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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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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些画面,无数人凄厉的哭喊声,求饶声在她耳边回响,记忆中一双银白色瞳孔在这片画面中无限放大,那双毫无生气,令人望之生寒的眸瞳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与她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再次回过神时,妇人的额中心已经布满斑驳血迹,而一旁的邱大夫面露不忍,弯下腰想去搀扶妇人,却被妇人拒绝,“不,我不起来,求姑娘救救我相公,求求您。”
在她心中,连邱大夫都未能看出相公是中了蛊毒,而这白衣女子却在那么远的地方一眼看出,医术这么高,她一定能救她相公的。
“嗯,我救他,你先起来。”三郎轻声说道,只是看着地板上的血丝,她朝着邱大夫说道,:“麻烦您吩咐人取些盐和石灰粉,将这血迹覆盖,然后取些油洒上用火烧了。”
邱大夫好歹也是行医几十年的老人,略一思索便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点头,“行,老夫亲自去取。”
众人皆疑惑的看着三郎,一名官兵好奇的问道:“这么做是干嘛。”
“预防。”三郎看着妇人流血的额头,指了指地面上的血迹道,“这虽然不是疫病,但邱大夫说的没错,你确实被感染了。”
一语罢,妇人一脸惊惧,为首的官兵脸色一黑,右手握着的刀柄往上拔了半寸,“那不还是传染,这不是疫病是啥?姑娘你可别跟咱兄弟几个儿闹着玩啊!”
三郎面色如常,仿佛没看见他的威胁似的,“血液中有蛊虫的卵,那些蛊虫在他体内长大繁殖产卵,而他妻子在照顾他的时候,擦拭那些腐血过后没有做好清理工作,所以虫卵进入她的身体后沾血破卵而出,以致她也被传染。”
众人似懂非懂,那两位抬着男子过来的中年汉子更是吓得直搓手,其中一位朝着三郎喊道,“神医,我兄弟二人不会也被传染了吧?妈的,早知道就不图那十文钱送这一家子丧门星过来。”
三郎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倒是那个为首的官兵冲他吼了声,“喊什么喊,他这么严重小娘子都说救了,你们两看着屁事儿还没有,再喊老子先收拾了你。”
“啪!”
“谁他么打老子?”被人从后方敲了后脑勺的官兵首领,一回头看见一位天人般俊美的年轻公子哥,手中拿着的碧玉萧,正从他脑瓜儿上刚离开。刚准备发火,就见着公子哥身边一身黑衣服的男子手持着一块令牌在他面前一晃而过,看清楚那上边昭王令三个字,他腿一阵发软,好在身后的兄弟扶了他一把。
“袭击官府办公人员,妈的是不是不要命……”
官兵首领一手捂住身边兄弟的嘴,只觉着今儿出门怕不是没看黄历。
昭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小娘子?嗯?”
“不不不,神医,女神医!瞧我这嘴贱的……”官兵首领赶紧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陪笑道。
“蛊虫不是一般人能培养出的东西,他一个普通老百姓不应该会沾染这么邪恶的东西才对。”见他过来,三郎说出心中所惑。
“这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元昭不在理会旁人,来到三郎身边,询问道,“棘手吗?”
三郎摇了摇头。
“你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不轻松。”
三郎目光朝着那六神无主的妇人望去,眼底有一丝怜悯。她男人的经脉被蛊虫破坏了大半,就算治好了怕也是只是个废人,能否重新站起来还是个问题。
“下手之人手段实在过于恶毒,就算驱除了蛊虫……”
她话里未完之意,元昭了然。
“人各有命,这既是他的命,那就要靠他自己醒来后去承受,别人帮不了,你也不必为此感伤,再说只要人还活着,就总有那么一丝希望,你救了他,给了这户人家希望,他们只会谢你,不会怪你。”
话虽如此,但她是治得了他的,可是重塑经脉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起码需要一两年的光景,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时间,三郎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邱大夫拿着三郎需要的东西出来,按照她所说,做了处理。而街面上壮着胆儿围观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三郎轻皱了下眉头,“邱大夫,名医堂有空房吗?麻烦将这位抬进屋里,他快不行了。”
“有有!”邱大夫连声道,“请跟我来。”
说完邱大夫转身就要为三郎带路,为首的官兵吆喝了一声,几个兄弟担起架子,跟了上去。
待进入房中,将人放在榻上,屋里挤满了人,就先看看三郎如何施救。
三郎扫了他们一眼,“邱大夫留下就行了,你们都出去。”
“不是,女神医,我们哥几个得看着得会儿完了还得给府尹大人复命了。”
三郎站定,顿了顿,平淡的开口道,“一会儿场面可能有些恶心,你们要觉得自己承受得住,留下也无妨。”
“没事。”元昭笑了笑,三郎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说话,转身去了塌前。
“邱大夫,请让药童取些香油、藁本还有面盆过来。”
“好,童儿,快去照办。”
不一会儿,三郎要的东西就被取来,只见她将藁本点着放置在塌前的四个角落,从怀中取出包裹着银针的布包,面色沉吟的在男人身上迅速插上一排银针,而后将面盆放置在脚边,将香油倒入盆中,一番动作做完,初时并未有什么异常,可随着藁本的香味在紧闭的房间中慢慢的变得浓郁,男子的胳膊那块黑色似胎记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
三郎取出一柄银制小刀,照着那块胎记竖着化了一道口子,墨黑色的血顺着口子慢慢的从胳膊上一滴一滴流下,可是在众人定睛细看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墨色的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为首的官兵蹲下身仔细一看,当场差点没吐出来。那里边净是由无数个头发丝细长的东西在蠕动着,就那么会儿滴的血,怕是已经有不下百来条。
“呕!”有几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墨色的血还在流,直到留了差不多面盆的十分之一后,血色才慢慢变成正常的红色,此时,屋内已经没人敢再去看那一盆蠕动着的细小异物,一个个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感,眼睛都不敢乱瞟。
眼看着差不多了,三郎将之前的银针一根根拔回,直到最后一根取出,才听到男人的妻子小心翼翼的带着哭腔问道,“女神医,我家相公是不是没事了。”
邱大夫冲着村妇摇了摇头,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他虽不擅长解除蛊毒,可是男人手上那块黑色胎记虽然小了很多,却并未完全消失。
果不其然,在取回银针后,三郎手持银色小刀,只见银光一闪,刀柄浑然没入男子手臂,一反转,连着那块黑色胎记的皮肤,那个部位整块肉都被挖了下来。
“啊,你干什么……”
女人的尖叫声刚起,三郎已迅速的用手帕将那块肉包裹住,蹲下放入盆中,随即将早就准备好的石灰粉与盐撒入盆里,做完这些她才回过头看着那妇人,“那块肉里寄宿着母蛊,若不切下,这些子蛊只会无穷无尽的生长出来。邱大夫,麻烦你处理下这里边的东西,小心不要碰上。”
“好。”邱大夫眼神中闪过一丝钦佩,“后生可畏啊!”
三郎笑笑,直到邱大夫端着盆出去后,屋里的众人面色才好些。
等到一切弄完,三郎的额头已经生出一层细汗来,脸色也较之平时苍白了些许。
"女神医、女神医还有我们哥俩啊!"
“是啊,女神医我们可是碰了他的,你帮我们扎扎针啊!”
三郎收工具的手微停了半秒,“你们不用惊慌、待邱大夫将那块腐肉烧成灰土,母蛊一死,子蛊用不了多久也会跟着死亡。”
“那何不一开始就直接挖下母蛊烧了它何必费这么多事又是扎针又是放血的?”场中一名官兵模样的男人小声嘀咕了声。
“母蛊死去之时,子蛊有所感应会拼死挣扎。她相公的身体你们也看到了,身体血脉骨血中爬满了子蛊,是受不起折腾的,所以我才会采取相对缓和的方式将子蛊现行引出来。”
听她解释完,妇人又要跪了,三郎伸手扯住了她就要跪下去的身子,“别跪了……”
话只说了一半,三郎顿感整个天地都跟着转了起来,下一秒眼前一黑,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三郎,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就知道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