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你没有女朋友》木葉江水

9、周全

　　前世的韩小舒，用自己天生的长相优势，把补习班的员工全都唬弄过去。
　　她确实不是什么天使般的女孩，为了欺骗李维，还做过许多恶劣的事。

　　最先因为好奇，她悄悄地接近他，再到想从他这里，调查有关李慧跟她爸爸的事。
　　或许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最后她付出巨大的代价，把心跟身体都给了他。

　　李维知道，现在距离她喜欢上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不愿意再等。

　　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既然知道，迟早有一天要相爱，那他们又何必再拖下去。
　　最好是让她一见钟情就爱上他。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魅力果然没他原先预测的那么强大。
　　一段感情能成，有时不只因为彼此适合对方，还要时机能配合。
　　他的计划还得想得更加周全些才行。

　　前世他们的感情，是由韩小舒来主导，以她遇事沉着的个性，李维都不晓得，她是怎么说服自己跨出第一步。

　　假使爱一个人，得要承受患得患失的痛苦，那么今生就由他来主动就好，他要她活得好好的，什么烦恼也不要有。

　　韩小舒准备从公司回家的时候，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传说中，打两个喷嚏，代表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思考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最近曾经得罪过谁。

　　正当她心里隐约浮出一个人选时，齐海明的秘书，却突然打内线电话过来。
　　“韩小姐，齐总请你来办公室一趟。”

　　韩小舒说声好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搭电梯上楼。
　　门刚打开，就看到齐海明已经站在外头等着她。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当谢礼。”他的西装外套挂在手上，心情看似不错。

　　韩小舒不动声色地看着齐海明，他平时的行程那么忙碌，要忽然抽出时间来跟她吃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况且，以两家的交情，他虽要多多关照她，可也不至于要到无事献殷勤的程度。
　　再进一步说，如果他真打算跟她培养感情，也绝不会这么临时起意。
　　除非有什么事情，让他有不得不立刻请她吃饭的理由。

　　韩小舒扯一下嘴角，静观其变。
　　齐海明彷佛没有察觉她的心思，仍旧若无其事地与她聊天。
　　他亲自开车，带她去附近一家低调的日料餐厅。

　　进门后，他们走在低矮的木廊，穿过碎石与石灯笼布置的园林造景，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领进独立的包厢，那里头只有简单的榻榻米与桌子，唯有靠庭院处，拉开几扇纸门，正对庭院中幽静的景致。

　　齐海明微笑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韩小舒摇头，“没有。”

　　菜肴被装在漆器或是木制餐具里，一道道被送上来，味道好坏见仁见智，但排盘风雅至极，刻意营造出一种禅意的味道。

　　齐海明偶尔会跟她闲聊，哪个地方的什么东西更好吃，但绝大部分的时间，他们两人都安静地在用餐。

　　等吃到最后的甜品与热茶，齐海明才进入正题，“小舒，最近有狗仔在跟踪我。”
　　韩小舒放下茶杯，抬起眼褚，静静地凝视他。

　　齐海明笑一笑，又说：“可能这两天会有一些不利我的消息。”
　　韩小舒不响。

　　齐海明还以为她会问是什么消息，可她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像出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施力点。

　　他思索片刻，只好继续说下去，“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就是在应酬结束的时候，被狗仔拍到一些照片。”

　　韩小舒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齐海明，这些话你不用对我解释。”
　　齐海明看着她，笑着问：“那我应该向谁解释？”

　　韩小舒也跟着他一起笑，但笑意只浮现在嘴角，“你要解释的人是我外公。”
　　齐海明露出苦恼的表情，“我这个做晚辈的，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去烦他老人家。”

　　韩小舒说：“其实你不需要担心我外公，我想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责怪你，毕竟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一向很好，他又是从小看你长大。”

　　齐海明微笑， “我比较担心你误会。”
　　韩小舒看他一眼，“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再说，做生意到那种地方是很正常的。”

　　齐海明点点头，笑意更盛，“那就好。”
　　过去他觉得，韩小舒就是个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但今晚她的应对，让他彻底地改观。

　　记忆里那个总是隐藏在角落，看似怯懦的小女孩，在出国几年后，不只蜕变得更加成熟，性格也变得十分大方。

　　在遇见难堪的场面时，她依旧是面不改色。
　　这么沉稳的态度，令他激赏。

　　如果说之前因为双方长辈的撮合，使得齐海明不好加以拒绝，现在他已经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

　　回程的路上，韩小舒可以明显感觉得到，齐海明对她比之前还要殷勤。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齐海明是心虚的缘故。

　　到家的时间有点晚，韩小舒没来得及盯顾立言做功课。

　　她洗过澡，准备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忽然瞥见小羊传来了消息。
　　不过她没理他，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倒头便睡。
　　尔后，只要收到他的消息，她全都比照办理。

　　……

　　隔没几天，齐海明偕同女人走出私人会所的照片，果然被周刊报导出来。
　　画质不清晰，内容也没有韩小舒原先所猜想的那么耸动。

　　除了齐海明外，隐约看得出来，他还有几名同行的友人。
　　诽闻的女主角只是站在齐海明的身后，两人并无太亲密的举止。

　　韩小舒的反应出奇地平静。
　　当然这不怪她。

　　假使有人曾经见过，周刊是如何透过长镜头，拍摄到韩小舒的爸爸跟情妇，穿着浴袍，在屋子里拥吻的画面，然后刊登在当期的杂志封面，引发社会舆论的一阵挞伐的话，齐海明所闹出的这起小风波，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这天晚上，全家人都到齐，聚在一起吃晚饭。
　　顾立言绷紧了神经，他倒不是怕自己成为被迁怒的对象，而是担心爷爷的态度。

　　好歹齐海明也算是爷爷千挑万选出来，最好的外孙女婿人选，现在摊上这种八卦诽闻，他们谁都不乐见。

　　顾立言就是怕爷爷年纪大，个性固执，拉不下脸叫表姐别跟齐海明来往。

　　用餐时，没人开口说话。

　　顾立言不敢看表姐，只敢偶尔偷瞧一眼爷爷的脸色，接着再将视线移往父亲，见他不理自己，便又看向母上大人－徐迎娇女士。
　　她竟是所有人之中最有胆识的，突然当着大家的面，站了起来……

　　顾立言内心充满期待，以为母亲能打破现在这种僵持的气氛。
　　徐迎娇只是轻轻地说：“爸，今天厨房里熬了一锅汤，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母子两人相视一眼，却已经将各自心中的意思，传达得非常清楚。
　　顾立言想说得是，“妈，你真不够义气，怎么自己先汤遁了呢。”
　　徐迎娇瞪回去，“你娘我就是有办法，不服你过来。”

　　这时候，顾立言的父亲－顾轩，轻咳了一声，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他。
　　顾立言在心里给爸爸按一百个赞，果然还是爸爸比较有种，敢在这种非常时期，提出自己的意见。

　　但顾轩显然也不敢跟老爷子开口，反倒是转头对着韩小舒，若无其事地问：“小舒，你到舅舅的公司里帮忙好不好？”

　　顾立言也看着表姐，希望她能点头答应，虽然这下来的台阶确实很破烂，但至少是他爸爸顶着被扫到台风尾的危险，才能搬到她面前。

　　韩小舒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领情，竟然拒绝了顾轩的好意，“不行，舅舅，我得先等手头上的事情忙完。”

　　若不是气氛不对，顾立言差点直摇头，他的表姐果然是一根筋通到底，完全无转圜余地。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形，生气或是难过都来不及了，还有谁会去想自己的工作有没有完成。
　　他相信以齐家的雄厚财力，也绝不可能因为表姐不去帮忙，就直接宣告倒闭。

　　徐迎娇也跟着劝道：“小舒，你舅舅他很需要人帮忙他，你也知道他最近……”她看了眼丈夫，一时间找不出更合适的借口，咬了咬牙便说，“最近坐压力大到连头发都快秃了，再没有个能信任的人当他的左右手，他的头发肯定会掉光。”

　　顾轩听到妻子这么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因为她的这段话，触动了顾家男人们最沉痛的心事。

　　不知是否家族遗传，顾老爷子在中年时已是地中海秃，即便他拚了老命，四处找保养的偏方，可到老年时，他的头发还是全秃光了。

　　顾轩靠着整形植发，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植一株头发少说要20元，每次植发至少要植几千株，夯不啷当花下来，没个几万块钱搞不定。

　　移植了还不一定能活，有时白白浪费了健康的毛囊，也未必能有显著的效果。

　　那么多的钱，抵得上顾立言读高中三年的学费加补习费，然而更叫人心酸的是，没救的头，不管花再多的钱，还是没救。

　　顾轩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