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翔尘逐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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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贼不走空。
可近几日的董青青却是霉运加身，连着三天被同一人抓到，要不是她轻功了得，定然栽到哪红袍人手上。
要说那红袍人也是怪异，样子并不年轻，但从第一次见到自己，他的眼中就满是垂涎，之后几次更是用尽全力来捉自己。
师父之言果然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色胚。
仓皇之下只能尽拣偏远之地躲藏，甚至大半夜还要跑到这种地方取那件东西，这都要怪那个红袍人，摸着腰间布袋一阵庆幸。
一想到红袍人看自己的那种眼神，董青青就浑身不自在，那种眼神之下，自己全身似乎不着寸缕。
当下秦手连摇，将那种不适赶走，抹黑找到那块巨大顽石，钻进巨石腹中，这才放下心来。
晃亮火折，石室一角亮起，董青青在桌上石扭处一按，三朵呈宝塔状的石莲顶一盏油灯升出桌面，点亮之后石室之内顿时亮如白昼，石桌边一道凹槽中放着几根檀香。
解下腰间布袋，哗啦啦倒在石桌上，几块碎银被董青青直接忽略，倒是拿起那块巴掌大的铜镜不住端详，镜面中人额头光洁，丝雾眉下双眼灵动，琼鼻红唇，巧笑嫣然，酒窝浅浅，十足的美人一个。
将铜镜收在怀中，碎银重新装回布袋，随意扔在一边，再不看一眼。
合衣躺上桌边石床，渐渐睡去……
而此时的陆远身不由己在夜色中东奔西跑，汗透重衣，只觉体内有股气来回乱窜，双腿胀痛不已，带动双脚愈发迅捷，两个时辰竟奔出百里有余。
陆远深知，照此下去，非累死不可，忽而福至心灵，竭力控制方向，向着远处大山狂奔，所过之处踏草而飞，蹬石便碎，一路上不时惊起几只昏鸦，若干走兽。
而陆远已无暇他顾，只觉胸中气息翻腾，浑身上下痛如针扎，各处大穴狂跳不止，几乎有精血破体而出。
欲要强停，却身不由己，山道之上怪石嶙峋，荆棘遍地，此时的陆远早已无心脚下，遇坑纵跃，见石猛踏。
山道之上碎石滚滚而下，夹杂着陆远控制不住的压抑痛叫，声音凄厉，仿若兽吼，借着山势，传出很远，引来远处豺狼回应。
“老秃驴……”
“啊——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小爷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啊！！！”
陆远此刻恨不得将缘木和尚生吞活剥，身体却不住腾挪闪跃，落脚之时竭力踩踏，几次之后双腿胀痛似乎略有消减，如果此刻被缘木看到，定会高喧悲悯佛号。
此刻陆远所为，无异于自寻死路，缘木本意是借与陆远内力远走避祸，三个时辰后内力耗尽，歇息两日便可恢复。
却不曾想，这纯阳内力于毫无根基的陆远而言，还是太过霸道，但却有洗精伐髓之效，内力根基不同于其他，稍有差池便会经脉尽断，从此沦为废人。
而陆远在尝到甜头之后，犹如抓到救命稻草，在四周竭力找寻，可惜顽石虽多，个头却小，只得身如灵猿，纵跃而起，逆势上山。
半个时辰之后，陆远已是头晕脑胀，看到远处黑乎乎一片，一个纵跃便落在上面，却是块房舍大小的顽石。
当下纵声长啸，双脚连续踩踏顽石，以消双腿胀痛，约摸大半个时辰之后，便再无丝毫痛感。
当下跌坐顽石之上，气喘如牛，汗若雨下，脖颈之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两臂犹如脱臼，双手更是不住颤抖，由着满脸汗水如瀑而下。
可村中祠堂怪物会否追来亦未可知，只是头脑昏沉，满眼金星，想咬牙撑到天亮，却经不住疲累如潮，头一歪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入眼一片漆黑，刚要起身却觉手脚被绑，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难道是那怪物所为？”
当下紧咬嘴唇不发一声，屏气凝神听去，周遭竟无丝毫声响，大着胆子连喊几声亦无人回应。
努力睁大双眼察看，除去石桌、石床外再无他物，缓了半晌，刚恢复些力气，便看到石门洞开，闪进一道人影。
那人走到陆远身前，俯身察看，一阵幽香附在陆远鼻尖徘徊不散，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感觉到此人双眸之间的灵动，不知怎的，陆远脸面色竟有些发红，幸好未被那人看到，免了尴尬。
“装死的，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声如黄莺，似乎年纪不大。
但陆远心中一直记挂家中，当下闷声开口：“与你无关，放开我，我有要事。”
董青青走过来，拽住陆远衣领，反手就是两巴掌甩在陆远脸上，却没怎么使力
“想走？留下一百两，本姑娘很大方的。”
陆远一怔，随即大怒，怎奈全身被绑，只能坡口大骂：“你放……，钱我没有，你还不如杀了我。”
话没说完董青青一脚踢在陆远屁股上，陆远在耗尽缘木借与内力时，已经伤及内脏经脉，此时虽尽力躲避，胯骨之上还是挨了一脚。
这下用力过猛，董青青脚心被硌的生疼，气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姑奶奶就不该大发善心。”
陆远本想回嘴，突觉胸口憋闷，喉头滚了两滚，哇的一声，呕出大口淤血，人已昏死过去。
董青青虽生性谨慎，但看到陆远昏死，心中便有些害怕，晃亮火折用脚尖碰了碰他，见这家伙不动，便有些坐立不安，伸手点上一支檀香点，檀香本身便有安神静心之效，董青青才慢慢安静下来。
但此刻陆远内伤发作，体内真气纠缠难散，几乎处在生死边缘，若不能及时舒筋活血，去淤通脉，时日怕是所剩无几。
檀香已燃过大半，陆远依旧一动不动，董青青突然想到这家伙有可能在装死。
当下脸若寒霜，盯着地上的陆远，而陆远保持那个姿势半晌不曾动过，更别说回答董青青的话。
过去解开陆远身上的绳子，拿了角落的银子，石门一开一关，董青青便失了踪迹。
“真是倒霉，偷来的钱还得给你去请大夫。”董青青边走边恨声道，可脚下却越走越快。
可没走几步就看到个一身贵气的和尚迎面而来，僧袍满是补丁，脚上草鞋也不知穿了多久，草结已经快要磨断，只是满眼悲苦。
和尚正是事了之后，一路追寻陆远的缘木大师，因为陆远在路上留下的痕迹颇多，这才没有失了踪迹。
与董青青擦肩而过时，缘木突得开口：“姑娘可曾见过一个少年？”说着将陆远身高容貌形容一番。
“不曾见过”董青青觉得还是找大夫合适。
缘木和尚谢过董青青，便又往山巅行去。
董青青心下着急，便往山下跑去，不觉间已用上轻功，却未看到转过身的缘木。
“翔尘步？”缘木惊道。
前尘往事在眼前急掠而过，当下提气迈步，一跃十丈，竟向着董青青追去。
“不知你师父可与你提过‘逐燕’？”缘木孕足真气，脚下生风，只三个呼吸便与董青青比肩而动。
董青青大惊，竭力奔跑，可缘木几十年修行，功力绝非泛泛。
不论董青青如何逃遁都如影随形，直将董青青逼的无出可逃。
“老和尚，你要怎样？”董青青干脆停下不动，质问缘木。
她怕的是这和尚万一与那红袍人一路，自己岂不要糟糕？
更害怕缘木发现顽石中别有洞天，届时发现室中陆远，自己的清白岂非毁于一旦？此人能叫破自己轻功，定然与师父相识，功力如此之高，万一对师父不利，自己又对付不了红袍人。
看来只能引开这个臭和尚，方能避免这一切。
正想如何引开这和尚，却见陆远不知何时已从石室之内走出，靠在石门处面如金纸。
缘木本想趁这女娃力竭之后再细细打听翔尘先生下落，余光一扫，却见陆远满脸死气，几近油尽灯枯。
舍了董青青，闪身来到石门前，伸指在陆远身上连点数下，扶他走进石室。
缘木见室内檀香缭绕，转身对追来的董青青沉声道：“还请女施主去备些热水，拿套干净衣衫。”
抱起陆远放上石床，拉开胸口一看，胸口处已呈暗金之色，当下再不犹豫，在陆远背后连拍三掌，以自身真气推动陆远全身精气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陆远悠悠转醒。
缘木授予一套五禽戏，让他勤加习练，三个时辰之后方可无碍，期间董青青几次想逃，都被缘木发觉阻止。
出来之后不见董青青，脚下一点，跃上顽石之巅，才看到董青青。
一见缘木上来，董青青瞬间弹起，但见缘木满面笑容，才又坐下道：“装死你都要管，真是慈悲为怀。”
缘木也不着恼，却问起董青青的师承，董青青戒心大起，对缘木大撒其谎，虚虚实实叫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缘木也不在意，只是告诉董青青陆远是自己关门弟子，请她日后多加照料。
董青青奇道：“我与他素不相识，就凭你一句话就要照料他？你是皇帝么？”
“女施主宅心仁厚，切不可自甘堕落，恐入阿鼻地狱。”说罢，缘木自怀中拿出一个卷轴交在董青青手上，让她交给陆远，人已轻飘飘晃悠悠落在顽石之下。
董青青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招分明就是“翔尘步”中的荡字诀，何以这个和尚用的如此纯熟？欲要发问，却听缘木说道。
“替老衲给翔尘先生带句话，余音绕梁顽石花开。”说着人已去的远了。
董青青端着热水进来之时，陆远刚巧醒来，见董青青立刻抬起双手做防御状，董青青看陆远脸有污垢，全身衣服破烂不堪，心中甚是嫌恶，将热水、卷轴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陆远见她出去，松了口气，心下反觉自在，想着她不回来才好，省的自己又要与她斗嘴。
一番梳洗之后，换上董青青备好的衣物，坐在床上发呆，想着之前缘木和尚说母亲身死，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自己现在全身无力，回去徒增爹娘伤悲，或许可以请这姑娘帮忙，但想到她总是捉弄自己，这个忙她未必肯帮。
或许母亲根本没事，也许自己回去还能吃顿栲栳栳，想起那种美味陆远就有些口齿生津。
董青青等半天不见这小子出来，再次进来却见陆远站着不知想些什么，嘴角含笑，颇为入神。
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晃，陆远转头看到董青青时，口未开，脸却先红了起来。
董青青不与陆远对视，低头一看，却见摊开卷轴之上“体迅飞鸟，飘忽若神，绝尘之法，罗袜生尘，动无常则……”
拾起观看，洋洋洒洒竟有百句之多，不觉笑出声来，转头对陆远道：“这是逐燕，大名鼎鼎的逐燕。”
陆远却不知，这逐燕和翔尘乃是江湖中顶尖的轻功，只是自古以来习练逐雁者均为男子，修习翔尘者均为女子，但却从来无人练至绝顶。
另据江湖传言，习练至绝顶者，可为他人续命，为天地立心，身具龙凤之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翔尘逐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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