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3节、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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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祈别苑的星曜小筑内，暝湮的声音清晰可闻，语气里满是责怪之意，“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看你现在的样子，惨兮兮的，还是我认识的大师兄吗，真是的。来，先擦把脸。”暝湮边说边拧了块热热的方巾，气鼓鼓地扔给满身湿透的曜天，曜天只是耸耸肩，略带抱歉地看了眼一旁的小师妹，玩笑似的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有了拾忆哥哥，就不要大师兄了呢。”
暝湮听到这样的调侃，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激动地嚷嚷起来，“大师兄，你这说得什么话嘛，大师兄和暝湮从小一起长大，对暝湮的好暝湮都知道，都记得。你永远都是暝湮最重要的亲人，暝湮怎么可能不理你呢？大师兄真是冤枉我了呢。”
亲人……曜天小心地斟酌着从暝湮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不着痕迹地浅问：“只是亲人吗？”
“啊？！”突然天空又一声闷雷轰然砸下，将曜天的一句浅问完全淹没其中，暝湮转过身一脸迷惑地看着曜天，“大师兄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曜天收回目光，原本的醉意应该早已被方才的那场大雨浇得清醒了才是。国未定，何以成家？那片遥远的故土，那遥然的相望……
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很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一转念，曜天淡淡向着暝湮道。
暝湮看着满身酒气，依旧有些醉意的曜天，却甚是不放心，拉着曜天的手臂，勾唇微笑地说道：“没事啦，看你这样我可不放心哦，我要留下来照顾大师兄。”
“跟你说了让你走，听不懂啊！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我不用你的关心，走，走，走！”突然间，曜天烦躁地甩开暝湮缠住自己的手，对着她更是一阵咒怨似的乱吼。暝湮原本的笑靥如花瞬间凝滞，被曜天甩开的素手更是愣愣地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
暝湮瞪大了漂亮的眼眸看着曜天，恍若一只受伤的兔子一般，嘴唇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地跑出了房间。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星曜小筑悄无声息，空气死寂般沉闷，压得人有些无法喘息。曜天恍惚地看着暝湮的身影窜入黑幕的雨帘中，突然一阵踉跄，心中更是一阵疼痛，本欲追出去，却终于还是止住了。
流水之情，落花之意，心中只剩一声叹息……
窗外雨疏风骤，树上结着的李子被风吹得零落，掉在地上激起一朵朵水花。突如其来的一袭白练，裂开天幕，黑夜忽成白昼，照得其中奔跑的暝湮一阵苍白，一阵狼狈。
“我不用你的关心，走，走，走！”曜天方才决然的狠话，一字一句砸在暝湮的心中，生疼生疼。
到底怎么了？难道关心他也错了吗？他为什么要跟我发脾气？我做错什么了？暝湮的心中全是疑问，方才被曜天用力打开的手在冰雨的冲刷下依然有种火辣辣的痛觉。脑海里蓦然闪过小时候的场景，暝湮从小便是个粘人的小孩，最喜欢粘着师傅和大师兄了，他们也总是满眼宠溺地由着自己像猫一样地在他们身上蹭来蹭去，可是今夜……
暝湮越想心里便更觉难受和委屈，眼泪颗颗砸落，混合着雨水，什么都辨不清楚了。暝湮低头一路狂奔，却突然被人按肩抓住，头上多了把雨伞，雨不再倾盆而下。原以为是曜天大师兄追了上来，暝湮猛一抬头，才发现那人是拾忆，而非曜天，心内忍不住失落。
“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连把伞都不带就乱跑呢？”拾忆轻轻拨开被雨冲刷后，贴在暝湮脸上的发丝，温柔地低声关切，自从来到星祈别苑，记忆中的暝湮好像总是甜甜的微笑的，拾忆不禁好奇。
暝湮抬眼望着拾忆，眼泪再次满溢，委屈地哭道：“拾忆哥哥……”
拾忆轻拍着暝湮的脑袋，微微蹙眉，“怎么了，暝湮。”然而暝湮却只是不停的啜泣，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拾忆看着不禁有些无措，这女人的眼泪啊，还真是让人没辙啊，拾忆想着不禁勾唇一阵苦笑，只好轻轻地将暝湮的头移向自己的肩膀，就姑且好好地哭一场再说吧，拾忆在心里如是说。
雨依旧下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偶尔夹杂着几声响雷闪电，将黑夜浸染得如同白昼一般。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暝湮就这样趴在拾忆的肩头啜泣，拾忆也只得拿着伞，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她情绪慢慢平复，顶着两只红肿的双眼，巴巴地看向自己，道：“对不起啊，拾忆哥哥，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拾忆浅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啊，雨冲刷一下，衣服就干净了哦。”说着，拾忆竟将手中的伞突地移开，雨倏然倾泻而下，暝湮瞪大眼睛，轻拍了下拾忆的手臂，刚欲笑骂，却听得拾忆一声痛的闷哼。
“拾忆哥哥，你怎么了？”拾忆无奈地抬了抬麻痹的左手，微笑默语，暝湮瞬间明白过来，满眼歉意，“拾忆哥哥，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我……”
拾忆看着暝湮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勾唇浅笑，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小丫头，跟我还那么客气啊，现在可以跟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暝湮刚欲讲明，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悉数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奔跑着没入了雨帘，暝湮看得仔细，那正是曜天无疑。他……站在那多久了？
拾忆看着那雨帘中的背影，再看看身旁一脸失神之意的暝湮，恍然间好像明白了，悄悄拿起地上的雨伞，撑开，轻拍着暝湮的肩，淡淡说道：“很晚了，回去歇着吧。”暝湮失神地点头，眼神却一直未离开那黑影消逝的地方。
星曜小筑内，曜天全身湿透，却无心理会，脑海里闪现的全是方才滂沱大雨中的场景，暝湮将头枕在拾忆的肩膀，那么的小鸟依人，静静地便是半个时辰，而拾忆看向她的眼神亦是藏着那么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那一刻，那个无雨的伞下，仿佛便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全部。而他，曜天，那个伞外的人，只是一个无谓的看客，可笑自己还傻傻地担心着破门而出的暝湮，然而什么都不顾追上却只看到了满地的叶落，一地的心酸。
曜天长久地伫立在窗前回想着，雨丝飘入房间，落在身上也丝毫未觉，再冰凉的雨，恐怕也不及现在他的心情吧。自己与暝湮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难道竟及不上拾忆与她几日的相处吗？
雨还在稀稀疏疏地下个不停，连绵得不禁让人有些烦躁。四周悄然沉寂，本该是酣睡的时间了吧，而曜天、暝湮和拾忆却在各自的窗下长身而立，巍然不动。
这样一个雨夜，谁安眠入塌？谁彻夜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3节、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