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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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来兰州的路上遇到的那一群难民。那样的人生，那样的遭遇，我在他们脸上，竟看不到一丝的悲悯，而是——麻木。是了，身处边关，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占了去，烧杀抢掠也是平常事。
可是，我却真的麻木了。
不想回头，不想确定心中的那份答案是否正确。
“洛芸，洛芸？”那个人还没有走，穷追不舍。
“你怎么认识我？”我努力挤出了这几个字。已经是男装的我，应该不会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我又不是名人，除非那是同我很熟的人，比如世苏，比如若水，又比如潞妍。
那人突然轻蔑地一笑，尔后微微叹了口气。“你转过来。”
本不该炎热的时候，我却感觉一种浑身的燥热，是心虚？可是眼前这个人我几乎是认不出来了——一身官服，眉宇间不再有当年的英气，下巴泛青，丢下幼稚。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竟然有我最痛恨的，官僚习气，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想直呼他的姓名，这三个字念起来让我心痛。
“父亲说，这里的局势不好，要历练我一下。”他摸了摸鼻子，“我现在是兰州刺史。”
我也学着他轻蔑地笑了一下，“这就是你应该有的人生，是吗？”
“父命难违。况且，我母亲已经走了。”
走了？哈，好啊，那个女人终于滚蛋了。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的死而拍手称快。
他大概是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快，“我母亲，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何止是你母亲，你父亲，你姐姐，你弟弟，还有你，都令我厌恶！”我吼了出来，眼泪直逼眼眶，“好啊，伪善，跟我装好人？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人！还嫌害我们害得不够惨吗？”
“洛芸，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他一脸促狭，“还是，我们待你不够好？”
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在追随着我，可我再没回头。世苏，尹世苏，都两年多了，原来你还是那么幼稚，那么天真。都不知该怎么说你。
黄昏的时候，落日再一次把我吸引了。可是，它为什么就会这么美呢？也只有它，不管这世间作何改变，都一日日地升起、落下，染红了一片又一片白云，而自己又悄悄溜走。
身后的一个店铺的老板正在急着收摊。我就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开自己的绸缎庄。这样，我便可以每日都能看到美丽的落日。朝西的窗口，就有这般天生的资质。
事情很快便谈妥了，其实也不怎么需要谈，如今这世道，早就人心惶惶了。
“洛芸，终于见到你了。”那个身影又挡在了我面前。转身的时候，火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之大吉了，这个丫头。
“你又来干什么？”我耐着性子说。
“你新店开张，我来庆贺一下。”他一脸无邪地说。
我咬了咬牙齿，有点生气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转了个身，给我露出半抹夕阳，“只是碰巧而已。况且，内子要临盆了，我倒没时间理会其他女子。就是你，也不行。”
我颤了颤，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过去几天而已，为什么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内子，要临盆了？他真的娶了那两个女人吗？
不，我不该这么想。拒绝他的人是我，面对他的拒绝，不应该这么伤心。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来呢？挑衅么？
“原来你要做父亲了……那要恭喜哦。”我也装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他又突然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说，“你想要一个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我吓了一跳，才发现周围早已没了人影，他连随从都不带一个，还当面说出这种话来，想干什么？这个男人，怎么会变得和豁然一样让人捉摸不定了？
我巧妙地躲过了他的鼻息，“不好意思，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现在新店要开张了，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同你开这种无聊玩笑。”
他却又靠近了几分，竟使我有些害怕了，“男人？哈，试问普天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说罢他居然伸手多走了我头上的发簪，头发没了依靠，全部散落下来，柔柔地从脸旁划过，像一种讽刺。
“你……”我连忙护住头发，却苦于没有东西支撑，只得一直举手在那里不让头发再次掉下来，“欺人太甚了。”
“就是欺负你。”他又抱过我的腰，我挣扎不得，只得瞪着他。“这兰州城都成这样了，还会有人理咱们这档子事，再说，我可是兰州刺史。”最后几个字几乎就是吐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被痒得难受，只有死命掐他，他却一把抓书我双腕，恶狠狠地说，“叶洛芸，不要以为你自己是谁。我不就是深爱你么？蹬鼻子上脸了，还逃婚？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啊？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你，居然跟我讲那些违心的话，你自己好过吗？我好过吗？”一边说一遍不停地吻我，从耳垂，到颈窝，又从额头，到眼皮，再到嘴唇，狠狠地吻，吻到我心痛。然后我哭了，眼泪一直流，却再也没有挣扎过。
他说的话是对的，真的是对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我在背叛他，都像是我对不起他。可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只看表面。
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情人之间不是应该温柔吗？呼吸不过来了，无论怎么掐他他都不反应，难道这两年他的夫人还不能满足他吗（天，我自己都被这句话雷到了）？这就算爱？
“世苏，你，放开我……”我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没用，然后就在他的肩头狠咬了一口，好像流血了，他抽搐了一下。好歹把我放了。
“你发泄完了？”眼泪也没再流。
“没有。不会完的。”良久他才补了后面这句。
“你到底想怎么样？”问完马上意识到不对，马上就又接了句，“不要妄想我跟你回去。”
“跟我走。”就三个字。这三个字，像是钉在了铁板上，那么血腥。“不。”我回答得很干脆，“从前不会做的事情，现在当然也不会做。”
他拉住了我的袖子，有点像恳求，“我不会骗你的。相信我。我可以抛开在洛阳的一切。”
“你怎么现在说话和他那么像。”我有点不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谢谢你提醒我。”想拉开他离开。
“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走的。”他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你说，他，是谁？”
“好像与你无关吧。本来你们的生命就不该有交集。”
本来该回客栈的，却又鬼使神差地到了摘星楼。今日的客人不是很多，但若水的表演依然很卖力。照旧，她表演完了我才进去找她。
“姐，今天他来了，来找我了。”我开门见山地说，不知是否唐突。
“新店要开张了？到时候我可要来捧场的啊，”她正在帮沈泽收拾床铺，腾不空双手招呼我。给我倒茶的居然是火儿，看来她是早就来了这里。
“姐，我说，是他来找我了。”我又理直气壮地重复了一遍。
“哦。”
“好像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变。”我坐下来，慢慢地说，“他说他娶了夫人，还快要临盆了。当初他是死都不会如官场的，现在，还做了咱兰州的刺史。还，大言不惭地对我说，要我跟他。从前，他不是这样的……没这么主动……也不会这么霸道，怎么就都变了呢？”其实，关于改变，我都有一颗比较坦率的心去面对，可当这个人变成自己心爱之人时，却难免要胡思乱想，到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兰州刺史？新任的那个？我倒是听人讲起过，叫……尹世苏吧？”若水抽口答了一句，却明显答非所问，“尹世苏，是尹家人吗？洛芸，原来你心里那个，是他。”
“姐，你不要这样，我跟你说正事呢。”我有些气恼。
一边的火儿看着我们直傻笑，我瞪了她一眼她才正常。
“好啊，说正事，绸缎庄的事情真的全部好了？供货来源都安排好了？”连说这些琐事时声音都这么好听。
“安排好了，全部都好了的。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些，我是想要问你，我该怎么办？”
她忙完了，坐在我身边，很大气地笑了笑，按住了我的肩膀，“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好，我就担心你哪一环出了错，惹出什么麻烦来，我的私房钱不是都会打水漂了吗？这样也不错啊，有个当兰州刺史的情人护着你，你出门也好办事。”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乜了她一眼，不再看她，“连你也这么说。这么势利。”
“洛芸，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她定定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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