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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前尘往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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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大怒,“放屁,视人命如草芥,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说对了,我仁天王就有视人命如草芥的资格。”仁天王一身麻衣当先落地,缘木和尚和翔尘先生紧随而至。
刚缘木刚一落地,呼的一掌直击任天王背心,陆远本以为任天王会避开来掌,回身攻缘木胸腹空门,亦或扫缘木下盘,攻其自救。
却不想任天王无任何动作,突得含胸驼背,以后背硬接缘木一掌,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如中土石。
缘木和尚身如杨柳,原地左右摇摆几次便将劲力化解,任天王却是挺胸抬头,放声大笑,脚下几只沙鼠路过,即刻暴毙,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陆远只觉脑过闪电,胸滚巨石,烦恶难言,不由的随任天王气息,纵声长啸,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笑声顿停,长啸陡止。
却见缘木和尚依旧慈眉善目,翔尘先生手持浮尘,也是笑意盈盈,阿琼却是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不住颤抖气喘,满脸泪痕,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缘木和尚身形一动,伸手抓起阿琼手臂,与左右极泉穴各点一指,阿琼气喘立止,道谢之后,跪伏在地,“徒儿见过师父。”
任天王哼了一声才开口,“你要跟这小子一起对付我?”
“徒儿不敢。”阿琼浑身抖若筛糠。
“那你去杀了他。”说着伸手一指梅殷。
梅殷先前被任天王打的经脉尽断,刚才又被他内劲轮番折磨,此刻眼中血泪不住滴落,耳中嗡鸣不止,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更是青筋暴起。
但看任天王手指自己,便知定无好事,挣扎起身,陆远过来扶他,被梅殷一把推开,转眼看向阿琼,却是一笑。
阿琼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此刻看梅殷伤重至此,转头看向师父,眼眶之中轮番打转。
“怎么?将死之人何必再受痛苦,你去杀了他,反而是帮了他。”任天王竟对阿琼解释了一句。
陆远虽无满腹经纶,但听任天王之言,只觉此人说话纯属放屁,取人性命还有这么多歪理,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让我早点送你去见西天佛祖,如何?”陆远反唇相讥。
任天王一怔,看着陆远颇觉厌恶,但却脸色不改,只说了一句,“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让我看看陆少侠的本事也好。”
但谁都听得出任天王话中的不屑,却听他再次开口,“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留着总归是个祸害,那,还是早点杀了你比较好。”
陆远听他所说,立刻将内劲蓄满全身,但任天王却是看着陆远,猛然前踏一步,陆远随之后退一步,任天王再进一步,陆远便再退一步,两人之间始终保持大约十丈距离。
如此几次之后,任天王每次只需变幻步法,陆远则会找对应招式化解,但二人之间距离始终不增不减,而这种状态无疑暗合佛家空之一字,但陆远终究内劲不足。
时间一久,陆远便如癫痫一般,任天王随意一动,便要绞尽脑汁拆解,如若不然,便觉招式加身,恐有性命之忧。
阿琼看陆远全身汗如雨下,心下担忧,便上前去求缘木和尚,但缘木却是笑而不语,再看翔尘,面有忧色,但却是纹丝不动。
直到任天王不再有所动作,但陆远依旧在十丈之外手舞足蹈,阿琼一咬牙便要上前去救陆远,却被翔尘拉住,“他现在全身内劲外泄,浑身气机沸腾,你去了,不但救不了,还有可能让他当场暴毙。”
听翔尘如此说,阿琼看了师父一眼,低头默默走到任天王身前,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看看陆远,再看看师父,以头触地,看样子是打算长跪不起。
却听缘木长叹一声,“孽缘,孽缘呐。”
陆远恍若未闻,阿琼却是面红过耳,只是别人看不见她的脸,不知她想些什么。
任天王却是余光扫了眼翔尘,翔尘却是定定看着缘木,慢慢的眼中竟是水汽氤氲。
缘木视而不见,走到梅殷面前,梅殷双腿一曲,就要下跪,却被缘木扶住,无论如何都拜不下去,缘木伸出双指,一搭梅殷手腕,却是内心骇然。
经脉尽断,伤及五脏六腑,若只是如此,也就只是功力全无,从此成为废人,而让缘木骇然的原故,竟是经脉之中有两股内劲纠缠不休,如若放任不管,这一生都将在剧痛之中度过,尤以每日午夜之时最为剧烈。
而化解之法,非出手之人亲临不可,缘木本想以自己纯阳内劲强行将此这阴阳二劲逼出,但稍一尝试便让缘木眉头紧皱。
缘木将纯阳内劲逼成一缕,顺着梅殷掌心劳宫穴进入,但这纯阳内劲刚行至曲池穴附近,便遇到梅殷体内阴阳二劲。
此二劲在经脉之中犹如黑白双鱼,而纯阳内劲却如一条金色鱼籽,刚一触碰便掉头狂逃,但黑白双鱼在梅殷体内犹如主宰,纯阳内劲想要逃跑却发现无处容身,几乎片刻之内便被黑白双鱼吞掉。
而黑白双鱼却有长大之势,缘木见此,当即放弃,反观梅殷却是脸色灰败,眉间更是闪过一丝金色。
任天王也不去管他,只是静静看着缘木,待缘木起身,才开口:“大师,这位将军之伤,是否有解?”
缘木摇头,任天王再开口,“若是这内劲存与大师体内,不知大师可有祛除之法?”看缘木再摇头,当下便仰天大笑。
“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阴阳内劲。”说罢左手成刀,右手成拳,脚踏八卦步,竟然摆出个不伦不类的姿势。
缘木一见此招,衣衫无风而动,脚踏丁字,身如浮云,左手指天,右手托地,面若大佛,目视前方,大有悲悯众生之意。
高手过招,自是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但陆远却看的入神,只觉二人身未动,但对视之中却似有刀光剑影。
当下不由自主前踏一步,却不知刚好进入二人内劲笼罩范围,陆远突觉全身若背山岳,双脚竟猛地入地半尺,全身骨骼响若爆豆。
只觉四周劲力加身,但见缘木双手上下翻飞,残影重重,在陆远眼中竟如烈阳悬天,渐渐向任天王靠近。
反观任天王,双手呈左右环抱之势脚下八卦步却是由快而慢,直到在陆远眼中变的行如龟爬。
依乾、坤、巽、震、坎、艮、兑顺位而动,之后两两相对,组成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势,再两两相交便生新卦,如乾坤相交便身天泰之卦,便有天地交感,孕育万物之象,如此推算,卦象何止千万。
但在陆远看来,却如身化天地,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此处并无人在,而是天地一角,若然攻击,便有与天地为敌之感。
“想不到当年一别竟让他有如此改变。”翔尘看二人比拼之势渐渐凶险,便想将陆远扯出圈外。
但在距离陆远一拳之外时,翔尘蓦然间双眼圆瞪,便如见鬼一般,而此刻陆远身处险地却不自知。
看随缘木与任天王二人招式,身不由己出招应对,初时只用逐雁来回闪躲,但不久之后便即不支,情急之下右臂握拳,双腿扎马,气沉丹田,左掌向前猛然推出,隔空击在沙地之上,噗的一声。
二人之间陡然间如水纹一般震荡开来,每一次水纹到来,陆远都要竭力化解,直到三十二身相轮番使出,陆远方才堪堪当下内劲水纹。
心下却是骇然,而周围其他之人,却是如见鬼魅,缘木和尚、任天王、翔尘先生、梅殷,几乎个个都是高手,却无人敢在两大高手对战之时上前。
而陆远却偏偏在二人比拼时介入,更奇的是,竟然能安然无恙,虽说竭尽全力方才保得性命,但陆远的年纪却是最小,几乎可以说是乳臭未干,能在两大高手掌下存活,实属意外。
突见缘木伸指在空中写个“卍”字,直扑任天王胸口,任天王单手一引,竟将万字甩出圈外,陆远同时面对两大高手出招,本就艰难已极,此刻变故陡生,陆远双臂后举,双脚猛踢后脑,身化龙鱼相,“卍”字从身下贴身而过。
翔尘先生见到二人争斗之时便已神游物外,呆呆看着二人拼命,却无法上前阻止,她明白二人恩怨,但又不愿二人之中出现伤亡,但见“卍”字来时,已然躲闪不及,匆忙间只想要低头避过。
但此字蕴含缘木纯阳内劲,又被任天王借势甩出,相当于二人合力所发,只一眨眼,翔尘满头秀发如瀑散开。
缘木与任天王二人一见伤及翔尘先生,当即撤回各自内劲,陆远浑身一轻,伸手揽住翔尘芊腰,滑出十丈之外,陆远才将手放开。
再看翔尘,陆远却在心中由衷赞叹,简直绝色。
此刻翔尘却再无淡然可言,眼望二人,凄楚、憎恨、纠结等神色轮番出现,最后却是化为一滴清泪,滑出眼角。
二人罢手,见翔尘如此,却是心中大恸,就连缘木亦是下唇微颤,二十年前的场景再次现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