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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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集合站队的时候，江隼留心看了一眼余音的位置。一中的军训队伍排列方式是按身高由高到低从前往后排列的，为了寻找余音，他回了好几次头。
怪不得昨天没看到她，被一群身高比她高不少的人挡得严严实实，谁能看得见？
这么乖巧地站在后面闷声不吭的，像个小鹌鹑似的。
——不对，其实更像个小苹果。
毕竟她的脸颊和耳廓都红透了。
余音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依旧是疼丝丝的，她昨天夜里都没有睡好。
前一天晚上，她只是跟新室友简单地认识了一下，交换了姓名。大家都刚离家，女孩子又容易多愁善感，因而各自在楼道里的电话间排队给父母打电话，彼此没有作过多交谈。
而每个打电话回来的女孩儿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想必是哭过了。
余音好不容易排到了队，给父母打了几分钟电话，问了一下妹妹最近的学习状况，又怕后面的同学等得太久，因而匆匆道了别。
提前来了这么几天，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在室友们的眼泪中意识到，她其实早就想家了。
她忍着没哭，只是半夜里翻来覆去很久都没入睡。耳朵也火辣辣地疼，不论怎么调整姿势好像都不对劲。
但一天训练下来，她其实已经很累了。
十九班的教官很实在，把他们的队伍带到了一片周围没有一丝阴凉的地方训练，阳光热烈直接，直直地晒在余音的脸上。
每天不管是要训练什么项目，都是要以站军姿开头的。
余音整张脸火辣辣的疼。戴着军帽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她的耳朵全然被暴露在太阳下面。刚才其实已经休息了二十分钟，但是余音却觉得，累到像是连着站了一个上午没休息一样，腿一阵一阵地发软。
不过，她还有工夫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晕过去。隔壁班好像已经有两个女孩体力不支去树荫下休息了。
余音还想撑一会儿。她不想让自己一开始就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谁扔的垃圾？”
余音听见教官带着怒气的声音，让她回了神的同时也吓了她一跳。
她用余光看到，是一张花花绿绿的雪糕包装纸，被风吹到了她们的队伍里。
没有人应教官的话。一方面，这不是他们扔的，另一方面……
他们在站军姿啊。这怎么应话？
每个人都对之前大家不打报告就回话时教官的怒气心有戚戚。
教官的语气听起来更生气了：“没有人承认是吧？那你们就一直站着，站到有人承认为止！”
江隼个子高，自然看到这雪糕纸是从队列之外空旷的地方被风吹过来的，不是班里的某个同学扔在地上的垃圾。
正因如此，他觉得这个教官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他都已经看见余音在阳光下虽然还是站得笔直，但是她那么瘦，一把子水葱似的，身体已经有点一下一下地打晃了。他自己体质很好，又经常训练，这点程度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但余音大约是不行的。
正当他打算干脆承认这垃圾是他丢在地上的，省得让同学们跟着一起受罚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报告”。
有点软糯，但又很坚决的少女嗓音。
是余音。
他看见余音打完报告之后，动作很快默不作声地蹲下，把已经被风吹到自己脚边的雪糕包装纸抓起来，随便一揉就塞到了自己军训裤子的口袋里，又迅速地站了起来，继续跟大家一起站军姿。
纤细的身板看起来柔弱，好像已经站不稳了似的，但依旧倔强地勉力立得笔直，在迷彩服里有种英丽的感觉。
莫名地就想知道她那张粉团子似的小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而且，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眼光真的挺不错的。
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可爱，软软的，有点想逗一逗，但这一刻他才觉得，余音实在是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看起来乖巧，骨子里却有点酷的，很不错的女孩子。
实在是很对他的胃口啊。
教官审视地看了眼余音，没说什么。
又过了十五分钟之后，教官站到全班同学面前训话：“我要的不是你们承认扔了垃圾，而是想要看到你们把它捡起来的态度。先训练到这里。休息十五分钟。”
余音低低垂着眼睛，被晒得有些发红的面颊隐在帽檐的阴影下，不骄不躁的，神态很安静。听到教官让大家休息的消息，她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在队伍散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径自走向了垃圾桶。
雪糕包装纸还在她裤子口袋里呢。
江隼看到她纤细瘦小的背影在阳光下孤独地走着，心里一动。
他本来想走到她身边去陪她一起扔掉垃圾，但后来在看到大家休息的地方时，他转瞬又改变了主意。
余音扔完垃圾，走回到树荫下。饮水机的周围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余音只得决定等一会儿再去接水，争取好每一分钟休息的机会，要不然，以她的体力，说不定一会儿真的会晕过去。
几瞬间有了决定，她也就没多犹豫，直接走回了自己放马扎的地方坐下，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水杯竟然是满的。她把杯子拿起来，水温温的，握在手里很暖。
她正拿着水杯发着呆，怀疑有田螺姑娘大发善心，江隼就拎着板凳一屁股坐到她旁边，顺手一拉帽檐，动作无比干脆利索。他本来就身材高大手长脚长，这一串动作做下来引得旁边的女生们都不自觉地悄悄往这边望过来。
“喝吧。”
“……啊？”
“喝水。”江隼低头朝她看过来，仍是面无表情，余音不知怎地，却看出他眼神中的暖意。
余音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才待仔细看时，他便已经移开目光，望着前方的训练场，也拧开自己的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水。他喝水的动作很豪放，但是还是很好看的。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曲线滚落下来。
余音忙收回了目光，也低下头，喝自己杯子里的水。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哪个是我的杯子啊？”
软软的问句。
“昨天晚上你放在桌子上的。”江隼目视前方，不动如山。
事实上根本不是，余音的杯子是很常见的透明塑料杯，跟她一模一样的杯子全班至少有三个。
而以江隼的个性，肯定也不可能会告诉她，自己是看着她把马扎和杯子放在这里，所以暗暗记下了位置。
只好胡乱搪塞了两句。
“那你怎么知道我只喝温水……”
江隼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个子小小的，有时候看起来也傻乎乎的，但是却能在省重点的一中，以全班中考第一的成绩进他们班。
这小姑娘好奇心和求知欲真是一等一的强。
他正要不耐烦，像往常一样回头给一个凶狠的眼神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便看到余音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水杯，像个无辜的小松鼠抱着一个大松果，直愣愣地看着他。
……郁气顿消。
她的眼神呆萌得让他简直有点想临时变节，去揉揉她的头顶。
“顺手倒的。”
而且，我本来不知道的，以后就知道了。
“可是你给自己倒的好像是凉水啊……”余音诚恳地第三次发问。她看到，他的杯子里的水根本都没在冒热气。
江隼被哽了一下，恼羞成怒似的冷酷开口：“闭嘴，乖乖喝水。”
……不说就不说呗。
余音很乖地“哦”了一声，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便真的照他说的，低头乖乖喝起水来。
江隼听余音没了动静，忍不住又开始用余光看她小口小口的喝水，巴掌大的小脸轻轻伏在水杯口上，温水的雾气笼在她的脸上，隔着眼镜还能看见她精致的睫毛小扇子似的一眨一眨的。
越看越觉得她秀气好看。
余音喝完水，抬头看他的时候正对上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反倒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隼再次：“……”
怎么也不能说我看你看得出神了吧？
于是他只好随便乱扯话题转移注意力：“你的脸红得有点过分。”
这话未出口时他还不觉得，一说便真觉得，余音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了。
余音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是吗？”
手指碰到脸的时候，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微的刺痛，而且手指的触感格外的烫。
“我确实从昨天就感觉脸上和耳朵上有点疼，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江隼简直要被余音心大的程度气笑了。
“是晒伤。”他认真说话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有卷舌音，但是语气认真深沉，倒是十分迷人，“为什么不用防晒霜？”
余音突然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