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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 一 ...

  •   渐渐的,麻木的感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绵绵不绝的痛苦。

      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都好像被人一点一点地敲开,碾碎,再重新拼合起来。

      奥罗拉痛得发抖,可她的嘴角却挂着迷蒙的笑意。

      “奥丽薇娅......如果死亡是你送给我的祝福,那么我会心甘情愿的面对 ……”

      一股陌生的力量忽然从体内涌出。

      那是一种强大到令她感到错愕的力量,顶级血族的力量。

      在杜若终于将她体内最后一丝维持着人类形态的奇怪能量抽离之后,奥罗拉终于重新找回了血族公爵的力量。

      强大到即使在重伤的情况下,也能和奥丽薇娅比肩的力量。

      可是奥罗拉仍然还是婚礼上那个可怜又无助的新娘,虽然这个新娘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失踪”了的黑玫瑰公爵。

      除此之外,她记不得任何事,包括她的亲族属下,她的一切谋划。

      或者说,她在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起。

      拥有了公爵级血族的感应后,奥罗拉发现身子底下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 –大约是因为她的血。

      奥丽薇娅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她那双漂亮的,一向被冷静与睿智填满了的眼眸中,闪烁着少有的震惊,以及隐藏的很深的哀痛。

      奥罗拉想凑近些,用自己柔软的吻抚去对方眼眸中的哀伤。

      但是她的奥丽薇娅却费力地伸出了手掌,搁在她的肩膀上,十分勉强地试图推开她。

      她听见奥丽薇娅的语气忽然变得特别冷漠,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黑玫瑰公爵阁下。”

      重新获得血族的力量之后,奥罗拉的容貌已经变回了那个与奥丽薇娅同样站在血族力量顶峰的黑玫瑰公爵的模样。

      奥丽薇娅认出来了她。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眸中掠过:错愕,不解,迷茫,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与被背叛的恨。

      毕竟,这世上只能存在一位亲王级血族。公爵级血族若想晋升,注定要相互斗个你死我活。

      血族们都是自私且冷漠的。他们可以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不择手段,甚至放弃自己的尊严。

      “阁下若想除掉我,大可光明正大地与我决斗。又何必采用这种卑鄙的手法,扮成血奴,引诱着我深深地被您吸引,落入您精心编织着的罗网。”

      奥丽薇娅自嘲地笑了:“我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相互吸引。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谁叫我愚蠢到随随便便就向一个骗子交付了真心与信任呢?”顿了顿,她偏过头去,微微合上眼睛,不再去看奥罗拉的模样,

      “如您所愿,我快要死了。那么,我这个可怜又可笑的失败者能不能卑微地请求您离开这里,让我独享这份最后的安宁。”

      奥罗拉发现她的奥丽薇娅居然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对方流泪。

      “不,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必要了,黑玫瑰公爵阁下。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伪装已经成为了最没有价值的把戏。您不必担心我再您离开之后还能继续苟活下去,毕竟预言上的内容可是您亲口告诉那些叛乱的血奴的,不是吗?”

      “恶魔之子终将被恶魔毁灭。”奥丽薇娅的声音沙哑中透着绝望,“可是您不就是恶魔本身么?”

      这时候的箩丝拉芙公爵只是一个被心爱的人背叛了的可怜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奥罗拉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才能重新获得对方的信任了。

      事实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结结实实地横亘在了两个人中间。

      她确实看了那个预言,她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血奴,她也确实是位潜伏在奥丽薇娅身边的血族公爵;

      可她也确实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实没有想过做过任何伤害奥丽薇娅的事,也…确实卑微地爱着箩丝拉芙公爵。

      她终于从对方口中听到了最热切,最真挚的告白。

      不是于神圣的祭坛上,在黑暗神与宾客们的见证下念出一起走到永远的誓言,而是藏在绝望的质问里,像是淬在刀尖上的毒,美丽,却又致命。

      原来对方虽然平时表现得不明显,但却同样热切地爱着她。

      可惜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信任就像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玻璃,美则美矣,可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就再也粘合不回来了。

      忽然间,奥罗拉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的眼眸中重新迸发出了希望的神采:“奥丽薇娅,我知道救你的方法了!”

      奥丽薇娅没动。

      血族不需要呼吸,身子又是冰冷的,所以此时的她,看起来像一个货真价实的死人。

      从身体到灵魂。

      “我曾经读到过,如果一位血族公爵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给黑暗神,作为交换,他可以从死神那里挽回另一位血族公爵的生命。”

      “奥丽薇娅,请你相信我,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祭献给黑暗神。”

      可奥丽薇娅仍然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奥罗拉深吸一口气,咬了咬下唇,只用了一秒钟便下定了决心。

      她平日里看起来懦弱又胆小,可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她却可以彻彻底底地展现出自己另外的一面:勇敢,而无所畏惧,甚至可以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爱情的纯粹。

      她开始回想自己之前在奥丽薇娅书房中读到的最简单,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一种祭献的方法。

      她口中喃喃地念着祭词,同时变化出利爪,将锋利的指尖刺入自己的心脏。

      “伟大的黑暗神,我奥罗拉*箩丝拉芙在此,愿将我自身作为祭品,换取奥丽薇娅*箩丝拉芙的永恒,荣耀,与不朽……”

      祭词很奇怪,明明是要交换垂死的血族的性命,可读起来却好像是人类国王加冕仪式上的祝词。

      奥罗拉不知道的事,这祭词是被特意改过了的。其效果也不是拯救濒死的公爵,而是将念词人自身作为第三样祭品,也就是主动奉献的爱人,献给黑暗神,用以交换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

      其实杜若原本的计划是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让对方将祭词说完,直到彻底付出自己的性命为止。

      这样她就能够拥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了。

      这次宴会宴请的“宾客”基本上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心腹,他们会暗中守护着她的进阶。而这间屋子的地毯下已经被提前刻好了阵法,墙壁上的挂帘后同样藏好了其他祭品与药材。

      万事俱备,只待奥罗拉将祭词念完。

      可是杜若后悔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懦弱又愚蠢的女人真的心甘情愿地为自己付出生命的时候,她后悔了。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缥缈的叹息:

      “杜若,我太了解你了。只有死亡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些许位置,所以我主动选择投入死神的怀抱。”

      这句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杜若梦魇中的话,终于在此时再次出现了。

      用的是一种杜若从来没听说过的语言,可杜若听得懂。

      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忽然像是浪潮一样涌上她的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停下,我都是骗你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中毒,我只是想骗你为我祭献罢了。”

      杜若坐起身,狠狠地捉住对方的手,语气平静地说:“你赢了,用你那愚蠢的爱情。”

      “我放弃了。”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奥罗拉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仍然坚持着用自己心头的血画完了最后一笔符咒,同时勉强维持着一抹淡笑:

      “我知道。”

      “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

      奥罗拉说话了,用的是最常出现在杜若梦境中的那种语言,用的是同样绝望到近乎缥缈的语气:

      “在诅咒正式启动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你。”

      “我是顾文,你的妻。我不知道你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将你的愿望实现。”

      “我能看出来你灵魂上的损伤没有完全修复,所以你在进入每一个世界之前,都会忘掉一切过去的事,认不出我是谁。”

      “但是没关系,杜若,我爱你。”

      她没有称呼她为奥丽薇娅,而是叫她杜若。她梦境中的名字。

      “世界规则不允许我修改这个仪式的成功率,但是我可以为你改变失败的代价。”

      她的笑,明艳中带着深情。

      “记得好好活着。”

      “请原谅我的啰嗦,”她轻盈地笑了,“我明明知道你现在灵魂受损,不能与世界的遗忘法则相抗衡,仪式结束之后就会彻底忘了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和你多说几句。”

      “唉,如果时间充裕该有多好,这样我可以让你尝一尝我的滋味。我有自信,”她的眼睛里像是盛了星星,“在我们春宵共度之后,你会一直记住我的。”

      ……

      仪式成功了。

      杜若盯着地面上那具慢慢冰冷下来的身体,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忘掉了什么关键的事,又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无所谓了,她找到了第三个祭品。

      正式的进阶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

      这条消息已经在血族晚报与光明政-报上挂了七天了,在整个高等血族与人族高层中激起了一阵大风波:

      “箩丝拉芙公爵在婚礼上遭遇刺杀,重伤不治,次日清晨身死。其妻奥罗拉*箩丝拉芙以身殉葬。”

      杜若这时候正坐在早餐桌旁,手里捧着一张报纸,饶有兴致地给身边的人读着报纸上的消息。

      前光明教皇西娅正坐在她一边,左手托着一杯热咖啡,右手紧紧地握住杜若的手。

      此时两人正在人族与血族边境线上的一座小旅馆内的早餐厅中,周围是吵闹的旅客。

      “奥丽薇娅,我嫉妒她。”

      杜若笑了笑,问她:“为什么?”

      “因为报纸上说她是你的妻。”

      杜若摇摇头:“假的,我明明现在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们昨天刚刚举行了订婚仪式。”

      西娅道:“对,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旅馆里,见证者是苍蝇和蚱蜢。”

      那一日,尽管成功获得了第三个祭品,可是杜若的进阶仪式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可是没有。

      因为她感到冥冥中有一道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拯救了回来。

      她只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有生老病死,需要吃饭喝水的人类。

      她选择了和重新苏醒过来的西娅离开。

      曾经站在这个世界力量顶峰的她和她,终究还是放弃了一切,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

      “苍蝇和蚱蜢又怎么样?毕竟它们可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全程。”

      西娅笑了,笑得有些忧伤。

      “奥丽薇娅,你真的爱我吗?”

      杜若眨了眨眼睛,道:“你明明知道答案,何必刻意问我。”

      “……可你知道吗?比起现在,我更愿意成为你的祭品,为你躺上祭坛。”

      杜若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道:“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今天发热了?要不然,怎么净说糊涂话?”

      西娅抿了一口热咖啡,随后将咖啡杯递给杜若。

      杜若自然而然地接过,凑在她的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苦,不好喝,你忘加糖了。”

      ……

      081感觉很困惑,它不理解为什么两个气运之女的关联度在七天之内相继跳到了一百,而这个一贯靠刷仇恨值的完成任务的倒霉宿主还没有玩崩这个世界。

      也许是有两个气运之女?玩死一个还剩一个,所以容错率比较高?

      081乐观地想。

      任务已经完成了,它想呼叫宿主脱离世界,却发现那个系统引导脱离世界的选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掉了,只有一个等待宿主自然死亡的选项。

      081傻眼了,它第一条联系总部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可它却不得不发出了第二条求助:

      “任务进度100% - 100% ,系统主动脱离选项权限故障,申请强行脱离。”

      主世界与每一个小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它并没有期待会马上得到回复。

      可是回复几乎在瞬间来了:

      “已检测到081宿主身体在本世界寿命不足100年,强制脱离选项不予通过。”

      081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看起来,它还得继续在小黑屋里长毛一百年。

      统心已崩.jpg

      ……第三个世界……

      修真界。

      “如果你是一个有闲情雅致站在一座山头上搞统计调查的人,那么你随便从天上扯下来一个御剑飞行的修士,并问他这天底下最强大的正道宗门是什么,你一定会得到这样的回复:

      【请问您是沙雕吗?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为了继续你的调查,笔者建议你这样告诉他:

      【这是我们宗门推演调研部的入门考核之一,麻烦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在这里,如果做调查的你修为不够强大的话,笔者强烈建议你随身携带一袋子灵石,并在这时候递一颗(些)给对方,用以避免一次来自社会人的毒打。

      在你递完灵石之后,社会人会这样回答你: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天底下最强大的正道宗门是天下宗。】

      如果你头比较铁,试图继续你的调查,并问这个暴躁的社会人:

      【那么天底下最强大的修士是谁?】

      社会人会投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并且告诉你:

      【废话,当然是天下宗的太上长老,沈初清。】

      社会人想要采风遁走,可是话唠的你并不打算放过他,于是你继续问道:

      【那么请问沈初清长老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此时灵石已经不能使得愤怒且暴躁的社会人安定下来了,你需要亮出你的宝剑,并将它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阴森森地问他:

      【说不说。】

      社会人一定会向黑恶势力低头,并瑟瑟发抖地说:

      【大,大侠我错了,我马上回答您的问题。她,她最伟大的成就是五百一十二本黄书……哦哦哦,不对,是五百一十二本描述她自己和魔君顾雨宁之间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的超长篇小说!】

      - 以上对话改编自笔者亲身经历。”

      这是天下宗给新入门弟子看的修真界启蒙教材《修真界常识科普与基本推演运算》中关于本书作者的介绍。

      哦,忘了提,这本启蒙教材的作者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的,就是黑恶势力代表,沈初清。

      渡劫境巅峰修为,主修因果道,辅修剑道,堪称地表最强的存在。

      天下宗,顾名思义,天底下强大的正道宗门,门内弟子大多主修剑道,当然,在黑恶势力沈初清的压迫下,从给丹炉擦灰的弟子到高坐在台上讲课的元婴长老,都必须学习基本推演,统计,以及数□□算。

      美名其曰,因果道是上三道之首,多了解了解总没有坏处。

      引申义,独痛痛不如众痛痛,我一定要让你们感受一下术算的恐怖。

      自此,我们新一任气运之女的介绍到此结束。

      魔君顾雨宁,魔修中的翘楚人物,主修上三道中的无情道,同样渡劫境巅峰的修为。性冰冷,像高山上常年不化的雪,靠的近一些都会觉得寒冷。

      尽管她已经在太上长老那些成功火遍三界(修真界,魔界,人界)的小黄书中被沈初清翻过来倒过去的在各种花里胡哨的地方玩弄过无数次,可她本人却一直对这些事不屑一顾。

      就好像那些愚蠢的书根本不存在一样。

      “做修士就要正正经经地修炼,不要整天像沈初清一样想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是魔君顾雨宁,也就是杜若在接受修真界最大的媒体“天天八卦”的采访的时候,给出的唯一一句回答。

      ……

      “顾七七你在看什么东西?怎么看得那么开心?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

      杜若,也就是我们可怜的魔君顾雨宁,冷冷地盯着面前正心不在焉地坐在蒲团上听自己讲道的徒弟。

      她虽然名为魔君,可实际上与魔修势力并没有太大瓜葛。

      她平日里住在修真界,除了收养的孤女顾七七之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尽管顾七七的天赋非常好,又有她全心全意的教导,可是修为境界还是停留个半吊子的金丹中期。

      终极原因是,她实在是太贪玩了。

      比如现在,杜若给她讲道的时候,她居然偷偷地将神识分出大半投进玉简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给她讲道的人是何等修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干什么。

      杜若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所以并不强求她能一心一意地从头修炼到尾,可是当顾七七脸上不停地露出迷一样的笑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听到自家师傅冷冰冰的问话,顾七七“啊”了一声,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只偷了人家桃子被抓了个正着的猴子。

      “我……我没看什么。”她十分心虚地说。

      杜若冷笑道:“真的吗?我给你三个数的机会承认。如果你坚持否认,那么你这个月就别想吃糖葫芦了 。哦,三天后的三界论道会,你也不必参加了。”

      “诶诶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顾七七起初一听不能吃糖葫芦,面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动摇,但仍顽强地梗着脖子,拒绝出卖自己的队友“玉简”。

      但当她听到不能参加三界论道会的时候,立刻彻底乖乖举手投降。

      “我,我在看玉简……”

      “什么玉简?交出来。”

      顾七七扭扭捏捏地将自己的宝贝玉简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抚摸了半天,就好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和自己即将上刑场的不孝孙做最后的道别。

      杜若冷漠地看着她浮夸的表演,平静地催促道:“快点。”

      顾七七枯了。

      杜若面无表情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玉简,分出一缕神识,探进去查看。

      《我和魔君的日常系列之十八:我捉住了魔君顾雨宁之后,她誓死反抗》

      作者:沈初清

      注:以下内容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

      ……

      “我将顾雨宁推倒在床上,随后压过去,紧紧地攥住她纤细脆弱的手腕,将她的手臂固定在头顶。一向高贵冷艳的魔君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浓密纤丽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地,像小狗子一样挠在我心上。她偏过头去,不去看我,只是冷冷地说:‘沈初清,你即使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咔嚓”一声,杜若手里的玉简碎成了两半。

      她黑着脸,将玉简的残骸扔在地上,冷冷地问顾七七:“你平时就在看这种玩意?”

      “诶诶诶,别啊大哥……哦,不,师傅……哦,不对,爸爸我错了……别打我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家暴啊!!!!”

      顾七七瑟瑟发抖地后退几步,抱起了蒲团,在地面上缩成了一团。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种恶俗下-流,”顿了顿,她想起来刚才扫过的片段,“而且错字连篇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像小狗子一样挠在我心上。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沈初清居然喜欢在心里养小狗。

      可以说非常优秀了。

      “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顾七七眨了眨眼睛,旺盛的求生欲让她的思维疯狂转动起来。

      “如果她写的不好看的话,为什么整个三界的修士都在看?”

      杜若冷笑:“她因果道已臻大成,一念之间,即可泯灭修士因果,她逼着她门下的弟子看,他们怕死,当然要看。可是她把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看了?你是我的徒弟,她还敢动你不成?”

      顾七七小声嘟囔:“歪理,沈初清长老才不是那样歹毒的修士。”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但凡是修炼有成的修士,据我所知,都不看这种色-情的东西?”

      顾七七道:“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们了。我上次去水蜜桃姨姨家里玩的时候,发现她就在看!”

      水蜜桃,姓水,名蜜桃,字钱钱,合道境巅峰修为,明月宗长老。

      近期活动:于“天天八卦”上发表评论文章:“论我们为什么爱看《我和魔君的日常》”

      发表时间:三天前。

      “……行,你很优秀,你水蜜桃姨也是。”

      顾七七眼瞧着危机已经过去,赶紧将蒲团扔回地上,轻咳两声,面露假笑道:“那爸爸您请息怒,小女先溜,溜一步…我去摘桃子了,告辞告辞。”

      杜若有一片桃园,里面种了好多灵桃。

      这些桃子是东海引进过来的品种,如果灌溉的灵气充足,一月便可以结一次桃子。顾七七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打理这片桃子树。

      今日赶巧要摘桃子,叫她找到了开溜的借口。

      杜若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她放走了。毕竟是个孩子,她总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

      但她也不想继续叫《我和魔君的日常》这种一无是处的玩意继续祸害她养的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了。

      她决定找个时间和沈初清谈一谈。

      如果她能控制住自己不杀人,那很好。

      如果她控制不住,对不起,那更妙。

      ……

      明月宗主峰“大月亮”最顶端的人造平台上。

      杜若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灵茶,斜斜地依靠在一间小凉亭的柱子上。

      从她的位置往前走三步,就是一座直直向下的悬崖。浩瀚壮丽的云海漂浮其上,在护山大阵的映照下,流转着七彩色的光。

      明月宗的正派宗主水蜜桃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杯果汁,笑盈盈地盯着她看。

      水蜜桃今日的打扮正如她名字那样,活像一只成了精的桃子。

      从头到脚一身粉嫩,头顶上还插了只翠绿色的叉子,简直惨不忍睹。

      杜若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在头顶上戴一只叉子。”

      水蜜桃道:“和徒弟打赌输了。”

      “你们赌的什么?”

      “一个月之内你会不会来找我算账。”

      “我为什么会找你算账……”

      “啊?”水蜜桃看起来有些惊讶,“你没看到……”

      随即她迅速地转变了话题:“没什么没什么。那今天是什么风把顾魔君吹到我明月宗来了?”

      杜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写了什么,顾七七告诉我了。但是我这一次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爱’写什么写‘什么’,我即使特别生气,也不会打人的。”

      “只是我特别生气的时候,不会把桃子寄给朋友吃。”

      水蜜桃立刻将头顶上那把绿色的叉子扔了,笑嘻嘻地拉住杜若的袖子:“那你今天是特别生气还是比较生气啊?”

      杜若道:“我不生气。”

      “啊?”

      “因为我已经把你藏书阁里所有这个系列的千年珍藏版,替你送给了你的徒弟。”

      “……顾雨宁,你够狠。”

      “行吧,那你告诉我,你这一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界论道会。”

      水蜜桃提起了一点兴趣:“那不是给年轻弟子参加的‘脱单大会’吗?你去凑什么热闹?”

      杜若道:“能不能正经说话?好好一个年轻人的论道会,你却非把它说成这个样子。”

      “好好好,我错了,”想了想,水蜜桃忽然做恍然大悟状,“我的亲娘诶!大姐您是不是想去找颗嫩草尝尝鲜。不容易不容易,我们家的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想什么呢,”杜若道,“这次论道会不是在天下宗举行?我想趁机去和沈初清谈一谈。顺便带顾七七出去转一转。

      “哼,无趣!”水蜜桃瞪了瞪眼睛,“诶不过你终于准备正面干沈初清了?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但你看起来很喜欢她写的玉简。”

      “唔……”

      “咳咳……意外,意外。你看,我这叫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身先士卒,打入敌人内部。想要搞沈初清,就一定要先充分了解她的罪证,不是嘛。”

      杜若轻笑,将茶水搁在桌上。

      “那么按你这么说,我也要先通读一遍她那胡乱写的东西了?”

      “这…哎呀哎呀,你这个人,为什么总要纠缠着一个话题不放!让我们换个轻松点的,比如……”水蜜桃的目光落在旁边正十分无辜地站在树上看鸟的顾七七身上,“比如顾七七。”

      树上的顾七七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拍拍手跳下树来,开口询问:“怎么啦!”

      水蜜桃道:“比如为什么顾七七你的修为到现在还只停留在金丹中期!难道我平时送给你的那些灵丹妙药都喂进鸟肚子里了吗?”

      树上那只刚刚被仔细观赏过的鸟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

      “呱。”

      “诶!钱钱姨,你怎么知道的!你养的这只小凤凰正在进阶,特别需要天才地宝。”

      “……”

      “……”

      “……”

      三个人相顾无言。

      忽然水蜜桃腰侧悬挂着的通讯玉简亮了。

      她表情微微一变,随即她苦着脸道:

      “雨宁宁,我们的计划凉了。这次三界论道会的主持人换成了天下宗那个不通情理,又长相有碍市容的白胡子老头。沈初清据说心有所感,突然要闭死关。嘿,依我看,她估计是不小心掉哪个秘境里出不来了。”

      “诶…所以你还带七七去论道会吗?”

      杜若没回答,她换了个姿势坐下来,胳膊肘撑在石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台面。

      “那让她自己去玩吧。”杜若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顾七七看起来高兴极了,像只好不容易从笼子里脱身而出,欲要奔向自由的鸟。

      “真的?!”顾七七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了。

      “去玩玩吧,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传讯告诉我就成。”杜若说。

      “那你自己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还要回你那个鸟不留遗的鬼地方蹲着?”水蜜桃看着顾七七重新回到了树上喂她的鸟,微微一笑,问杜若。

      “我不知道,可能等她出关之后找个机会见见她吧。不能让她再这样继续荼毒小孩子的三观了。”

      “我为什么觉得你的日子过的这么无聊,”水蜜桃评论道,“你看别的魔修要不整天风花雪月,感情史能从魔界写去人界,要么整天忙着杀人,再被人追杀。可我总感觉你每天的日常就是种种桃子再摘摘桃子。”

      杜若道:“这你可说错了。”

      “啥?”

      “桃子是顾七七在管,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厉害厉害,惹不起惹不起,果然是个大佬。”

      “诶,别转移话题,那要是她一直闭着死关拒绝见人呢?”

      “我着急么?”

      水蜜桃“哦”了一声,随后她看着冷淡的魔君,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我其实很好奇你们这些修无情道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天这样子过日子,不无聊吗?”

      “不过为了飞升罢了。想修上三道,总要耐得住寂寞。”顿了顿,她微微一笑,“毕竟大道本身不就是无情的么?”

      水蜜桃说:“那要是有一天你碰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你会怎么做?”

      杜若道:“不可能。你也知道,无情道一旦动情,就是道基全毁。飞升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追求,我不会因为愚蠢的感情而放弃飞升。”

      她冷淡地说:“所以沈初清写的东西,不过是笑话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哪个小可爱给我浇了水...举个爪子呗...作者菌后台显示不出来这个不知名小可爱的名字!!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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