄话里的漏洞。

      “走!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或许是玄门,又或许是其他地方。

      去玄门的可能会更大一些,因为在那,可以培养出新的势力。

      萧一诺没有再说了,中午的时候做了汤,桑余看着他,愣愣怔怔的。

      “襄儿,这汤是做给你补身子的。”他做了两种汤,一种是药材汤。

      陈襄喜欢喝。

      他们喝的是野鸡汤,陈襄见鸡汤炖的入味,“我先喝它。”

      “小五已经盛好了。”桑余插口,是想陈襄喝了那掺了料的汤。

      他还不了解小五,小五有时候对一个人没择了,就爱用这烂招。

      “我喝,我喝。”桌上来了第五人,不凡来了,抢过了汤碗,“襄儿想喝鸡汤,就喝鸡汤,多谢了。”

      王八蛋不凡,一来就坏事了,两人一同拿眼恨着。

      陈襄感觉到这种压力,“你们怎么了?”

      “这汤是小五盛给你的……。”桑余说了半句,揩了把油花花的唇,不敢多说,怕说出了不该说的。

      陈襄不知几人想的,“汤还有许多,再给我盛一碗就是了。”

      “好!”萧一诺再盛汤。

      “我要鸡汤。”

      “先喝药材汤,好吗?”萧一诺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加了料的汤给陈襄灌下去。

      这也是为了周全陈襄的安危,不得已才做这个小人。

      陈襄低低的喔了声,看着黑乎乎的汤水,突然就没有喝的欲望,鸡汤的色泽却亮了许多。

      “诺诺,还是你……。”她说了半句,萧一诺的眼神阴了下来,笑着再回话,“你做汤辛苦,我喝一半,你也喝一半。”

      “小五不能喝!”桑余没捏住嗓子,叫话出来,小五喝了,这儿出了意外,少了一条臂膀,“那时因为这汤只能女人喝。”

      他把话说全了,心里呼了口气。

      陈襄拿眼指着喝光汤的不凡,“可是不凡喝了。”

      “出了什么事,那是他活该。”桑余再次咬牙切齿,“自找的。”

      不凡盯着说话的桑余,不就是一个汤,男人错喝了,最多闹肚子。

      他还可以止泻,身上还带了胃肠药,他便取出来,先止住可能会发生的恶果。

      陈襄看了眼桑余,“桑哥哥,不凡没得罪你吧”,桑余今日说话太冲了。

      端着汤,吹了吹汤内的热气,扭头问:“对了,诺诺,汤内搁了那些药材。”

      “当归!”萧远继续猜,“雪参,仙草……。”

      “大伯,你这样猜下去,汤就凉了。”萧一诺冷目而视,侧动眼,看着陈襄,“快喝了。”

      萧远突然明白什么,睁圆了眸子,眼中全是萧一诺的决绝。

      “我喝,我马上就喝。”陈襄捏住鼻子,这样不用吸入当归的味儿,喝了大口,再喝尽碗里的。

      “诺诺,这汤里……。”陈襄手中的碗落在桌上,“你算计于我。”

      发现了,好快的反应,萧一诺低下了眸子,“襄儿,吃饭。”

      陈襄说:“你这样会害死大家。”

      “我很自私,不会在意太多的人。”萧一诺在意陈襄了,从这刻开始。

      陈襄站了起来。

      萧一诺将她按了回去,“吃饭。”

      “小五!”萧远不赞同萧一诺使手段,却无法指责他的用意。

      陈襄抓起筷子,夹了柠檬鱼片入口,当之前的事没发生。

      不凡先头晕,晃动的眼凝视萧一诺,没有怨言的先离了桌。

      “我吃好了。”陈襄已经吃了不少的鱼。

      萧一诺给陈襄添了饭,“需要吃些饭,再是青菜,才能养的好。”

      “喔!”陈襄继续用膳,已经吃的很撑了,眼皮有些重,她摇了摇头,去了侧屋。

      双手结决,开始驱散药力。

      “襄儿,你这是做什么?”萧一诺知道陈襄会些大家不会的,手扶上她的背,“没有药,还有别的法子留住你。”

      一个轻软的吻后萧一诺再次吻上陈襄的唇,手已经解了她的衣带,挑开了衣襟。

      陈襄皱起眉头,散药力的力气被挑逗的吻退了一半。

      “是以,好好睡一觉,我陪你睡。”萧一诺除了陈襄的外衣,流仙裙,横抱起不重的她,再度吻去。

      陈襄心内叹了口气,背贴着床,这死男人还占她便宜,胸迟早会保不住。

      以后整个人都姓萧了。

      她慢慢想不动了,抬手推着吻她的萧一诺,眼睛晃动,渐渐模糊。

      萧一诺一头的汗,仰在床内喘了口大气,拉开被子盖住两人。

      陈襄已经沉睡了,手正好搭在他胸前,手指摸着他的肩。

      睡了两个时辰,药力便散了,她一坐而起。

      萧一诺将她压了回去,“醒了”,强效的沉睡
      散也止不住这女人,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了,“接下来继续咋俩的事儿。”

      “你想做什么?”陈襄已经原谅萧一诺对她下药的事儿,不能再让步了。

      萧一诺的手摸过陈襄的腰肢,“襄儿不知道?不过很快就知了。”

      被子内抚了下去,他的手抖了,像个正干坏事的孩子。

      陈襄身上的衣料离体,抬起的半身,男人的手游走过,“你!”

      “热了?很好。”萧一诺像变了个人似的,“襄儿,想要么?”

      “不想!”陈襄本能轻易摆脱,这时意识被抽尽了般,身子真热了。

      这辈子怕是要死在男人手上了,阻止再继续的萧一诺,“够了。”

      “你再这样,真生气了。”

      “襄儿,我该怎么办?”萧一诺声儿抖颤起来,伴着哽咽。

      不会是哭了吧,陈襄些些惊愣,垂着目光,“我会回来的。”

      “我怕!陈襄,我怕你回不来,你知道我的感受吗?”萧一诺抽泣了声,“又恨自己无能,什么也做不了。”

      陈襄抬起些身,迎上了男人一双泪洗过星眸,半张唇。

      “襄儿,留下来,不然让我去。”萧一诺没再骚扰陈襄了。

      陈襄抱着萧一诺,“诺诺,我不是去决斗。”

      萧一诺失落般的眼明亮了。

      “阴鬼林阴气重,怨气也重,他若是个邪恶的,不用我出手,他也回不去。”

      看着萧一诺,为他拭去泪,“他若正派,咄咄逼人了,我也不怕他。”

      萧一诺什么也不说,再次失落的无助样儿。

      “那你去吧。”陈襄再度让步,“与我一起去,同进同退。”

      萧一诺嘴角一弯,起来穿戴,他回头说:“襄儿,这次回来了……。”

      “你又想什么?”陈襄低头看自己,身上多处男人的唇痕,肚皮上都是。

      猛然转目,牙齿暗痒,“这笔账我记住了。”

      出了屋子,陈襄抛下萧一诺想跑了。

      “襄儿,你少穿了。”萧一诺拿了一块丝质的面料,“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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