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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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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杜若淡淡地反问她，“杀了你，顾七七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么？”
水蜜桃道：“可是你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她的嘴角微微挑起。唇瓣嫣红，像是抹了玫瑰花泥。
“顾雨宁，你知道吗？这些年里，给他复仇几乎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你永远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可是我下不了手。”她的声音明显暗淡了下来，“你太强了，我不是你的对手，这辈子也几乎不可能有机会是你的对手了。”
杜若道：“可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办法。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要问多少遍为什么？我说了，我恨你，恨到发疯，恨到失去理智，恨到巴不得和你同归于尽。还是说我亲爱的‘雨宁宁’不想活了，想和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死自己的人认真讨论一下更精妙的谋杀手法？”
杜若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说：“水钱钱，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杀我。我猜的对吗？”
水蜜桃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呵，顾雨宁，难道你真的自恋到觉得我会对杀父仇人心慈手软？”
“我们做个交易。”
“可是我不想。”
“你让我搜魂，我放过你。”杜若平淡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与平时叫顾七七不要偷吃糖葫芦一般无二。
“哈，是个人都知道，被搜魂之后的修士会变成神志混沌的傻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水蜜桃的话里带了淡淡的嘲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可以随意玩弄的蝼蚁么？就像我那可怜的养父一样么？顾雨宁，你果然是无情道修士中的‘翘楚’。”
“只要你配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不可能。”杜若听见对方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顾雨宁，我求你，杀了我吧。你不是最喜欢顾七七么？现在她活不成了，你难道不想为她复仇么？”
杜若眉头微皱。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她的无情道不能承受进一步的挑战了，她需要尽快平静下来。
杜若慢慢地念着清心决，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静下来。
周围翻腾着的气浪逐渐平息了，只留下了一片倒坍的树木与破碎的砖瓦。
先前那只被气浪卷下山崖的小猴子，终于历尽千辛万苦，顺着崖壁上的一株藤蔓爬了上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蹲在崖边一块巨石上喘气。
无情道的道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理智告诉杜若，顾七七的病需要她保持现在的修为。
“可是这容不得你做决定，不是么？”杜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
水蜜桃的修为和杜若差了一整个大境界，而且无情道作为上三道之一，在战斗层面上，几乎同阶无敌，更何况杜若现在面对的是本身就比自己弱小的多的，而且心存死志的对手。
对她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这场战斗短暂的几乎像是个笑话。
杜若的剑尖稳稳当当地抵在对方的胸口，可是却没有更进一步。
水蜜桃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评论这只马上就能要了她性命的利器的模样。
这柄剑通体修长，剑锋锐利，反射着盈盈微光。淡红色的流苏从剑柄末端悬垂而下，在气浪中微微飘摇。极淡薄的威压从剑身上的淡蓝色暗纹中向四周辐射而出。
若是叫一个剑修来评价，恐怕他会这样讲：美到让人心醉神迷。
于是水蜜桃问：“这是仙器白月秋水？我不知道它在你手里。”
杜若道：“一直在，只是我不常用罢了。”
“那更好了，”水蜜桃说，“我喜欢漂亮的东西。能死在这样的剑刃下，我也满足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杜若松了手。
长剑落地，跌进了一地尘埃与泥土里。
水蜜桃软软地跪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狂乱的灵力在她的经脉中游走，冲击着她的肺腑。
呼吸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成为了一种折磨。
“怎么，不想亲自杀我？怕脏了您高贵的手？”杜若听到她这样说。
“没关系，我可以自我了断，不用劳烦魔君动手。”
她向前跪爬了半步，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剑。
可是她的动作却被人止住了。
杜若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水蜜桃抬头，视线撞上了对方的，“怎么？”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
搜魂的过程进展的非常不顺利。
杜若不知道水蜜桃究竟是从哪里借来的气力，才能像这样拼命地抵抗她的神识。
她知道如果自己强行继续下去，对方势必会像她自己先前所说那样，变成一个傻子。
但是杜若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顾七七的人。
于是她选择了继续。
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记忆深处是一片空白。
没有她对她的恨，没有她准备那些“礼物”的过程，更没有丝毫她其他的谋划。
只是单纯的一片空白。
原来对方早早清理了自己的记忆，就好像她早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一样。
杜若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叹了一口气，将神识抽离水钱钱的识海。
修无情道的魔君终究还是没有杀死自己曾经的朋友。
水蜜桃是明月宗的宗主，如果她就在自己拜访之后死去了，明月宗这群人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杜若不怕，但是她讨厌麻烦。特别是在她家里还有一个顾七七需要照料的情况下
明月宗的弟子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宗主在闭关之后意外心魔入体，真气暴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而这个傻子，很快就会死在雷劫，或者天人五衰之下。
杜若已经处理好了一切痕迹。
她和水蜜桃的关系一向很好，不会有人怀疑她。或者说，即使有人怀疑她，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顾七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多亏了她。
……
“天天八卦”今日头条：
惊！明月宗长老水蜜桃闭关之时意外心魔入体。闭关前，她竟做了这种事！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杜若分出一缕神识，飞快地扫读着玉简。
她需要替顾七七筛选出适合她读的东西。
比如这一期的“天天八卦”，明显不适合现在的顾七七看。
杜若不是很想让顾七七知道水蜜桃究竟做了什么。
距离她离开明月宗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此时杜若正在她东海桃源那座仙宫的正厅里，喂顾七七吃南瓜百合粥。
“没事，师傅，我自己可以吃，你去忙别的吧。”
杜若抿了抿唇，将粥碗放下，轻轻抚摸着顾七七柔软的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一转身，说不定你就偷偷把粥倒了。”
“怎么可能！！！师傅你要相信我的诚意！”
这些日子里，每次顾七七的体质反噬发作，杜若都会分出神魂之力来输给她。
尽管杜若在顾七七眼前伪装的很好，可是顾七七当然知道自家师傅为了自己付出了什么。
顾七七很明白，再这样下去，她师傅会死在她自己前面 –因为她体质的反噬并没有像两人开始预估的那样维持在同一个水平。
情况一天比一天严峻，她师傅每一次都需要输入更多的神魂之力才能维持顾七七的生命。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活不成的，即便是她师傅继续用这种办法救维持着她的生命，她也会在她师傅耗尽神魂之力而陨落之后随她师傅一道离去。
顾七七垂眸，掩盖了自己眼神中翻滚着的情绪，她终究还是做了那个决定。
杜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自家顽皮的徒弟只是单纯的不想喝加了灵米的滋补粥，于是她轻声说道：“好好好，你看这样子怎么样，你要是把这碗粥喝掉，我就给你……”
“我要东城老陆头他们家的冰糖葫芦。”
“可以。”
顾七七抬头，眼眸中一片清澈。先前那些复杂的颜色已经尽数褪去，留下的，只有平静，像一汪深深的湖，像她师傅曾经的无情道。
杜若正要说话，却忽然微微变了表情。
“师傅怎么啦？”
杜若回答道：“没什么。沈初清说她要来看你，现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在想怎么把她赶走。”
“别啊别啊，让她进来嘛。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活人了！”
杜若皱了皱眉：“我不是活人，还是你不是活人？”
顾七七道：“……是，都是，师傅我错了。”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不会是了，她想。
杜若叹了口气，还是顺应了顾七七的意思，将在门外候着的人放了进来。
她发现自家徒弟越来越会“利用”她自己的病让她这个做师傅的妥协了。
……
沈初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雨宁。
原本那些锐利的棱角被尽数收敛了，留在外面的，只有很浅淡的温柔。
用她的话讲，就像是一只肚皮朝天的刺猬，软软的，让人想戳。
此时顾雨宁的发被一只纯色的木头簪子别在了头顶，只留了几缕垂落下来，搁在肩头。她坐在软榻上，左手捧着粥碗，右手拿着一只盛着粥的玉勺子。
顾七七半躺在她旁边，正懒懒地接受着她的投喂。
这个时候的魔君看起来不像是修无情道的渡劫修士，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你来做什么？”
沈初清很自然地坐在了杜若对面的玉凳上，随手将一枚空间戒指搁在桌子上，她慢慢地说：“我来看看七七还不行么？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她是你的养女，就是我的养女。喏，这里面装的是我送给她的滋补品，你看着给她用用。”
顾七七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了句什么。
杜若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看。
她盛粥的动作顿住了，目光仍然注视着粥碗，手臂维持着原来那个姿势，轻声说：“沈初清，我徒弟现在有事，我没心情和你玩那些花样。所以那件事，还是劳烦您换一位好了。”
杜若抬头看向沈初清：“你的东西，拿回去，我不需要。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的话，还请你赶紧离开。”
“雨宁，你忘了吗，我帮七七算过，她一生纵然多灾多难，可是结局总归安好。”
杜若冷笑：“是么？可你觉得她现在的模样，称得上一句安好？”
沈初清定定地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字地说：“可是如果我说，月落遗府中有一样可以克制道体反噬的仙器呢？”
“啥月落遗府…”顾七七有些疑惑。
杜若轻声对她徒弟说：“没什么，这是师傅和她的事。”
随后她抬头，看向沈初清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沈初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诶，你忘了我是修因果道了的？如果我真的肯花费一点代价来推衍，总归还是能看出来点东西的。”
“算了算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立下道心血誓。”
随后，她用一种极其草率的口吻对天道立誓，证明她确确实实推演到了月落遗府中有那样宝贝。
天道回应了，杜若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随后她淡淡地问：“你向我透露这件事，付出了什么代价？”
沈初清耸耸肩，看起来丝毫不在乎地说：“三千年寿元罢了。我的天人五衰还远得很，三千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为什么？”
沈初清再次摇摇头，笑嘻嘻地答道：“因为我们现在可是在假扮道侣耶！哪有道侣不为对方牺牲点什么的？”
顾七七的眼睛睁大了，她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她小声嘀咕：“假…假扮啥？为什么师傅你不告诉我…”
杜若“咣当”一声放下粥碗，冷冷地道：“你再说一遍。”
沈初清“害怕”地向后缩了缩，随即道：“不敢，不敢，我可是个怕老婆的人。七七，你说，一个有担当的女人是不是应该让着自己老婆？”
顾七七悄悄看了眼自家师傅的脸色，迅速地消化了这个今天的大秘密：“这……七七还只是个孩子，七七什么也不知道。”
“沈初清，我警告你，上一个得罪我的人，已经……”
沈初清迅速地接上了杜若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上一个得罪你的人已经走火入魔成了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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