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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阿蒂尔殿下 ...

  •   塔尔城南有一片连接着猎场的皇家庄园,这里曾是国王陛下夏季围猎的行宫,后来大王子阿蒂尔成年后,国王下令赐给了长子,连带着附近的这一片猎场,这里也就从行宫变成了大王子的府邸。

      此时,一行人马沿着石子路缓缓朝这个方向走去,自北向南,宁静的乡野之中,镶了铁的马蹄子踩在石子上发出悦耳的碰撞声,绕过一条流经此处的河流,庄园内的两个红衣仆从远远见到了马队,不用多问半句话,便向外推开了大门。

      “我奉命来拜见大王子殿下。”为首的男人勒住了马,对门口的红衣仆从道。

      开门的红衣仆从短短行了个礼,他站的规矩,更像是从军中出来的人,他微微颔首,并没有半句多余的话,“是,殿下在地堡里等着先生。”

      马上的人皱了皱眉,目光略过庄园内的红色堡垒,“还在审么?”

      “是,审了三天了。”

      “问出什么了吗?”

      红衣仆从的脸色有些为难,倒也回答得彬彬有礼,“这个,小的就没这个体面知道了……”

      “我知道了。”

      领在前头的男人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了仆从,掀开帽兜,由随行的几个侍从跟随着,一路往地堡的方向去了。

      和戈扬王子的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府邸相比,阿蒂尔的庄园里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由于此前由国王陛下所赐,庄园的结构是完全依照国王陛下的皇宫建造的,内外有五处庭院,供王子起居的一栋寝宫和两栋起居内殿,由东西两条回廊链接,南北两处马厩,一座地堡,外加一个猎场。

      只是规模小了一些,塔楼也只有两座。红砖砌起的边缘因为雨水的冲刷有些变形发黑,没有了往日温馨闲逸的样子,更显得破败萧瑟。

      大王子在罗曼边境驻军的这些日子,并不怎么回到这里住,也并不在意这些华而不实的所在,整个庄园只由少数的几个仆从打理,不至于大王子回家时蒙尘。

      阿尔诺快步穿过前庭的回廊,从一个角门下楼梯至甬道。这条甬道通往地堡,早年他和戈扬王子随国王殿下到围场打猎时曾来过几次,也曾住在这里。

      他大致记得结构,以前是国王陛下的储藏室,如今地下一层被改建成了地牢,用铁栏分割成一个个狭小的牢房,用于收押大王子行军带回来的战俘用;底下二层是布满各种稀奇刑具的审讯室,一年当中只有王子殿下回来的一个月里频繁使用,用于审问从战场上抓回来的高阶将领。

      阿尔诺从未来过这里。

      三天前,他试着在刑场上救下的角斗士,阴错阳差地被阿蒂尔王子救了下来,阿尔诺心中清楚,阿蒂尔实际上不在乎恒彬的死活,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恒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情报收集站。

      为了避嫌,在这审讯的三天当中,他都没有出现在阿蒂尔的面前,而是在戈扬王子的面前摆出一副诚心悔改的样子,仔细思考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三天过去了,他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这个未来的罗曼骑兵统帅,就要死在塔尔城的地牢里。

      更何况这一次,是大王子主动传召他来的。

      地牢的审讯间里,刑架上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手腕被悬挂在铁钩上,顺着手肘的方向渗着鲜血,一头金发稻草一样东倒西歪,身上的白色上衣已经伤痕累累,他垂着头,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息活着。

      阿尔诺余光扫了他一眼,很快看到坐在正对面高脚椅上的女人。

      是女人。在外英明赫赫铁血沙场的大王子阿蒂尔,实则是个女人。

      她蹬着一双锃亮的马靴,安然坐在这个不成人形的囚犯面前,周身的打扮都像是个个子不高的俊俏男人,及肩的黑发束在脑后,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来,连抬头的一瞬间都是英气十足的样子。

      ——一双墨色的双眸掩藏在狭长的杏仁眼睑当中,精巧的鼻梁像工匠之神精心雕刻的似的,她摘下蹭上斑驳血迹的白手套,笑了笑,“真巧啊,你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

      阿尔诺由地堡里的仆从引到了这里,进门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殿下,早来一步会怎么样呢?”

      听他这么问了,阿蒂尔站起来,走路时马靴在石板上碰出好听的“哒哒”声,回荡在这间相对空旷的地下室里,“我回城时听下面的人闲聊说,你对这个罗曼籍的奴隶角斗士特别好,是么?”

      她特意加重了“闲聊”这个词,显得自己并无恶意,但一双眼睛久久盯在他身上,让听话的人不得不谨慎起来。

      大王子的城府是出了名了,即便在国王陛下的几个孩子当中并不算冒进,但阿尔诺心中清楚,越是这样看不清她真正目的的人,越是另有所图。

      阿尔诺点点头,他也没想回避自己的身份,“我本是罗曼人,殿下知道的。”

      这个身份,在过去二十年里的很多时候,除了平日里招人闲话之外,反倒带给他很多实质的方便。
      “可是你也知道,格鲁斯特堡已经被攻破了,你眼前这个人,是格鲁斯特家唯一的活口。”

      言外之意,即便是阿蒂尔也不愿意让他死了,就因为他的身份,即便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赌注,也有利用的价值。

      这也是国王陛下能允许阿蒂尔在刑场劫囚的唯一理由。

      阿尔诺抬起头,朝大王子的方向走近了两步。

      “殿下,我能冒昧问问,这么多天来,审出什么了么?”

      阿蒂尔扬了扬眉毛,“你随便问,只不过什么都没审出来。”

      “听殿下这么说,我倒觉得没什么稀奇的。”阿尔诺难得在这种场合微微一笑,“殿下,这人在戈扬王子殿下的地堡里关押了五年,五年里与世隔绝,他能知道什么?”

      阿蒂尔转过头来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缠在了一丝妩媚。

      “听你这么说,他怎么就偏偏知道格鲁斯特堡被攻破,全家无一幸存的事情呢?”她学着阿尔诺刚才说话的口气,言语中明显有讽刺他的意味。

      这倒是阿尔诺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我告诉他的,”阿蒂尔在审讯室里踱着步子,自说自话,“不过有意思的是,我告诉他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就像没听见似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知道自己的亲人被斩于屠刀下还不为所动,况且仇人就站在面前,要不是一早知道了消息,就是他真的聋了。”

      她在一排张牙舞爪的刑具面前停留了片刻,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大多都在那个濒死的囚犯身上用过几次,但三番五次下来,也都无一例外地一无所获。

      “我听说格鲁斯特家的孩子从小就受军事训练,想想七年前他大哥也是我亲手处死了,临死都咬紧牙关的样子,还真的是很可爱呢。”

      阿尔诺点了点头,“格鲁斯特家族的孩子都是按照死士培养出来的,这些刑具恐怕突破不了。”

      “所以我觉得,也许把这个人留给你,还更有价值。”

      “殿下的意思?”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攻破格鲁斯特是我亲自率兵去的,可是易守难攻的城堡,战力远远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怀疑格鲁斯特在听到风声之前就已经把主营军力调往其他地方,现在北海的战事在即,我们不能不提防。”

      同样的话,她此前在国王陛下的面前说过一次,这次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阿尔诺听,她接着说,“既然这个人是格鲁斯特家留下来唯一的血脉,我相信接下来的部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是我的同乡,您就不怕我放了他么?”阿尔诺语气平和地问。

      “我的府邸都是自家亲卫看守,我觉得先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她笑了笑,出乎意料地迷人。

      “需要我做什么?”

      阿尔诺开门见山,他有点摸不透这个常年征战在外的大王子的用意。既然人已经在手里了,为什么还要交给一个不相关的人来审问呢。

      阿蒂尔前脚还没迈出审讯室,随后就扭过头来,在这光线昏暗地地堡里笑着眯起了眼睛,“这屋子里的刑具随你用,我看守的仆从也随你差遣,只要问出个一星半点,立即来回我。”

      说罢,阿蒂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只留下阿尔诺一人与刑架上的金发角斗士。

      半个小时候,阿尔诺敲了敲铁门。

      “来人,把他给我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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