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离开 ...
-
“够了！”
难得的，万波波语气变得有点烦躁，
“秦师姐是我的朋友，我与她从未有过越界之情，更没有通过房中术修炼的想法，灵越前辈又何必如此？”
她此话一出，不光是灵越，就连秦昭的面色都白了几分。只有霍见春睫毛微颤，紧绷的神色莫名松缓了几分。
因秦昭低着头，万波波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扶起，语气怜惜道：
“辛苦你了，秦师姐。”
待在这样腐朽的师门，便是国色天香也要被埋没了。
万波波没有注意到秦昭神色有异，便是注意到了，也只是觉得大美人是受惊过度。自诩怜香惜玉的万波波想了想，挽着秦昭的手，要将她带离这乱成一团的后台。
只是在离开门前，她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回眸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灵越：
“我师傅说过，修道之人，修的是自我，自我越强，路便能走得越长。”
“看淡天命，以己为尊。”
“若你参悟不透这点，百年之后你寿元耗尽，我再见你时，恐怕也只能看到一抔黄土了。”
看淡天命，以己为尊。
灵越咀嚼着这句话，不由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叹息般说道：
“我如此对前辈，前辈却以德报怨来点醒我。”
她此前叫前辈，不过是出于恐惧，这一声前辈，却喊得多了几分真情。
万波波却对“冰山美人”几度变化的态度没什么感觉，只是淡淡道：
“如今十方宗猖獗，鬼族虎视眈眈，我师傅将守护人间的重任交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成天待在山上自娱自乐的。若你们一直如此，止步不前，我师傅也要头疼呢。”
说完，万波波就彻底失了兴致，拉着秦昭离开了后台。
秦昭仍旧是低着头，看起来心情郁郁，万波波有心想逗她开心，正好远远地瞧见一个人，眼前一亮。
那不是薛欢亭薛公子吗？
万波波依照与薛县令的约定，留住了他的小命，可没有说过他不用赎罪了。
薛欢亭见到她，面色变化莫测，一时憎恨一时畏惧，最后这公子哥一个转身，扭头就想跑。
万波波哈哈一笑，她追过去把薛欢亭提过来，往秦昭面前一放：
“秦师姐，你们相思阁还缺扫地的男仆吗？我捡来了一个，你要么？”
秦昭仔细端详这薛公子的脸，道：
“可以，我们相思阁没别的要求，只要长相过关就能入内。”
“我记得你们这些名门大派，为了保住功法秘籍不外泄，都是会给仆役下终生奴印的吧？”
秦昭点头：“是这样。”
万波波半开玩笑道：“我是没法接受灵越前辈的邀请，去相思阁和秦师姐修习房中术了。这薛公子可是个不错的人选，一则他常年待在薛县令身边，知道了不少十方宗秘闻，二则……他长得也很好。”
薛欢亭听到这儿，呜呜地惨哼起来，却被万波波捂着嘴，发表不了意见。
秦昭笑了起来，笑意却很淡：
“多谢万师妹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她抬起似水的美眸，深深地望了眼万波波：
“我初见万师妹时，你还是万公子。那时候你站在霍见春身边，眼神含笑，远远地望向我，显得霍见春都没那么讨厌了。”
“曹真人一战，你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万师妹。我惋惜世上少了一位惊艳的万公子，可后来却莫名觉得……这样不坏，反而更好些。”
秦昭自顾自地笑了声，眼神有些恍惚，
“万师妹很好很好，真的很好，连讨厌的霍见春都让你变得不怎么讨厌了。”
万波波总觉得秦昭的话别有深意，可她再看向秦昭时，秦昭又变回往日的样子，洒脱美丽地笑着：
“万师妹天赋不凡，师门惊人，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给你。除了我的舞技，也只有绣活还不错了。我这几天无事，做了个香囊出来，装了一些我自己调的香料，你若不嫌弃……”
秦昭拿出秋香色的小香囊，万波波立即伸手接过，笑嘻嘻地别在了腰间：
“秦师姐亲手做的，我自然喜欢得很。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以后我每看一眼香囊，都会在心里想一想秦师姐的。”
“那……很好。”
“对了，秦师姐，我也得给你礼物才行。”
万波波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粒粉色的珠子，
“这是我从师傅那里抢来的小玩意，只要两个心心相印的人拿在手里，珠子就会变红，你以后要是有心仪的道侣，便拿这个测测他吧。”
万波波把一粒珠子放到秦昭手里，自己拿着另外一颗，珠子仍然是粉色：
“哎，我还以为我能和秦师姐心心相印呢，真遗憾。”
她嘴上说着遗憾，眼中却涌荡着别的情绪。
秦昭的手颤了颤，万波波把另一枚珠子也放到她手里，摇了摇她的手，道：
“那，秦师姐，再会啦。”
秦昭没有回答，她久久凝视着手中的两粒珠子，再抬起眼时，万波波已然不见了。
秦昭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她还是发现了。”
-
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一个大美人的心意，已经是万波波苦思冥想后最好的结果了。
她心情有些忐忑，也不敢再看秦昭的反应，去把大吃大喝的七念虫抓了塞到怀里，逃也似地离开了红袖招。
霍见春已经站在街角等着她了。
少年沐浴着天光，衣袂飘飘，还是初见时那副模样，但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万波波看着他，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们走吧，霍道友。”
霍见春嗯了一声，两人都施了幻术，扮作凡人打扮，收敛气息，准备离开监视密集的安岩县后，再御空飞行去鬼蜮。
万波波给守城的士兵递了伪造的通关文牒，在等待审查时，突然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
“我以前总觉得，被人喜欢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可现在长大了，真被人喜欢了，发现背负着他人的心意却无法给出回应，一点都不愉快。”
霍见春身体骤然紧绷，他有些紧张地瞥了眼万波波。
万波波没留意他的动静，又幽幽地感慨道：
“我以前还觉得，能成为修道者的人，必然会比凡人出色那么一点。毕竟有那么长的寿命，智慧总不会活越久越少吧？”
“结果我长大了才发现，修道者并不比凡人好，还可能更笨些，有些人活着，是真的能越来越笨的。”
她又叹了口气：“长大可真奇怪啊，以前憧憬的，长大后就失去魅力了。”
霍见春见她神色惆怅，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却没什么好主意。在一阵沉默中，万波波扭过头来看向他，笑了笑：
“不过，长大以后，也并不都是些坏事情。”
霍见春抬眸，撞入少女潋滟的眸光中，恍了恍神。
他听到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少女的声音就像甜蜜的网一般，将他罩住了。而他坠入了陷阱，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人张开必胜的弓，箭头锚准了他。
他听到少女愉快地宣布：
“你看，这不就让我遇到你了吗？”
“——我的好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