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奸佞之臣的职业素养》风浅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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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灯影闪烁，御史大人俯身在案台上，似是睡过去了。
　　本王趴在窗台外，心跳不止。
　　那些蝇头小楷如春来柳枝抽芽，一点一点，撩得本王想要把御史大人的窗台抠成雕花的。
　　难不成、难不成御史大人对本王其实也有那么一点两点小苟且？
　　这叫本王如何是好？
　　本王生前曾经有两个愿望：一是天下太平，黑心小皇帝早日能够踹了本王；二是功成之日尚能保下一条小命，去乡下租它个几亩田，种一些花，把本王的《人间芳菲2》更完。至于和御史大人如何如何，倒是从未敢肖想过。而如今……本王的平生愿望又多一个。
　　本王想要看一眼那些批注。
　　纵然明日就魂飞魄散了，也想看一上眼。
　　于是本王后脚一蹬，越过窗棂，轻轻落在了御史大人的案台上，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伸手去翻书页。
　　岂料，本王的爪子才刚刚触及书封，就被挡了回去。
　　本王与御史大人大眼瞪小眼，毛茸茸的小爪被他用一个指尖按在了案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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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顿时有些尴尬气息。
　　本王做贼心虚，不敢抽爪。
　　御史大人利落地把那本《人间芳菲》收了起来，放到了书架上的锦盒里，盖上盖儿，还上了锁。
　　随即他又回到案前，手一挥，灭了烛火，竟就这样躺上床就寝了。
　　夜凉如水，只片刻功夫，御史大人的呼吸匀称了起来。
　　本王如今是个猫团儿，在夜里也能把御史大人的的身段瞧得清清楚楚，这当真是蜜饯里夹着刀片儿，甜得心如刀绞。
　　……算了！横竖本王本来就不是个君子。
　　片刻之后，本王踮着脚尖，轻轻跳上御史的床榻，踩过柔软的被褥，趴到了他的枕边。
　　咫尺之间，只见御史笔挺的鼻梁，还有浓密得如同扇子的眼睫。
　　本王的心也如同踩在棉花云团里，飘飘然之余也有一丝愁绪。
　　他睡得如此安宁，对我而言虽是天降的好处，可是……
　　堂堂御史，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碎牙等着他一朝失势，如此警觉性可如何是好？
　　要是我生前知晓他这日子粗糙成这样，怕是早就送他十个八个暗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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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在侧，这一夜本王却睡得有些不踏实，恍恍惚惚间梦回少年初相遇时。
　　那年老皇帝刚薨，帝都的花满楼里出了一个绝代佳人，名叫重槿，一夜之间花名满京城。
　　本王当年十六，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正专心物色《人间芳菲》的第一则佳人志，便想了不少法子想要一会这美人，后来想来，本王好色的流言大约是从那时候起来的。
　　那年坊间最热不过两桩事。
　　一是摄政王流连烟花之地，为博美人一笑散尽千金，早晚祸国殃民；
　　二是新状元年方十四，少年英才，实乃国之栋梁，万民之福。
　　于是，那一年我与御史大人算是珠联璧合。
　　“多亏了新状元，把先帝爷的棺材板儿又按了回去啊！”
　　也是巧，那一天我在花满楼的二楼厅堂见着了花魁。当是时，花魁扭着腰肢往我身上倚，我吓得连连后退，半截身子挂在了轩窗栏杆之外，刚抬眼，便见着远处熙攘的街上有一少年骑白马、戴新冠，缓缓而来。
　　本王倒挂金钩，与他目光相接，只一眼就望见他眉目间飘着的那一抹极淡的氤氲。
　　那时万籁俱寂，唯有灵魂深处刺啦啦的袖子断裂声。
　　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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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思绪翩飞，胸中激荡。
　　忽然，脸颊上传来一阵瘙痒，扰了那场少年时的荒唐梦。
　　本王怒睁眼，却见到御史大人正侧着身子，倚在床头，睡眼惺忪看着我。那瘙痒是他的指尖正在拨弄我的胡须。
　　他一边拨弄，一边眼帘微垂，往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慵懒得有些迷糊，生生透出些风情来。
　　我一紧张，爪子深深勾进被褥里，难以言说的酥麻从脊柱上炸了开来。
　　本王……本王这辈子……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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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好景不长，本王还未尝出点甜头，御史大人就掀了被褥，起身下床。
　　外头天光日明，竟已经是一夜到头。
　　我趴在床头看御史大人洗漱，再看他换上朝服，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御史台。转瞬之间，他就已经急匆匆出了门去。
　　本王跳下床，跟上他的步伐，一路跟去了天牢，竟是一路畅通，无人阻拦。
　　御史大人坐在堂上时，我便跳上了房梁，静观堂下。
　　不消片刻，几个差役就押了三个犯人上堂来。
　　御史大人坐在高座之上，抬眼扫过三个犯人，淡声道：“本官并不想与你们多做纠缠，你们只需知一点，本官手里还未有过不肯招的犯人。”
　　当是时，天牢内阴冷昏暗。
　　一旁观审的刑部侍郎咽了一口口水。
　　本王在梁上忽觉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