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33、第三十三章

　　孟子钰前脚刚见了太子朱璟珩，后脚就被当朝首辅大人林建清请了另一处茶楼，此茶楼就在孟子钰和朱璟珩见面茶楼的后方。

　　侦察了一下周遭环境，孟子钰在进茶楼前，大概已经想到了林首辅叫她来的目的。

　　孟子钰进屋后，便看到林首辅正在泡茶，他站在偏角看了一会儿才抬脚进去。

　　林首辅一看孟子钰到来，便热情的招呼着，“子钰来了，快坐，尝尝这茶怎么样。这是他们那些人送来的，说是这茶一两千金，我却尝着与庞的茶无甚区别。”

　　这茶八成又是那些个攀附他的大臣送的，他收受贿赂的茶，孟子钰可不屑的吃。

　　他就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林首辅，语气冷冰冰的，“林首辅寻我何事？”

　　林建清被孟子钰这么问，也没有生气，依然是笑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前来？”

　　“首辅大人既然是没事，那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林建清见孟子钰这般果断的转身要走，放下了手中倒腾香茶的器具，“你不坐下来，我怎么说。”一向为人所求的当朝首辅大人，到底还是屈服在孟子钰的面前。

　　孟子钰这才坐下。

　　林首辅道：“你见太子了。”

　　“你监视我？”孟子钰有些气恼。

　　林首辅立刻解释：“我不是监视你，我是保护你，你和太子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我不需要林首辅关心。”

　　孟子钰的语气中总是和林建清保持着距离。

　　孟子钰继续道：“林首辅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殿下？”

　　林建清在开口前便知道孟子钰不会告诉他的。

　　林建清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那件事，有些事圣人说是查，未必就是真心实意的话，君心难测，我在朝中这些年，还能安稳坐着首辅的位置，你觉得是为什么？这能在朝中手握权势安稳驻足的，谁不是像藕一样，那么多心眼儿，有些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必看的太清。”

　　“你听我一言，你们镇抚司那个张波不是好功吗？你随便找个借口，将此事丢出去，不要再掺合了。董指挥使那边，我去说。”

　　孟子钰一贯都是独立独行，不愿被人拘束。眼下从林首辅的话意他也听的明白，不过林首辅如果觉得孟子钰会听他的话，那确实是想太多了。

　　“林首辅是为谁做说客？”孟子钰语气中有些不耐。

　　“我不是为谁做说客，我是为你好。”林建清看着孟子钰这般的执拗，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清楚。

　　“我从小到大，最讨厌旁人对我说‘我是为你好’这句话。”孟子钰起身要走。

　　林首辅不敢在激怒孟子钰，按照孟子钰的脾性，他若是用强，铁定是不管用的，当即便转变了口气。

　　拉着孟子钰衣袖，“哎呀，坐坐坐。”

　　“只是你这般偏执，将来也不仅会累及你及你身边之人。”

　　“这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就不是首辅大人该关心的。”

　　这剑拔弩张的气势，火药味儿十足。二人四目相对，林首辅有些失去了耐心。

　　“我一直觉得，以你的才华，你定能像我一样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锦衣卫是什么，说好听点那是圣人的左右手，不受朝中权利管辖，说难听点，那就是圣人的狗腿子，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些年所办的事，你可有仔细查证过缘由，你们镇抚司不过是圣人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圣人一手建立了镇抚司，也可以一句话将之抹除。”

　　呵呵，还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些年，林首辅为了能将孟子钰推上他认为最合适的位置，没少给孟子钰抛砖引玉。

　　这要是换做旁人，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谁还不是追着捧着的溜须拍马，对林首辅的这些引诱对孟子钰来说，他一点都看不上，甚至很反感。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首辅大人慎言，这么诋毁圣人，就不怕万一哪日传到圣人耳中，将您的前程尽毁。今日是我，若是别人，可不会替首辅大人保密。”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你不喜欢我玩弄权势，也没必要非要去那镇抚司那种鬼地方这么折磨我。”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首辅算是遇到了克他的人，气的没有办法，只能端起茶杯将桌几砸的梆梆响，茶水溅落的到处是，林首府甩了甩手上的茶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首辅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依你我之间的关系，只要你同意，我可以......”

　　“我们什么关系？”孟子钰冷冷的打断了林建清，“我在重申一遍，我去镇抚司是我自愿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你我是我，你姓林，我姓孟。”

　　林建清当年选择离开，可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记恨到这种地步，记恨到不愿认他这个爹。

　　“我和你娘的事那也是被逼无奈的嘛。”林建清眉头一拧，双手无奈一摊，如果不知道事情缘由，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林建清知道，横在他和孟子钰之间的这根刺，就是他的母亲孟氏。

　　可什么叫被逼无奈？没有任何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那明明是他自己野心勃勃的选择。

　　于孟子钰而言，林建清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势而不顾一切的小人，他恨不得放干身上的血，他从未停止过这个念头，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是这样的令他厌恶。

　　“你不配提她。”一直沉着冷静的孟子钰此刻如泄了洪的洪水猛兽，他眼睛红的可怕。

　　“你没有资格。”他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当年林建清为了自己的权势和荣华富贵，抛弃来孟氏，如今他虽功成，但孟子钰却是他如何都挽回不来的遗憾。

　　“好好好，都依你，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林建清看着如此决绝又气恼的孟子钰，他不想将二人之间那唯一一点牵连都断送掉。

　　林建清叹了口气，“能身居高位，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你要时刻谨记。”

　　孟子钰道：“那是你，不要觉得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贪得无厌，希望首辅大人不要在煞费苦心在我身上，我是不会为你所驱使的，你的爪牙也不能渗进镇抚司一丝一毫。只是我最后一次提醒首辅大人，玩火者必将为火吞噬，首辅大人自食恶果那天，我不会帮忙也不会参与，好自为之。”孟子钰起身离开，他多呆一刻就觉得浑身如蚁蚕食。

　　林建清站起身来，将之前的话又问了一边，“即便是这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孟子钰并不打算站住脚。

　　“那个小女娘呢？”林建清此话一出，原本离开的孟子钰却如风一般归来，寒光一闪，雁翎刀已经架在了林建清的咽喉上。

　　他用警告又愤怒的语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调查了，那小女娘挺好的，但是她不适合你。”

　　林建清用一双老狐狸特有的神情看着孟子钰，“门楣太低，对你没有帮助，还会造成别人对你的诟病。你要是想娶妻成家，我可以帮你在这京都的官家女娘中挑选。”

　　今日的林首辅早就料到说这些话孟子钰会不开心，身边的暗卫他一早就嘱咐过了，不必出手。因为他料定孟子钰也只是恨他，但并不会取他的性命。

　　不过，他没想到再提到那个小女娘的时候，孟子钰反应会这么大，不惜拔刀，看来，是对这小女娘动心了。是要寻个时机，见一见。

　　即便此刻孟子钰的雁翎刀就架在当今首辅大人林建清的咽喉上，林建清也没有畏惧。

　　他看向林建清的眼神十分的决绝而冷漠，“我不是你。”

　　“怎么？你还想弑父？”见过大风大浪的林首辅，面对孟子钰那削铁如泥的雁翎刀并无丝毫畏惧。

　　眼中带着警告多的意思望着林首辅，“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收回雁翎刀的孟子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等孟子钰的沈乔乔，红豆冰沙都吃了三碗了，肚子内都是凉凉的，但还是不见孟子钰回来。

　　想着孟子钰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索性不等了，沈乔乔结了账，便离开了。

　　到了住处，沈乔乔刚掏出钥匙要打开门，发现门锁是开着的。心中便升起了警惕心，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沈乔乔有些纳闷儿，自言自语：“难不成我出门时忘记了锁门？”

　　隔着门缝往里看，却又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锁门，心里直犯嘀咕。

　　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是高瑞，但自己有委托高瑞给陆开鸣留信的。此刻不可能是高瑞来，因为高瑞那日告诉了她，这几日，为了张罗他母亲的寿辰之事会很忙，暂时抽不开身过来。

　　莫不是陆开鸣来了，可却不明白陆开鸣既然来了，干嘛还要搞得这么神秘来吓唬自己。沈乔乔推开门进去，随手将门从里面插上。

　　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鸣？是你来了吗？”

　　没听到陆开鸣的声音，还以为是陆开鸣在和自己闹着玩儿。

　　“我看见你了小鸣，快出来。”

　　还是没看到陆开鸣的身影，想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忘记锁门了。

　　将菜篮子送的伙食房后，沈乔乔便走回了屋，准备换身衣服，做今晚的晚饭。

　　她一边走着一边哼着小调。

　　沈乔乔刚推开房门，背后穿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吓得沈乔乔一愣。

　　“你就是那位沈小娘子？”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