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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权御陛下007 ...

  •   天岁九年,冬岁无雪。

      自九月十九观音诞后,季权便给凌玄寅请了几个京中有名的先生,每日给他轮番讲学。不仅教普通童子要学的四书五经,更添了些皇子需学的经略道理。

      凌玄寅开蒙虽晚,但贵在勤勉。

      所以教过他的先生,都对这位“小林公子”赞不绝口。

      季权每日自国子监回来,也会同凌玄寅说些祭酒、博士们讲的朝堂纷争和时新律例。顾忌着小孩儿年幼,虽然聪颖,但他还是将艰涩的内容编成故事后才说与凌玄寅听。

      今岁多灾厄,鲁郡蝗灾的影响至今未绝。

      朝廷虽播了救济粮,也责令鲁郡承宣布政使司严查“菜人”一事,可那些粮食根本杯水车薪,不少州府食人状况依旧,严重的地方甚至闹起了盗匪。

      百姓不安,本是天大的坏事儿。

      可眼下年关将近,皇帝又痛失爱子,心情郁郁寡欢根本无心朝政。前日还廷杖了一个为鲁郡请播钱粮的四品官员,闹得官员们纷纷明哲保身、粉饰太平。

      今岁天暖,腊月里京中竟无半点雪粒。

      民间多传此为凶兆,然堕星坛的星官却坚称此为祥瑞,说天佑锦朝,来年必会风调雨顺。

      究竟是真风调雨顺,还是为了顾及天颜的阿谀谄媚季权都不在乎,他只在除夕前几日提前向国子监告假,更一改往常地让凌玄寅也放了假。

      早早结清了几位先生的辛苦费,季权更给每一位教过凌玄寅的先生送上一二封包当是提前过年的吉利。

      虽然冬岁无雪,但京城的年味儿依旧很足:

      裹着厚袄捂着耳朵炸鞭炮的调皮孩子、背着糖葫芦棍儿走街串巷的小贩、大街面儿上舞龙舞狮赏灯的人群,全部都热热闹闹地聚拢在了崇天门外的三重牌坊附近。

      崇天门外大街的三重牌坊,向来是京城最热闹的场口。

      来往的喷火吞剑拉场子的戏班子,咿呀登台做戏的名角都汇集于此,从牌坊口能一气儿排场到崇天门。

      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高亢的歌声伴随激昂的鼓点,似乎将笼罩京城数月的哀戚都扫光,留下满街巷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以及人们脸上的喜悦和红光。

      季权牵着凌玄寅,带着家就在京城的老管家以及一个今年不回家过年的厨娘走街串巷逛市场、前前后后置办了不少的年货。

      当然,也给凌玄寅买了不少玩具。

      虽然平日里这孩子没提,教书先生们也都夸他聪明成熟,但到底是个小孩儿。每每看着凌玄寅送他的“小脑斧”,季权倒希望小玄寅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花炮、白玉兔、不倒翁、土偶儿、陶响球……

      但凡凌玄寅好奇摸上一摸的小玩意儿,季权都属意管家买下。

      到最后反而闹得凌玄寅有些不好意思,一双小眼睛只敢盯着自己新鞋的鞋尖,银穗白底的小布靴上活灵活现地绣了一对儿白兔。

      红红的眼睛又大又可爱,却正是凌玄寅现在小心翼翼的模样。

      其实相处这么几个月下来,管家同季府上下的仆役们对这位“小林公子”也算熟悉:这孩子平日里话不多,安静好读、早慧懂事的样子就很招人疼。

      管家想了想又自掏腰包给小孩儿添了个拨浪鼓,老人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小公子也别太拘着了,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

      “何况——”老人狡黠地拉长音买了个关子,弯腰下来佯作神神秘秘地冲小孩眨眼睛:“小公子你平日里这般乖巧,公子疼你,又不知怎么照顾你,所以才想着要给你买这买那。”

      “他想给你花钱,你放心花就是。”

      说完,老管家直起身板起脸,仿佛刚才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自己。

      小孩愣了愣,立刻抬头去看季权。

      刚才他们之间距离不远,季权又牵着他,断不可能没听见老管家有些“为老不尊”的话。

      可他看见季权脸上只有微笑和赞许,于是凌玄寅眼中光芒一闪,脸上也露出了个敞亮的笑意。随后,拽着季权的小手也欢快地摇摆,话也更多起来。

      待这趟市场走完,凌玄寅收获了小一箱子玩具,而厨娘和管家却大开了眼界:他们平日里看季权只知读书,却不知他们家公子在市场上说漂亮话可流利。

      哄得卖玩具的几个小贩白白送了凌玄寅不少泥塑、泥偶不说,卖菜的几个大娘也送了他们不少新鲜的瓜果。最厉害是逗笑了面相颇凶的胡屠户,让他高兴得刀口一偏,送了他们老大一线五花肉。

      要的东西买都齐了,季权自然带人打道回府。

      季府位于京城偏西北的一条大街上,周围高门富商极多,为讨好彩头放的百响红屑铺满了一整条街,仿佛一夜散落的桃花满地,处处都透着喜。

      虽然街上没有行走的商贩,但不少富商家中宴饮宾客,请来的戏班子开腔架场、曲调婉转,时而高山流水,时而春风细雨,令人驻足神往。

      不同于别的家宅热闹,季府偌大的三重跨院显得有些冷清。

      能回家过年的仆役们早早走了,留下几个年老的粗使下人,也不方便洒扫点灯,漆黑的宅子倒灌进冬日的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以及合鑫斋外的一池残荷。

      季府并非根深蒂固的京城高门,所以人丁不够兴旺。

      虽说是“府”,实际上也就只有季爰献、宓氏和季权三人居住。如今添个凌玄寅,也不可能热闹到哪里去。

      自颜氏外宅而居后,季爰献就再没回府上住过。

      今个儿一大早,宓氏又带着陪嫁侍婢们上了城北的猎场。腊月里正好打猎,除了皇家猎场外,北山和北郊牧场都是在近三个月开放。

      宓氏的骑射了得,未嫁季爰献前曾在皇家猎场赢得过前三名的好彩头。

      如今虽为人妇,但依旧热爱捕猎。就如同其他高门女主今日喜欢张罗一桌子好酒好菜一般,这是宓氏的习惯,多年来未曾因任何人改变。

      不过季府的女主虽然不在,但季家的小厨房这会儿却热闹得紧——

      微胖的厨娘乐呵呵地给季权打着下手,擀面、剁肉、切菜、拌馅儿,而管家则在旁边啧啧称奇地看着季权包饺子。

      圆圆的饺皮放到季权掌心,他家公子手脚伶俐,取了肉馅儿、指尖蘸水,双手一合就捏拢一个薄皮厚馅儿的饺子。

      待摆满了一个抽屉,季权又换了种手法,饺皮上放好馅儿对折捏拢,对边儿一折后使巧劲儿一裹、一粘,便制成了个元宝形状。

      连旁边的厨娘都赞了一声,颇为惊叹季权的手艺。

      而蹲在旁边玩着不倒翁的凌玄寅,看着季权卷着袖子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眸色亮亮的,也不知道是被烛台晃了眼,还是看见了什么举世罕有的美景。

      季权的手指细而长,骨节分明、指尖微翘,白皙纤长的手指伸展开来,有种诱人去握的美丽。此刻上头沾满了面粉儿,却一点儿不觉得突兀难看,反而叫人浮想联翩。

      而小厨房有一盏灯正好架在季权脑后,光晕染在季权新添的这件银白色的外衫上,整个人翩然若谪仙,犹如披上了皎洁月色洒下的一层银纱。

      凌玄寅眼中虽闪着光,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化莫测:一方面欣赏惊艳,一方面却是嫌弃和不解,变幻莫测简直可以登台做戏。

      偶然间抬袖擦汗的时候,季权瞟了小孩一眼。

      只一眼就被这小东西诡异的小表情给逗乐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去点了点小孩儿的鼻尖:

      “怎么觉着你好像挺嫌弃我的?”

      OVO!

      “我没有!”

      “那怎么这副表情?”季权在凌玄寅鼻尖上点了一抹白,嘴角翘了翘,又换了干净的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O^O”

      小孩踟蹰了一下,双手绞紧又松开,他皱起眉,小声道:“君子……君子……远庖厨。”

      没想到这话让季权一愣,继而“噗嗤”一笑。

      凌玄寅:O_O??

      揉了小孩的脑袋一把,季权摇摇头叹道:“说说吧,这是你哪位师傅教你的?怎么在京中也有东郭先生鱼龙混珠么?”

      看小孩不明白,季权一笑回到灶台前,重新捻起了一个饺皮包起来,一边包一边说:“‘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这是《礼记》里的。后来孟子用这话劝齐宣王,但可不是让齐宣王别进厨房的意思。”

      “当时齐宣王同孟子坐下来聊天,谈及祭祀牲口时,齐宣王说他不忍心看牛等待被杀时发抖的样子。而孟子就此说——这就是君王的仁心。”

      “只有先发了仁心,从一头牛推及天下人,才能够实施仁政。这是‘君子远庖厨’的本意,为的是仁治天下,为的是发一念善心——而不是男人不用做饭的意思。”

      说着,季权冲旁边的厨娘挤了挤眼睛。

      厨娘活了三十多岁,可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却泛起红晕,似乎被季权说服了,觉得十分有道理。

      凌玄寅眨了眨眼睛:“那……之前、之前你也没做饭啊?”

      “那是因为今天是特别的,”季权狡黠一笑,塞了一个“老鼠”饺子给凌玄寅:“今天特别特别,所以我做这一顿饺子大有用处,待会儿你们就有好戏看了!”

      管家和厨娘听了倒没有把他们家公子的话当做一回事,可季权却哼着小调儿明显心情顶好的样子。

      趁季权背过身去下饺子,凌玄寅连忙吐了吐舌头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差点以为自己掉马了。

      “君子远庖厨”一句确实是现代人最喜欢误用的句子,搁古人那里可从没有什么男人不准做饭、男人不能下厨房的意思,像伊尹、易牙这些史上的“名厨”可都是男子。

      还好,季权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还好,他那几位师傅替他背了黑锅。

      看了看手心里特别漂亮的“老鼠”饺子,凌玄寅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季权在卖什么关子。系统里关于这个世界任务的资料庞杂而详细,但一时间他也理不出季权做这顿饺子的深意。

      碰巧这时候宓氏进来了,她似乎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推门的同时佯怒地埋怨了季权一句:“大过年的,在厨房都不放过考小玄寅功课啊?”

      “娘——”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季权走过来揽住宓氏的手,笑着故意往宓氏身后瞧:“让我猜猜,今日娘你猎到了什么好东西!是一头熊、还是一头狼?”

      宓氏被逗乐了,她悄悄手下一个用力,将季权转个身擒住:“熊和狼倒是没猎到,却抓住了一只偷偷藏技的小狐狸!”

      她没怎么用力,季权也配合地哈哈大笑:“獾和狐狸可大不一样,娘你可别认差了!”

      宓氏哈哈一笑,也就放开了季权,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府上几个老人说你出门一趟置办年货有模有样,而且竟会包饺子,为娘的也过来瞧个新鲜罢了。”

      季权翘起嘴角得意一笑:“我会的东西可海了去,娘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啧——”宓氏一边嗔了一句一边却卷起了袖子帮季权的忙,手指灵活地包出了个小兔子的形状:“这话听着可古怪,怎么,这是抱怨娘平日里对你关心少了?”

      “孩儿可不敢!”季权玩笑地一抱拳,“今夜还等着娘封的厚压岁呢!”

      宓氏被逗得直摇头,管家和厨娘也笑起来,小厨房里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待饺子出锅,宓氏便招呼所有留在季府里的仆役们一道儿过来吃,家族虽然不如旁人兴旺,可年夜饭也吃的有滋有味。

      有个老仆会口技,当众还给表演了一段儿,临了外头不知谁家放了烟花,炸开来万顷光华,仿佛流星飒踏。而众人吃完了热腾腾的饺子,就看着这烟花守岁。

      烟花散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大年夜甚少有人登门拜访,季爰献更是三四年都没回来过年,管家略带疑惑地去开了门,却在门口看见了外宅的管事和季元。

      外宅同季府主宅来往甚少,外宅管事是位女子,天生一副刻薄相儿不说、平日里说话也十分蛮横。

      老管家本不想让他们进来,但季元到底是季爰献的儿子,说白了还是主子。所以老管家有些不情愿地迎了两人进来。

      那管事趾高气扬,手上提溜着一个食盒子,遥遥看见宓氏、季权也不行礼,只草草唤了一句“夫人”、“大公子”了事,她堆起满脸假笑,把食盒子地上一放道:

      “这过年了,我们家小姐知道夫人您这儿冷火秋烟的,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下人们伺候不周到的,竟也只能吃上外头酒楼做的饺子。”

      “外头的东西有什么好,油星儿多,还不知那肉好不好——”管事夸张地翘起兰花指,取了块帕子掩住口鼻、惺惺作态:“夫人千金之躯,若是吃坏了、可怎么好。”

      “不过好在我家小姐心善,又懂得如何制这些精致的小食。过年了,夫人也不好总吃馆子里送的不是,所以特让我和小公子送这些饺子来,给夫人尝尝——都是家里做的手艺。”

      季元站在旁边,看着季权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因为他看见凌玄寅坐在季权的身边,手里拿着他央求了娘几次都没能够买到的一个漂亮土偶。

      宓氏听了管事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怒极反笑:“那你家小姐还真是有心。”

      管事没什么眼力见儿,没听出宓氏语意里的讥讽,反而蹬鼻子上脸地走上前笑道:“夫人,这都三四年了,也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多嘴儿。老爷虽是男儿,外头酒楼的饭菜也确实好吃,但女子温婉柔情、宜室宜家——成日里舞刀弄枪的,过年了、让男人连个年夜饭都吃不上,那还真是……。”

      宓氏冷笑一声,坐着没动。

      她身边的婢女坐不住,站起来推那管事:“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你们外宅贱婢的脏东西!谁知道你们在里头有没有藏什么祸心!”

      “唷——”那管事故意踉踉跄跄两步,装作大惊失色的模样:“带回去?!那、那夫人你们过年吃什么呀?过年难道连一顿饺子都吃不上吗?”

      季府下人恨得牙痒,宓氏的婢女更是恨不得出手打她。

      但外宅颜氏颇有手段,他们动手无外加剧季爰献同宓氏的矛盾,无端给宓氏气受、便宜了颜氏而已,所以他们敢怒不敢言,纷纷瞪着那作威作福的女人。

      “呵——”季权忽然笑着开口,“二娘倒是每年都这般有心。”

      管事看了季权一眼,没把这个尚年轻的大公子放在眼里。

      “行了,王大娘,你去厨房把我们剩下的那些元宝饺子包一些来送与管事,”季权吩咐,他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是寒光凌厉:“二娘既然这样有心,那礼尚往来,我们也不能太怠慢了才是。”

      那厨娘是个精明的,跟着季权买了一圈东西明白季权性子。

      她立刻站起身来去了,而且精精致致地拿来一个食盒,比颜氏的金贵百倍不说,里头装着的饺子更是样貌、色泽处处胜过管事提来的那些。

      家中的饺子不同于酒楼,薄皮厚馅儿花样多这点区别管事还看得出来。

      她瞪了瞪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季权站起身来,款步下台阶:“管事是嫌不够么?也是,父亲在那边需要个‘会做饭、能包饺子’的可意人儿,这点饺子怕不够吃的。王大妈,再拿一屉我们新包生饺子来。”

      厨娘乐呵呵领命去了,似乎明白了季权所谓的“看好戏”是什么一回事儿。

      那些生饺子取出来,莫说是管事,就连季元都变了脸色。

      小老鼠、小兔子、小刺猬,三角饺、秋叶饺、状元饺等等形制,整齐精致不说,样式还繁多,看得管事脸色一阵青白,浑身都气得发起抖。

      而季权更是走下台阶去,一把拉起了小季元的手:

      “管事刚才说的不错,爹确实需要同他喜欢的女子好好吃上一顿年夜饭,我与朝儿多日不见,正好今日守岁,便留他下来小聚,管事只管回去复命就是——”

      “告诉爹,我季权祝他和二娘新年合乐,小弟在家里住也方便他们行事!”季权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管事,眼眸中的寒光大盛:“季家门楣不兴,可得看爹多多努力。”

      管事这才发现大公子不好招惹,气势上立刻弱了:“公、公子,这事儿我可做不得……”

      “我愿留下来同哥哥一起守岁。”

      旁边的季元一点儿不给管事面子,直接拆了管事的台,蹬蹬两步跑过去,同季权站到了一边儿,管事瞪大了眼睛,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等大门一合,下人们也不管季元在不在,纷纷哄笑起来,看着落跑的外宅管事,觉得长舒了一口恶气,个个胃口大开、又要厨娘去下了两盘饺子。

      季权看了看身边的季元,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小孩带了过来,亲手替他捡了一个兔子饺子:“男子汉大丈夫,懂得遵循本心,那便还不算坏。”

      说完,他也不管季元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只转过头去招呼大家继续吃喝。

      旁边的宓氏古怪地看了季权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分压岁钱的时候也封了一份给季元。

      待夜深人定,大伙儿散了,季元也睡着了,宓氏才问季权为什么要将人留下:“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你这个弟弟么?”

      “看着他喜庆。”

      季元还有些胖,小孩子圆滚滚的看着确实有些讨喜。

      宓氏被季权这话逗乐,摇摇头,戳了季权的脑袋一下:“你啊,都要参加科举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颜氏让儿子来是为耀武扬威,儿子没回去又被主宅打了脸,她这年一定过得膈应。

      只要她膈应了,季权心里也就痛快了。

      季权笑笑:他当然不会再让颜氏和外宅那帮刁奴肆意妄为,九世重生,他已经知道了颜氏会怎么作妖,而且,他还会让颜氏——自食恶果。

      宓氏又同季权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去睡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全部一字儿不拉地落在了凌玄寅同系统的眼中。

      凌玄寅本来奇怪季权为何要专门做这一顿年夜饭,后来看见他那么收拾外宅管事后,就更加怀疑——

      季权若非未卜先知,怎能这么巧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然而系统查出来的资料凌玄寅还未来得及看,就抵不过小孩儿心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记忆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季权嘴角带着无奈微笑替他掖被子的样子。

      而在他脑海中还神智十分清醒的系统,却结结实实听见了季权的一声叹息,以及那人若有意若无意的一句喃喃自语: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原来你——从不明白‘君子远庖厨’的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季权看着流着口水的六岁包子大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同时:季.圆滚滚.元表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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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娘:被季权大大圈粉!为季权大大疯狂打Call!
    老管事:季权大大愿意给你花钱!你就买就是了!
    凌玄寅眨眨眼睛,指着崇天门:大大我要那个!
    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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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一本文都是在讲述一个实力宠粉(大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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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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