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29、第二十九章

　　孟子钰知道沈乔乔此番进京是寻她的青梅竹马，但是此刻见沈乔乔和陆开鸣之间这般亲昵，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沈女娘这不过如此。

　　孟子钰不想再看，而是叫上秦扬回镇抚司。

　　沈乔乔同陆开鸣又说几句话，只见来了人，在陆开鸣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陆开鸣便带着随从匆匆离开。

　　沈乔乔看到远处的孟子钰，见他正回镇抚司，便叫住了孟子钰。

　　他听见沈乔乔叫他，可孟子钰却假装没听见似的，快步进入镇抚司内。

　　沈乔乔只好作罢。

　　秦扬跟在孟子钰的身后提醒，“头儿，方才沈娘子唤你，怎么不应一声。”

　　“多嘴。”

　　秦扬当即闭嘴，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张头儿回来了。”

　　秦扬声音很小，害怕在一不小心惹怒了孟子钰。

　　孟子钰听到他回来了，便停下了飞快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转向张波的住处。

　　——

　　和沈乔乔分开后，陆开鸣一路回上都话很少，几乎不发一言，几个随从也不敢说话，只知道老王爷派了人来，世子一向是畏惧老王爷的，此番，他们才到京都不久，这老王爷便等不及的遣派人来。

　　虽然是夏日，可今日的气候并不热，有微风吹着，非常凉爽。坐在马车内的陆开鸣却是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

　　陆开鸣本是越阳王世子，如此尊贵的身世，是人都会艳羡几分，可是对于陆开鸣来说，这是这样的身世，总是叫他战战兢兢。

　　打从记事起，陆开鸣就没有再睡过一次安生觉，有时候严重到他刚闭上眼，就能听到他母亲惨痛的叫喊，和老王爷摔门而出后，那隐忍而低沉的哭声。

　　这样的日子一直缠绕着他，躲不掉也逃不开。

　　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也只能妥协，谁叫他的母亲是盛家人，而他陆开鸣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盛家的血脉呢。

　　没有人关心，不允许懦弱，自小到大，在他这里，不允许有喜好，甚至是连喜欢的人都不敢有，没有哪一个世子能活的这般憋屈。

　　在陆开鸣慌神间，马车停下来了，一顿，陆开鸣甚至吓得打了个冷颤。

　　万贯看出了自家公子的神情是害怕，便低声道：“要不世子直接称病不见，让属下来应付。”

　　依照老王爷的性子，他若是称病不见，遭殃的是有他的母亲。

　　该来的总会来，逃是逃不掉的。

　　陆开鸣双手紧握，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亲自来。”

　　马车停滞了许久，他这才下了马车回到住的驿站。

　　他一人走到住的房间，在门口定了定，这才推开门，看见德叔正在屋内打量着他的住所。

　　陆开鸣没想到老王爷会遣派德叔过来，脸上带着对德叔的恭敬，道：“听属下说我王父派了人来，竟是不知派来的是德叔，是我失职，被事情耽搁，未能第一时间接见。”

　　陆开鸣在老王爷的下属面前，是十分的毕恭毕敬。

　　见德叔并未搭话，“王父和阿母可好？”

　　德叔并未有要和陆开鸣寒暄的意思，直接宣读此番进京都带来的老王爷口谕。

　　“王爷口谕。”

　　陆开鸣跪在地上，刚跪稳当，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掴的头晕目眩的。

　　陆开鸣根本就来不及去惊慌，只是再次跪好。

　　德叔用他那说气话来和老王爷一模一样不屑的口吻道：“逆子，这一巴掌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进京都的大事，我和你阿母在家中等你的好消息。”

　　陆开鸣眨了眨眼，伏地：“王父教训的是，儿子领命。”听到德叔叫他起身，陆开鸣这才敢起身。

　　德叔是老越阳王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德叔为老越阳王做过的那些肮脏事，陆开鸣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只是佯装糊涂虫。

　　眼下他自是不敢得罪德叔，若是他在越阳王的面前说个一字半句的，他和他母亲的日子就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世子，今日王爷送来的是一巴掌，下次就指不定送来什么了。”

　　“我明白了。”

　　德叔走了几步至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的行人，“她是新科状元的青梅竹马，你若利用好她，必然能为王爷争取到此人。”

　　“德叔说的是。”

　　德叔又继续道：“你那些小心思，我都看的出来，那小女娘生的是有几分姿色，你也正直婚龄阶段，生出些来好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大事当前，儿女私事当放在一边。”

　　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是真喜欢她，等事成之后，让王爷帮你保媒便是。”

　　这话里有话，是要陆开鸣明白这一点，他的爱不是谁人都能承受的，德叔注意到了沈乔乔，陆开鸣心中明白，除了任务外，是不能有二心的，否则可能会害了沈乔乔。

　　“我绝没有此意。”

　　德叔看出来陆开鸣的恐惧，便趁胜追击。

　　“别说区区一个小女娘，你是王爷的世子，就是这京都的千金也不在话下。”

　　“王父大业未成，我绝不会想儿女私情。”

　　“如此便好。”

　　德叔总是有一双能够洞穿全局的狐狸眼，这也是他的专长所在，否则越阳王也不可能这么重用他。

　　陆开鸣虽未提及沈乔乔半个字，可德叔却是将陆开鸣剥开展露无疑，没有半分可隐瞒的。

　　虽然德叔说的那些话陆开鸣都听进去的，尽管陆开鸣知道自己当务之急要侧重的是哪些事，但他更知道，沈乔乔并不是普通的小女娘，她和别的女娘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虽不认同，但不敢言。

　　陆开鸣知道老越阳王的算盘，那是打的叫一个精明，而今，他只能听命其王父之命，保护好他的母亲。

　　“德叔指点的我都铭记于心，还请德叔回禀王父，开鸣绝不会让他失望。”

　　对于陆开鸣大闹镇抚司一事，德叔原本是生气的，不过他想了一想，关于镇抚司一事，陆开鸣这一闹也好，如此便让他们去查，知道陆开鸣不过是越阳王的无能的世子，便会对他放松警惕。

　　这样陆开鸣在京都行事，也不会太惹人注目。王爷的许多事也就好办多了，这样想来，当初他自请督办此事，王爷也当真是有所考虑，没有选错人。

　　这陆开鸣，当是天选之人，毕竟他还有他的母亲，不敢不听话。

　　德叔抬起手拍了拍陆开鸣的肩膀，“三日后高家寿宴，温家也会去，你好好利用。”

　　陆开鸣点了头，德叔走后，他才敢放松身心。明明说好了此事交由他全权来办，按照他的节奏来，却还是找人暗中监视着他，像沈乔乔那聪慧的女娘，如果不和她熟识，又怎会令她相信自己。

　　只是不知这京都中，有多少是越阳王的眼线。

　　......

　　沈乔乔回去的路上想起自己忘记问陆开鸣几时去高家赴宴一事，她本想折返去寻陆开鸣，但是转念一想，陆开鸣方才那急匆匆的样子，想来是有事。

　　如果他正在被事绊住脚，自己在突然出现，为这事而叨扰，也不太礼貌。

　　何况他答应带自己一同赴宴，已经是他好心帮了大忙，纠结了会儿的沈乔乔还是决定明日再问也来得及。

　　她边走边望着京都的繁华，这京都可真大，大到她想私下寻一下高瑞，都不知该如何去寻。

　　头脑中刚闪过高瑞的名字，沈乔乔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高瑞的身影。她特地退回几步向另一条街看去，没错，正是高瑞。

　　他那高俊的身影，沈乔乔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此时的高瑞再也不是那般朴实无华，而是从穿着上都显得很贵气了。

　　沈乔乔并未着急上去，她在靠墙的角落盯着，见他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不时那人进了一处门店，高瑞便命马车一道出来，在高瑞上马车的时候，沈乔乔怕再不出去就要错过了，当即冲了出去。

　　“高瑞。”沈乔乔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和笑意。

　　高瑞原本身子进入了马车内半截，听到有人唤他，便又退回身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个身着朴素，淡妆素裹的女子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乔乔？”很显然，高瑞也很惊讶，他没想到在京都能遇到沈乔乔。

　　高瑞下来马车，拉着沈乔乔拐入墙角，道：“你怎么来京都了？”

　　沈乔乔见了高瑞，自是心中开心。她对高瑞那反常的惊讶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来京都，是为了寻你。”

　　高瑞和沈乔乔说话，却还是时不时看向马车的方向，沈乔乔以为高瑞是在和什么官场的好友出街谈事，毕竟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便道：“是不是我突然出现，打扰了你的正事。”

　　高瑞笑着解释：“无妨，一个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正愁着怎么脱身呢。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沈乔乔点了点头。

　　看着高瑞对着马车夫说了一些话，虽不知他们是在说什么，但是那马车夫还是眼神略有打量的望了望沈乔乔这边。

　　高瑞并未让沈乔乔久等，他再次回到沈乔乔身边，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沈乔乔看向马车的方向，道：“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不怕你的好友说你。”

　　高瑞道：“我都安排好了，若是恼了，我事后解释便是了。”

　　沈乔乔很开心的点了点头，她见到高瑞，几乎开心的笑的合不拢嘴了。

　　“我走路送你回去，你不介意吧，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我们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不也是走路，我喜欢。”二人虽说是青梅竹马，可此番是阔别两年之后再次相见，在高瑞还尚未科考前，她都是靠等着高瑞的来信得知有关他的情况。

　　可高瑞见到沈乔乔看起来并没有沈乔乔那般高兴，他反而更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