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傲因

20、第 20 章

　　钟晴自暴自弃的顶着一头鸡窝出门，但满腔的怒火在看见月光下韩叙背影的那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就像哈出空气中的白雾，消散的无声无息。

　　北方的雪融化的很慢，尤其是永巷这种人流量小又没有什么人刻意清理积雪的地方。

　　红叔小院儿里的积雪被他清扫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别处的雪依旧洁白蓬松，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将整个小院儿映照的宛如清晨。

　　大约是等钟晴等的有些无趣，韩叙正在修整红叔下午堆的那个雪人，他穿得单薄，摸了雪之后大概是冻着了，原地蹦着往手上哈气。

　　钟晴默默走进了，看见他手指冻得有些红肿，皱了皱眉，伸手进自己的羽绒服外套里摸索，找到腰上贴着的暖宝宝，刺啦一声撕了下来。

　　那是红婶以为钟晴伤了腰，睡前强行给她贴上的。

　　“拿着。”

　　钟晴语气有些凶巴巴的，递过来一团白白的东西。

　　韩叙愣了愣，低头看仔细了，才发现那是一片暖宝宝。

　　他眨眨眼，似乎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从钟晴手中接过暖宝宝，两只手捂在上面搓了搓。

　　“感觉不是很热啊？”韩叙问。

　　钟晴朝天翻个白眼：“放在口袋里！这玩意儿露天不发热！”

　　韩叙眨眨眼，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事，但还是很听话的把手和暖宝宝一齐揣进了口袋里。

　　钟晴不去看他，转过头去看那个雪人。

　　韩叙给它修整了一下头型，它的脑袋现在也算有点“人样”了，鼻子的大胡萝卜被韩叙折掉了一半，就留了个尖尖，看起来小巧可爱了许多。

　　眼睛……

　　“这眼睛？”钟晴凑近了看，发现竟然是两块松露巧克力。

　　“Godiva？今天又收小费了？”钟晴咂咂嘴，突然有点饿了呢……米粉还是不如饭扛饿啊……

　　“呵”，冷酷小叙冷笑一声，从地上拎起一个纸袋，“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钟晴眨眨眼：“给我的？”

　　韩叙看看周围，对着空气伸出手：“你要吗？”

　　钟晴瞪大眼睛，啥也没看见，反应过来之后气的跺脚：“你幼不幼稚？”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不由自主朝韩叙靠近了一点，永巷年头太久了，有没有那些东西还真不好说。

　　钟晴不迷信，但生意人对这些东西大概有种祖传的顾忌。

　　韩叙被钟晴突然鬼鬼祟祟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把巧克力袋子塞进钟晴手里：“你的客户送的。”

　　“客户？”钟晴毫不客气的拿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露露女王又跟你见面了？追挺紧啊？”

　　韩叙白她一眼，装没听见：“她说周末带我去滑雪，我觉得有点麻烦，但一直这样吃吃饭聊聊天估计很难问到你想知道的事，她酒量非常好。”

　　钟晴眨眨眼：“那你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哦。万一发生什么……算工伤我赔是不赔呢？”

　　韩叙“切”了声,“她不是那种人。我要是不愿意，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钟晴咬巧克力的动作一顿，一口结结实实的咬在了口腔内壁上，痛的她“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又蹭蹭蹭的烧了起来。

　　“你咋了？下午不是才吃了肉吗？这就又馋肉了？”韩叙笑着凑过来，虽然是关心钟晴，但可能两个人相处模式的基调已经被固定了，无论说什么都是互怼的调调。

　　但这无疑是给钟晴心里的火添了一把柴，钟晴气的眼眶里都泛起了泪花。

　　“你倒是挺了解她哈？这么了解怎么还没问出点儿事儿来呢？”

　　钟晴这句话语气居高临下，非常的不客气。

　　韩叙下午开始就憋着的火也被钟晴拱了起来，他顿了顿，原地退后一步：“几个意思？”

　　韩叙有意挺直了腰板，气势上就有了对刚的感觉。

　　钟晴被这个气氛逼迫，不得不忍着伤处的疼，也直起了腰板，瞪着韩叙：“意思就是你想跟她怎么发展都行，但是别耽误正事儿。别忘了你是拿钱办事的！”

　　“呵”冷酷小叙这一次大概是打算冷酷到底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一声，原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放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职业道德我有。”

　　韩叙转身的那一刻钟晴鼻子就酸了，嘴里的巧克力突然变得格外苦涩，混杂着血的味道，甚至有些发酸了。

　　钟晴吸了吸鼻子，这种陌生的情绪涌动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慌，脚下也有些发软。

　　心里想着要立刻转身回房间，但腿脚都变得十分无力，怎么也不停使唤，半天也挪不动一步。

　　于是她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韩叙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整个夜晚变得跟地上的冰雪一样冷。

　　耳边有凉凉的冷风吹过，钟晴感觉脸上有些痒，她木然的抬手摸了摸，竟然震惊的在自己脸上摸到一滴热乎乎的眼泪。

　　钟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呢？

　　这个瞬间钟晴甚至有种想不起自己是谁的茫然。

　　二十年的人生，不长也不短，比起同龄人，钟晴自认经历丰富，见惯了生离死别，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是铁打的，即使是在失去父母的时候，她也只是躺在床上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夜，之后就继续过着她不学无术挥霍无度的生活。

　　眼泪这东西跟她实在不熟。

　　不熟到，直到今天，她和她自己的眼泪，才算是初次见面了。

　　然而，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

　　就因为，韩叙随口赞美了一句胡可露？

　　钟晴被自己彻底震惊了。

　　这种震惊席卷了她整个大脑，让她甚至顾不上再难过，方才的情绪这震惊的压制下很快淡去，消散的仿佛没有出现过，但却留下了无法忽视的证据——一滴泪。

　　钟晴看着那滴泪，脑子里千头万绪，瞬间涌起无数念头，但没有一种念头能在她脑海中停留超过三秒，除了大写加粗的“我哭了”“我他妈竟然哭了”“我他妈竟然他妈为了韩叙哭了”这一串念头在她脑海中滚动播出，循环往复，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你冻傻了？还是痛的走不了？”

　　韩叙什么时候回来的钟晴完全不知道，她一抬头看见韩叙的时候，脑海中的弹幕滚到了最后一条，她对自己今晚的所有行为下了个总结陈词：“我是个傻逼吧？”

　　钟晴问的实在真挚，韩叙被她问的整个人愣在那里，半晌，他抬手，在钟晴脑门上摸了摸：“冻发烧了？”

　　钟晴一把扫开韩叙的手，又一遍总结：“我是傻逼了。”

　　说完，她梦游似的转身，自言自语的走回了房间：“我只是一时犯了傻逼而已……”

　　这回留韩叙独自站在雪人身边，看着钟晴的背影消失在小院儿里。

　　韩叙呆愣半晌，对着空气骂了句：“操。”

　　但他却没有立刻转身走，他静静的站在那儿，直到看见钟晴卧室的台灯灭了，屋里再没有一点儿动静，才跺了跺几乎被冻僵了的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最近不对劲。”

　　韩叙一进门，冻僵的身体还没缓过劲儿，就被神出鬼没李能文又双叒叕吓了一蹦。

　　“你干嘛呢！大半夜的！”韩叙压着嗓子吼。

　　屋里暖气充足，李能文穿个跨栏背心靠在门框上，定定的打量了韩叙半晌，看的韩叙后脖颈都发了毛，他才一脸担忧的开口：“叙哥，我查了，前列腺有问题的话，得尽早就医。”

　　韩叙的脸从脑门黑到了脖子，他“操”了声，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叙哥，你别讳疾忌医啊，这可关系到小富婆下半生的幸福啊……”

　　李能文小声哔哔，但在夜里格外清晰的传进了韩叙耳朵里。

　　韩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框卡个狗啃泥。

　　“瞎尼玛说尼玛啥呢！”

　　韩叙稳住下盘，咒骂一句，但手上却慌忙的关上了门。

　　“什么就下半生，什么就幸福……”

　　韩叙自言自语，火速给自己扒了个精光躺进了被窝。

　　但人躺下了，一颗心还在胸膛里活蹦乱跳不肯消停。

　　钟晴方才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哭鼻子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反复过电影，韩叙翻来覆去睡不着。

　　“是我太过分了吗？”

　　他自言自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胡可露的例行晚安之外没有别的消息。

　　韩叙犹豫再三，点开了胡可露的头像。

　　【露露姐，女孩子如果因为一个男生哭了，代表什么？】

　　胡可露果然并没睡，她回的很快。

　　【要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韩叙皱着眉想了想。

　　【平时挺凶的那种】

　　胡可露大概是这会儿没怎么忙，回了一长串。

　　【不是这种分类，这东西看情商的，情商特别高的女孩，眼泪对她们来说也许只是一种武器。情商不太高的女孩子，也要看情况，当面哭和躲着哭，也是不一样的。】

　　韩叙又琢磨了一会儿，回过去。
　　【情商忽高忽低，躲着哭】

　　收到这条消息的狐克露正喝了口红酒，险些没忍住把酒喷了出去。

　　她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

　　【那可能是喜欢上了】

　　但在发送的前一刻，她又删了这些字。

　　【静观其变】

　　胡可露点了发送，没再看手机，靠在窗边静静的喝起了酒。

　　今晚的夜色很美，她难得想要独处一会儿，那天见了钟晴之后，她这两天的情绪都被困在往事里。

　　“东阳，我好久没哭了呢。”
　　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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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临时组织去外地拍作业……耽误了入V……我现在好方……呜呜呜……感觉会扑街到死亡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