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傲因

13、第 13 章

　　短暂的尴尬过后，胡可盈和胡可露率先聊了起来，刻意营造的亲密氛围却让气氛更加凝固。

　　胡可盈看向胡可露身边的韩叙，意有所指的眨眨眼，问：“这小伙子不错啊，我的新姐夫？”

　　这话里夹枪带棒，韩叙微微一怔，条件反射的看向全场他最熟悉的人——钟晴。

　　钟晴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低头喝了一口罗宋汤。

　　然而这个饭店徒有其表，虽然风景优美装修精美，饭菜却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这罗宋汤的水准还不如钟晴自己跟着百度菜谱随便煮的了。

　　这一口喝进去给钟晴齁的嗓子发紧，吭吭吭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歪打正着，解了胡可露的围，胡可露冲钟晴微微一笑，隔着桌子递过来一张纸巾：“没事儿吧晴儿？最近天凉，你可别受凉了。听你婶婶说你最近去公司上班了？跟着伍总很辛苦吧？年轻人拼事业，也要注意身体。”

　　这话说的像是在打岔寒暄，但语气中又似乎带着几分认真。尤其是纸巾放在钟晴手中之后，胡可盈轻轻拍钟晴手背的那两下，莫名就让钟晴想到红婶。

　　钟晴母亲去世的早，去世前跟钟晴最亲近的接触也不过是带着她上屋顶看星星给她讲故事，钟晴所有与女性亲属的亲密接触，都来自于红婶。

　　也因为这种亲密格外珍稀，所以钟晴对此十分敏感。

　　她心里突的一下，迅速缩回了手，对胡可露这样的亲近感到莫名的警惕。

　　感受到钟晴的抗拒，胡可露并无更多表示，她精致的假睫毛微微下垂，挡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饶是离她最近的韩叙，也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但坐在她对面的胡可盈却眯了眯眼睛，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冷笑。

　　另一边，伍乐对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早就开始不耐烦，被胡可莫名提起更让她不爽，于是她干脆就径直聊起了工作，钟南平平日里不喜欢在饭桌上聊工作，但是对于胡可盈和胡可露的话题他明显更不感兴趣，于是顺利加入了伍乐的队伍。

　　钟晴作为伍乐的助理，自然也很快狗腿的参与进了“工作狂战队”。

　　于是一张餐桌分成了两个阵营，姐妹针锋相对尬聊组和工作狂组，而韩叙，沦为了彻底的观众。

　　胡可露看起来似乎已经很适应这样的场合，这么尴尬的局面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自在，甚至还能时不时的照顾到韩叙，递几个话头给他，或者跟他交流几句没有营养的“这个好不好吃”，“那个你似乎不爱吃”“下次我们吃点你爱吃的”，很是体贴细致。

　　但这样的“照顾”让韩叙更不自在，他几次向钟晴投去求助的眼神，都被钟晴无情的无视了。

　　韩叙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有些撑不住，借口上厕所，给钟晴发了个微信：

　　【我能走吗社会姐？】

　　钟晴回消息的速度倒是没有那么冷酷。

　　【不能，新姐夫】

　　韩叙眉角直抽，在卫生间抽了两根烟才平复了心情。

　　【我呆在这儿干嘛？】

　　钟晴又是秒回。

　　【做个敬业的新姐夫。】

　　韩叙出离愤怒了，只能点开录音棚的照片又看了好几遍，才算平复了内心的怒火，安安静静的回到座位继续做个没存在感的敬业新姐夫。

　　好在坚持也不是全无作用，这顿尴尬到极点的晚饭历时一个小时就很快结束了，大概胡可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没了情绪，并没有拉着韩叙继续下一场的活动。

　　目送胡可盈坐着钟南平的车扬长而去，钟晴跟着伍乐回去加班之后，胡可露幽幽的叹了口气，对韩叙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韩叙摆摆手：“没事，我等个朋友。”

　　胡可露挑挑眉：“行，今儿这饭吃的糟心，改天带你吃点别的补偿。你爱吃什么？”

　　韩叙心里非常抗拒改天还要见面这个事实，但本着敬业的精神，他还是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回了个：“火锅吧。”

　　胡可露笑笑：“嗯，果然是年轻人爱吃的东西。行，我知道一家火锅很不错，预约制的，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韩叙后脖子一紧，整个新城预约制的火锅少之又少，他立刻就想到了胡可露说的哪一家，悔的一咬牙，立刻改口：“算了还是日料吧，最近有点上火。”

　　胡可露好脾气的点点头，随即又笑着眨了眨眼：“上火~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拖长了音调，眉梢眼角全是熟女的风情，韩叙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明白了她的话里有话。

　　韩叙在心里“操”了声，怕什么来什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于是立刻装傻，掏出电话说：“那我先去找我朋友了，改天见。”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转身走了。

　　这行为说实在话一点也不绅士，很没风度。

　　但见多识广的胡可露偏偏还就喜欢这种专属于“小男孩”的局促。

　　她歪头看了一眼韩叙有些发红的耳廓，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转身掏出车钥匙，开上自己的红色法拉利，消失在了城市的霓虹里。

　　这一晚的胡可露，没有再流连夜场，却并不是因为韩叙。

　　她在寒夜里独自去了墓地，对着一个墓碑枯坐了半宿，临走时轻轻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似的说：“她一点也不像你。”

　　而韩叙告别胡可露，也没有立刻回到永巷，今晚他的确还有别的事。

　　他们的乐队找到了一个酒吧驻唱的工作，比起做男模赚的少很多，但是支撑目前的开销是够了，毕竟钟晴的录音棚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这间酒吧的名字很做作，叫“静音”，但却不是个清吧。

　　虽然不是清吧，但也不是个蹦迪的地儿，这里的驻唱乐队有三个，统一的特色是吵。

　　不同种类的吵。

　　爵士，蓝调，再加上韩叙他们的摇滚乐队，品类齐全，风格迥异。

　　老板是个有钱任性的胖子，他面试韩叙他们的时候明确的说，他喜欢热闹，他觉得喝酒就是要热闹，最讨厌的东西是民谣，听着就让人昏昏欲睡，哪里还喝的进去酒。

　　但他也不喜欢俗气的吵，所以吵也要吵的有格调。

　　这就是老板对他们演出全部的要求。

　　韩叙很喜欢这样的老板，他不指定曲目，也不指点他们应该如何演出，就要“好听，燥，不俗”。

　　老板姓秦，店里的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胖哥，来这里的熟客叫他秦胖子，他没架子，跟谁都喝两口，跟谁都聊两句，像尊弥勒，每晚守在店里。

　　但李能文跟经理聊天，得知秦胖子的主要生意其实是珠宝，酒吧只是他开着玩的。

　　韩叙他们第一天试工，虽然不是个周末，但是场子也热闹，反响不粗，秦胖子很开心，临走多给了五百小费，让他们以后每天准时准点儿别迟到。

　　老板人好又大方，韩叙心情不错，带着哥几个在永巷巷口的小龙虾馆奢侈了一回，五百块小费全部消费成了小龙虾。

　　永巷最大的好处就是附近的苍蝇馆子又多又实惠，门脸小，看着不起眼，价格也公道，但是味道真不比外面那些网红店差，分量还足，五百块的小龙虾，要是在别处，都不够李能文一个人填鸭的，在永巷，三个大小伙子大快朵颐都尽够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三大盆龙虾，韩叙晚饭的燥郁一扫而空，正套着手套准备开吃，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板，给我来二百块十三香！”

　　是钟晴。

　　韩叙一抬眼，果然看见钟晴又顶着那双血轮眼出现了，只是比起上次，这次连妆容都遮不住她的黑眼圈了。

　　也许是带妆时间太久，她那昂贵的粉底液也难免斑驳，看起来没了晚餐时精英小秘书的模样，一副标准的憔悴社畜造型。

　　店主是个忠厚人，瞅了钟晴的身形一眼，友善的提出建议：“小姑娘，二百块你吃不完吧？要不先给你来一百的，不够你再点？”

　　钟晴眨眨眼，似乎很少遇上这样做生意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能文这时也注意到了钟晴，他忽的站起身，冲钟晴招手：“社会姐！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来来来，一起吃！”

　　大约是蹭了红叔家太多次饭，李能文这种抠塞之人对钟晴也展现了一回稀有的大方。

　　钟晴回头，原本看见韩叙的瞬间她是有些想跑的，毕竟晚上那事儿她觉得韩叙的气怕是还没消，这时候撞上去不知是死是活，但眼神一晃，看见那满满当当三大盆小龙虾，十三香、香辣、还有蒜香……

　　那味道幽幽的飘过来，她的脚不听使唤似的就飘了过去。

　　“你们今儿发财了啊？点这么多？”

　　钟晴坐下，假装看不见韩叙灼灼的目光，巴巴的望着那盆十三香小龙虾。

　　韩叙被她这模样逗乐，“嗤”的笑了声：“我们穷，三个人才吃五百，不像某个富婆，一个人就要吃两百。”

　　“这些才五百？？？”

　　钟晴瞪圆了眼睛，回头问老板：“老板你是不是看他们可怜做慈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