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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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短信收到“我马上到”的消息，千明环顾四周，剧院已经开始检票入场，距离大门口不远处她视线被两个人吸引：似乎也是一起来看剧的朋友，那两人身高瞩目，似乎有着同样雌雄难辨的清秀容貌。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半侧影，其中个子更高一点的那个身穿一件下摆长到小腿肚的外套，黑色稍长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下；而另外一个则身穿一件嵌着气眼和铆钉的夹克，T恤上印着街头涂鸦风的“save rock n roll”，染过的浅灰色头发略有点褪色，发根新长出一截原有的深色头发。千明觉得眼熟，正想要绕到他们正面看看，就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我让你久等了吗？”今天的红发先生不再是西装革履，休闲的卡其色风衣依旧适合他，注意到对方打量自己的视线，他温和地笑了笑，“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今天没穿燕尾服。”
“那是看歌剧时穿的，至于今天的音乐剧，出于应景您更应该穿机车夹克和马丁靴。”她这么说着，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先前看到的那两人，欲言又止。
“这个要求对我而言可能有些苛刻，”顺着记者小姐的视线看过去，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情绪，“你也认识他们，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也”？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是实渕玲央，方才看过去的角度不够看到他的全脸，以至于千明一时没认出他来。此时这位当年洛山的前辈正低头看着同行人的手机，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后者发出一个遗憾的声音。
“我们应该买晚场的门票的，晚场演出结束后会有卡司新专的签售，现在我们要错过了。”
“我以为现在剧院里也会有新专出售。”
“但是没有签售，”另一位以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说道，并在实渕费解的目光中紧接着做出了决定，“我回头要再去看看之后几天的演出还有没有剩余的晚场票。”
“要我再陪你来么……啊，小征？”漂亮的黑发年轻人抬起头，映入眼眸的一抹红色显然令他颇为诧异，尤其当他注意到与对方同行的记者小姐，他思索两秒，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世界真小，嗨，赤司君，”浅灰色头发的那位轻快地向他们笑起来，自来熟地冲千明挥了挥手，“嗨，绘理子的前任副主唱。”
多看了两眼便认了出来：“哦，绘理子的现任副主唱。”
“只是这样？你们大学时拍的微电影，我可是女主角之一呢。”
确实不记得了。回想起来，千明只记得短片里那个角色的带妆造型，高个子，褐色长发被盘成发髻，带裙撑的巴斯尔裙拒人千里之外，委实同面前朋克打扮的家伙差之千里。
“我和她是因为拍摄任务才熟起来的，工作上的朋友，摄影师和模特。小征你们呢？”上次见面时你们似乎还不那么熟络。
“是因为邂逅外加采访。我想我今天会在这儿只是因为绘理子不能来。”赤司简短地回答。另外两人并未多问，俨然对更进一步的八卦消息不感兴趣。
许久未见，一时相对无言，两边似乎都在等着另一边先开口，实渕想了想，说好久没见到小征不穿西装的模样了。
被提到的人沉吟片刻，有些突兀地说了句我喜欢你的T恤。
千明眨了眨眼，语气三分揶揄：“哦，我们进行到互相评价着装的环节了吗？”
“那是美国上世纪垮掉派嬉皮士的一句标语，”红发先生接着解释，“意思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才明白他指的是衣服上的印花，实渕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灰发女孩儿举了举手，俨然课堂上的好学生模样，“我也有一件同系列的T恤，但上面印的是‘give peace a chance’。”
于是记者小姐有感而发：“我上次去布拉格的时候看到了约翰·列侬墙，遗憾的是同行的朋友对此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走近。”
“我爸爸高校毕业的时候曾在纽约皇后区的一个废弃厂房和一群朋友们把墙上画满了摇滚明星和符号口号，还惨遭拘留，但后来厂房一直废弃着，涂鸦也并没有翻新，直到他攒够钱租下了那块地方，并翻新成了一个画廊。”
——涂鸦还留着吗？
——大部分都还在。
——好酷。
——Rock n roll！
……
女孩子们的闲聊颇有些旁若无人的意味，话题过于跳跃，但她们显然交流无碍。实渕扭头看了看从前的后辈，说小征我其实不经常听摇滚。
“我也不常听，但觉得它从文化意义上看很有趣。”
“可摇滚并不来源于对文化意义的审视和创新，他们把灵魂和青春都献出去，最后终于换来旁观者的一句很有趣。”高个子的姑娘分出一点注意力接话说。她像交换舞伴那样，踮着脚转了个圈，不留痕迹地把自己换回实渕身边。
“我没有任何贬义的意思。只是主流喜恶像一条律令，大多人遵照它才能活下去。”
“相反，赤司君，它只是让不遵守它的人活不下去。可亚文化正因为它是亚文化才意义非凡，为了生存瞬息万变，列侬墙在被涂白后不也转眼间又有了新的图案？”
“说起涂鸦墙，”灰发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在千明语毕后接着提起，“高中的时候球队的一些朋友组织过一次活动，在一座街球场的围墙上共同完成过一片涂鸦。但那天赤司君缺席了。”
听闻她的话，红发先生无疑是想起了这件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急着反驳。他高个子的前辈眨了眨长睫毛的眼睛，后知后觉地记起女孩讲的是什么事：“啊，那次，小征后来也去了的，不过确实迟到了几个月，我也有跟着一起所以，可以替小征作证哦。”
“算起来也差不多十年了，你们有谁之后还去那儿看过吗？”
实渕耸了耸肩表示不甚了解，沉默片刻，赤司才缓缓开口：“那片球场下礼拜就要拆掉了，听说那块地要被用来建一座新的写字楼。”
“若不是因为涂鸦本就是短效的艺术形式，我也许真会想办法找人切割下那堵墙中的一块运回家。”
话语间剧院入场的人不知不觉变多，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是时候排队入场。彼此问过座位号后才发现很遗憾地分别位于剧院的左右两边，并且相差两排，伸长脖子都互相张望不到的距离。
舞台内部被幕布遮挡，在座位上暂时还看不到多少舞台设计。演出尚未开始，他们只能用闲聊消磨剩下的几分钟：“您之前看过这部音乐剧吗，赤司君？”
“看过73年的电影版，不过每个版本风格迥异不也是这部剧的特色之一？”
“尤其是舞美设计。或许是由于我自己的职业，我特别喜欢12年版中把民众质问神子的那段设计成遭到记者们的疯狂围堵。”
“换成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更好的门路以便一对一专访，并且不用跟其他同行比拼体育天赋。”
“我会把那当做一句夸奖的，”她冲对方笑了一笑，“对了，听你们刚才的对话，您早就认识那位‘女巫小姐’了？”
“‘女巫小姐’？”
“她在我们当年的微电影里的角色。”
红发先生点了点头表示能接受她这个解释：“我们国中篮球部不止桃井一个经理，她也是其中之一，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除了微电影、乐队演出和今天之外还在哪里看到过她……”她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哝了一句。舞台的幕布后露出一小块被涂成残破旧围墙样的背景板，上面杂乱地画着些反战标志或是类似“Liberté”的字样。因而受此提醒，千明转头问起身边的人：“说起来，你们提到的涂鸦墙，那听上去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在它被拆掉前您打算去看看吗？还是说就像当年的集体活动那样，您会想和之前的朋友们一起去……我不知道‘故地重游’这个说法是不是合适。”
“他们大多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或者可以这么说，我们现在都很难在没有一定时间提前安排的情况下再聚在一起，”以一种阐述事实的语气回答，赤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何况作为那时候缺席的那个，我不认为由我来组织这样的聚会会很合适。”
“但就像玲央说的，您只是迟到了几天……好吧，几个月。”
“你要知道，今吉小姐，尽管学生时期的友谊没有那么金贵，但有些事你再怎么说服自己你只是迟到了些时候，实际上你都只是错过了。”
不忍心指出无论他语气多么安之若素，他的话语内容都听上去特别没有童年，千明选择了不予评价，避重就轻地低声回问道：“所以我可以理解成，您不打算去那儿看看了？”
“事实上，如果你今天没有其他安排，演出后愿意和我去那座篮球场看看吗？那片涂鸦依然还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