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远谨

15、前尘往事（2）

　　“翔尘先生，可否让二人罢手？”陆远轻声询问。

　　抬眼看去，二人之间依旧剑拔弩张，翔尘却是苦笑摇头，“想要他们罢手，谈何容易？”

　　“他们为什么动手？活着不好么？”陆远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皱眉看了眼缘木和任天王。

　　但见二人依旧气机流转，似乎随时都有再次动手的可能。

　　“二位，听我一言，罢手言和，可好？”陆远此刻右腿颤抖，上下打量二人。

　　缘木倒是颇为赞同，任天王却只是看着缘木，“二十年过去，你倒真是像极了一块木头。”

　　“行了，人大师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小肚鸡肠的，真不像个爷们儿。”陆远揶揄任天王。

　　看任天王眼中精光爆射，陆远只是笑笑，“别这样，你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在这儿斗气，真是无聊，现在外族入侵，以你们的能力，动动手指便是天下百姓的福分了，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老糊涂在想什么。”陆远此刻的样子，任何人看了都想一掌拍死他，但这二人却不会，因为身后的翔尘先生。

　　被陆远这么一搅和，气氛反而有些滑稽起来，缘木对陆远施了一礼，心中颇为感念陆远之情。

　　翔尘先生借机起身，装作身体不适，让陆远帮她找个休息之地，陆远答应一声，但转念一想，又怕任天王这家伙像是对待兰沁那样对待阿琼，便让阿琼过来扶着，陆远则跟在她们身后。

　　“陆大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阿琼在不觉间已经改口叫陆远大哥，这让陆远有些沾沾自喜，倒不是因为能跟阿琼亲近，而是心里的满足感。

　　“什么刷子？”突得前方跑来两人。

　　一前一后，追逐而来，待到近前陆远才发现，这二人竟是两兄弟，长相颇为相似，就连衣服都是一身土黄色，只是脏兮兮的也不知多久未曾清洗。

　　二人都是方面阔口，直接粗大，只是前面的身板宽厚，后面的却有些矮小，只听矮小者嬉笑开口，“刚才是谁说有两把刷子的？赶紧站出来。”身虽矮小，嗓音却颇为浑厚。

　　“大哥，我看你就是放屁。”前面身板宽厚者瓮声瓮气的说着。

　　“石奎，你这屁当真臭不可闻。”身板宽厚者再次开口，还伸手在鼻前扇了扇，还扭头做呕吐状。

　　“石杰，你每次都骂我，还是我弟弟不？”石奎瞪眼，气的暴跳如雷，石杰只是摊手做无辜状。

　　陆远上前，抱拳开口，“不知二位是……”话没说完，就听石氏兄弟双双咆哮；“住口。”二人一声大吼，倒是把阿琼吓了一跳。

　　石奎突然开口问阿琼，“刚才是不是你说的有两把刷子？”

　　“是我，我是开刷子铺的。”陆远看二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便上前替阿琼解围。

　　“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卖刷子的高手，老子要跟你比划比划。”石奎就像是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瞬间高兴起来。

　　陆远哈的笑出声来，“卖刷子的高手你没见过？那卖锅、卖碗、卖勺子的高手你就更没见过了，想想天下间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高手，你们算个屁。”陆远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身边的翔尘先生，他可是有调动另两位高手的能力，这两个家伙，不足挂齿。

　　石奎、石杰两兄弟被陆远的话气的哇哇大叫，“你这黄口小儿，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谁要收拾我？”陆远笑问。

　　“爷爷！”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

　　“嗯！不错，真是乖孙子。”陆远说的一本正经。

　　石奎扭头对石杰说：“这小子说你爹是他儿子。”

　　“你这头蠢驴，咱俩是一个爹。”石杰一巴掌抽在石奎后脑勺上。

　　翔尘先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石奎正在气头上，被这道姑一笑，只想将面前几人抽筋扒皮，才能稍解心头只恨。

　　“敢惹我们天山双雄，臭和尚，死道姑，还有那个连好衣服都穿不起的乞丐。”石杰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理由，大声的挖苦着面前这些人，说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

　　“真是不可理喻。”阿琼小声嘟囔着，扶着翔尘先生准备离去。

　　却突听身后梅殷高声道：“陆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远刚要拒绝，便听翔尘先生说道：“去吧，我们在前面等你。”

　　石奎、石杰两兄弟本想逞威风，但被如此无视，心中着恼，二人同时出手，屈指成爪，抓向阿琼肩头，陆远刚要相救，却见从后窜出一人，二人指尖一碰来人，只觉如遭雷击。

　　胸口烦闷，脚下晃悠悠如坠云端，不由向后退去，脸上便如涂了一层血，抬头一看，却见面前是个和尚。

　　陆远看缘木和尚出出手，放下心来，却见梅殷看着身后大漠，满眼惆怅，陆远知他心中感慨，也不打扰。

　　片刻之后，梅殷才开口：“边疆之事，还请陆兄弟多费心，我时日无多，恐怕再难来此，但天下苍生却不能因战事被毁。”

　　“武功没了可以再练，将军不必如此。”陆远安慰道。

　　梅殷深深看一眼陆远，开口道：“我看人一向很准，你绝非池中之物，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陆远这一路而来，全然被迫，甚至几次面临生死，但运气尚佳，听梅殷所言，面露难色，“将军谬赞，只是我一介书生，将军就不怕所托非人？即使日后武功大进，但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还请将军三思。”

　　陆远所言并非夸大，乃是实情，梅殷虽气势不减，但陆远却觉自身飘零江湖，况且母亲之死，父亲失踪，董青青更是杳无音讯，这些事每一件都是当务之急，怎能接受梅殷所托。

　　梅殷眼中殷切突得黯淡下去，却听缘木在身后开口，“男儿当志在天下，怎可畏缩不前？”

　　陆远心中诧异，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能答应，梅殷看缘木到来，忙执手见礼，只是脚下一滑，险些跪倒在地，缘木闪电伸手将之扶住，“将军伤重在身，小心些。”梅殷退在一旁，夜不再规劝，这一幕却让陆远心头生疑。

　　缘木知陆远心有所虑，便道：“你心中所虑不无道理，百善孝为先，人若无孝，则万事难成。”

　　“大师所言甚是。”陆远听缘木所说，心中深感赞同。

　　却不想，缘木和尚话锋一转，道：“但你可知母亲为何惨死？父亲因何失踪？董青青身在何处？若凭一人之力，这天下之大，你何处去寻？”

　　这一连串问题让陆远措手不及，只得双手合十，向缘木行了一礼，“大师既然由此一问，当日村中被屠，我至今毫无头绪，更不知从何查起。”

　　“若你手握重兵，那便容易的多。”梅殷一句话直击陆远心中要害。

　　一时间陆远心中迷茫，竟不知何去何从，但转念一想，向着缘木发问，“大师乃出家之人，何以对军国之事如此伤心，这似乎与佛法不符啊。”

　　“二十年前他可是叱咤风云的谋士，要不是得罪朱重八，江湖上恐怕就要少一位高手了。”陆远转头，却见说话的正是翔尘先生，至于石奎、石杰两兄弟，则被封了穴道，正口出污言秽语。

　　缘木一见翔尘先生，刚才意气风发之态瞬间消散，陆远心想，“和尚遇道姑，一物降一物。”

　　“阿琼，这两人是干什么的？”陆远想借此转移话题，一入军营便要受人管制，这些可并非陆远喜欢。

　　“他们二人是受兀纳失里之命，前来此处查探军情。”翔尘先生说着，将一封皱巴巴的信函递给缘木和尚。

　　却不想看过之后，口中连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二人头脑愚笨，但根基却好，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能将此二人教会。”翔尘先生看着不远处的二人，颇为好奇。

　　“善了个哉的，死秃驴，赶紧给你爷爷解开穴道，别耽误爷爷大事。”两人功力不俗，此刻被制当然不服。

　　翔尘先生看缘木眼中神光凛凛，与当年初见他时一模一样，心中一痛，并指如刀，指点缘木脑后玉枕穴，此乃人身大穴，一旦点中，非死即伤。

　　陆远大奇，阿琼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梅殷却是有心无力，虽只几步之遥，但于他此刻而言，不啻与洪流沟壑，几乎无法跨越。

　　就在双指点中的刹那，缘木眨眼间便已转头，刚好看到翔尘先生双指，翔尘知他武功高绝，但未曾想，变招竟如此迅速，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翔尘先生见他转头，二指一分，直戳缘木双眼，阿琼见此忙将一手挡在眼前，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去看。

　　缘木单掌竖起，刚好挡住翔尘二指，就听翔尘先生怒道：“你一生欠我良多，现在依旧不知悔改，二十年，开来我是白等了，今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翔尘先生此刻玉面含霜，哪还有半点道姑的影子，分明就是个见到被情郎气急的痴情女子。

　　“女娃子，你还是追不上我，你先前说我腿短，现在呢？啊哈哈哈。”说话之人声如破锣，刺的陆远耳膜生疼。

　　“你要再骂我师父，我割了你舌头。”后面的声音紧随而来。

　　这个声音让陆远心头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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