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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里无证驾驶 ...

  •   镇子偏远有大片的麦田,麦田中间有栋些许破败的四层小楼。

      出门上学以后舒倾就没怎么上过地里,对附近的变化也是晕头转向。

      他站在小楼的楼顶上,扒着栏杆往下瞅,瞅着跑来跑去的迷彩服。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把人家麦子地当成训练场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迷彩服们跑着跑着匍匐到地上去了,麦穗老高,遮的严实,他看不见了。

      随后天上过了架飞机,飞机上跳下来几个人,半空中开了降落伞,飘着飘着离地面越来越近。

      那几个人也是迷彩服。

      敢情这还真是个训练场。

      舒倾有点儿想逃,有时候人比丧尸要可怕的多得多。他受了电视剧荼毒,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觉着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准不经意就瞅见了机密情报。

      还没等他做出实质性的决定,忽然瞧见草里升腾起来几个红点,直落在跳伞的迷彩服身上。

      “我靠……”舒倾脑子更是不够用了,低声骂了句。

      枪战片儿?真遇上抓特务或者背叛者了?这要是能记录下来,可得是个多大的看点!不仅如此,运气好的话自己也能在日报社直接转正。

      当然,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转正,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况且现在想往下跑,八成得在混乱里被人打死。

      他的确是懵逼了,和平年代,和谐社会,哪来的枪战?

      舒倾蹲下身子,在栏杆缝里偷偷往外看。他什么也看不清,却又不敢站起来,只一个劲儿的晃悠脑袋,一边晃悠一边“我操”。

      天上穿着迷彩服的人终于落地了,有的落到远处,还有的……落在小楼的阴影里、他视线盲区的地方。

      舒倾还在地上蹲着,又是咂嘴又是啧声,实在是看不着什么,腿也蹲得发麻。他干脆歪身子吹了吹地上,直接躺下了。

      躺着的时候琢磨了琢磨,自己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儿,真蠢。

      一个面上刚毅严肃的人解下捆在身上的降落伞绳便往楼上走了。

      他喜欢天台,天台视野开阔,吹着风,看景、看物、看人,方便监督。

      四楼通楼顶的铁门没关,拿着望远镜的人警觉,看见挺尸一般躺在地上的身子之后观察了老半天,最终得出个结论,这多半就是个偷偷跑来看热闹的。

      舒倾阖着眼,听不着枪声也看不着景儿。

      好奇心给了他胆量,好奇心也迟钝了他的感知,以至于身边有人站了半天才发觉。其实一开始就感到出不对劲儿了,不过是把忽然挡到面前的阴影归咎到了飘来的厚云彩身上。

      不过这云彩怎么总也不动?

      舒倾睁眼的时候正对上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既清冷又深邃。

      他在下面,拿着望远镜的人在上面。

      一个在低处,一个在高处。

      一个望着一个。

      挺白净的,看着乖顺,拿着望远镜的人这么想。

      晒得挺黑,胳膊上有肌肉,舒倾这么想。他迎着光了,有些看不清他的长相。后来定了神,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噌一下子站起来,倚到身后的栏杆上,磕的腰生疼。

      这是……梁主任?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过是眉眼间有点像罢了。

      “我操!你谁啊!来了不知道说句话?”

      “你是谁?”

      “我说,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的,也是我先问的你。”

      拿着望远镜的人面上明显不悦,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了。

      没见过到了人家地盘儿还这么不自知的。

      舒倾的心都要在胸腔里蹦出去了,他磨磨蹭蹭,小步往一侧挪动,一边挪动还一边给自己壮胆,“你是偷懒儿的吧?我可听说这是训练的地方!人家都在底下跑着晒着,怎么你就上来了?而且你刚才偷看我了。”

      “……”是啊,是偷看他了。拿着望远镜的人理亏了,尴尬的轻咳一声。他没再说话,冷着脸也站到了栏杆旁边,举起望远镜。

      “你是不是来偷懒儿的?”

      “……”

      “诶,去年我有一发小儿也当兵了,当兵累不累啊?”

      “……”

      “你杀过人吗?”

      “……”

      “你刚才偷看我多长时间?”

      “……你能不能闭嘴?”

      通常他要是说了这话,手底下的兵多半是有要倒霉的了。舒倾又不认识他,撒了欢儿似的在一旁说个没完没了,像嗡嗡叫的一大群苍蝇。

      一个人说话确实特别没意思,舒倾撇了嘴,懒懒地侧着身子看他。

      侧脸的轮廓在夕阳底下闪着光了。

      “你干什么?”拿着望远镜的人受不住了,偏过头皱眉。

      “我?”舒倾笑道:“看你啊,看回来。”

      实际上他是不知道回去的路了,怎么也得想个辙子叫人给指路回家,要是能直接送回去那就更好不过了。

      当兵的不都乐于助人吗?

      俩人都不甘示弱,互相对望。

      门口忽然又跑上来一个人。

      “报告梁连长!”那个人瞧见舒倾后愣了一下,敬礼改口道:“报告梁义老师,今日战术训练已全部完毕,请指示!”

      在外面是要叫“老师”的,免得给附近群众带来压抑感。

      梁义有些懵了,这是他头一次被人大大咧咧明目张胆直视这么长时间。

      “你也姓梁?梁什么?我没听清,哎……你别走啊!好歹给我指条回镇子上的路啊,我认不得了!”

      那两个人谁都没理他,就那么径直走了。

      舒倾想跟上,可见着楼下那么些个当兵的,心里没由来的就发怵了。

      妈的,谁怕谁,大不了等他们走了之后自己认着星星走!

      哎……要是周武在就好了,一个电话儿打过去,他保准马上过来接自己。

      他扒着栏杆,看着带棚子的大卡车来了,看着一堆穿着迷彩服的人上了车,又看着带棚子的大卡车开走了。

      “操,就这点儿觉悟,指个路这点儿小忙都不肯的帮!”

      年纪轻轻的,怎么嘴这么不干净?梁义眯起眼睛问他:“你说谁?”

      “我靠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舒倾猛地回头,拍着胸口嘴里骂骂咧咧的。虽然嘴里骂着,心里还是有挺窃喜的,因为靠着星星识路这种事儿,他从来没做过。

      “你住在镇上?”

      “嗯,梁……梁——梁什么来着?”

      “叫‘老师’就行。”

      “哦,梁老师。你看,常说军民鱼水之欢,鱼离不开水,水离不开鱼。啧,今儿一瞧,还真是。没有你,我就得饿死在荒郊野外。”

      “……”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舒倾无聊得要命,这一声儿不吭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还有这么无趣的人?

      梁义的确懒得理他,而且心思没花在他身上。

      他走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身边叨咕一路的说话声没了,不仅听不见说话了,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又干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去看。

      “嘿,找我呢是吗?”

      梁义循着声音往树上看去。

      怎么走着走着上树了?不是要回家吗?瞎闹什么?

      楼顶见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认不得路吧!得亏着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回部队上!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憋着气儿,一言不发地走了。

      “哎你别走啊!梁连长!梁老师!等会儿!我下不去了!真的!骗你……骗你我就毕不了业!”舒倾原本只是想爬到树上逗逗他。

      可惜上树容易下树难,哪成想爬上去便下不来了。

      “你跳下来。”梁义叹了口气,转身折返,站在树底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敢情还是个尚未出学校门的毛头小子。

      这是幸亏天黑着,要是亮堂,估计舒倾更不敢下来了,没准儿还会往更高的地方爬。

      毕竟那种不耐烦稍带点儿戾气的表情,大多数人都怕吧。

      “跳下去?真跳下去不得摔个半死?”舒倾心里发毛,特别不满。这什么军人,心眼也就针尖儿那么大小!

      “我接着你。”是真的傻,梁义心中无奈。

      怎么会让他摔死,当然,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不会让他摔折了哪处。

      不过头一次帮了这个镇子上的群众……这群众好像特别不正经,还傻了吧唧的。

      有点儿亏了。

      没听说不会下树还往上爬的,也没听说过在自己家门口儿不认识路的。

      “那他妈我可跳了啊!你可接好了!”舒倾真的跳了,不放心也不大胆地跳了。这实在是没辙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梁义接着他了,接了个满怀。

      太瘦了,抱着有点儿硌手。

      他没多想,用力钳住手腕,冷声问道:“你是学生?”

      “是是是,你撒手!你撒手!疼!”

      “我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学生,你在学校也骂街?”

      舒倾揉着手腕儿直咧嘴:“不都这样儿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梁义不说话了,根本就不是都这样。他是个特例,这个特例或许不光爱骂街,可能还有点儿胡搅蛮缠的属性掺杂。

      他松了手,继续朝镇上走了。

      舒倾耐不住寂寞,并且严重觉着这跟自己的职业有关系,不说两句就浑身难受。他再次开口:“去年我有个发小儿当兵去了。”

      “你刚才说过了。”

      “你听我说完,他说两年都不能回家,是吗?”

      梁义垂了眼,“新兵入伍,两年不能回家探亲。”

      “那你呢?多长时间回家一次?”

      “一年能歇二十天。”

      舒倾想到公交站牌边上淋着雨的梁老爷子了。他说:“我见过一个老爷子,跟你一个姓,他也总说自己二儿子不能回家,我觉得挺苦的……”

      真巧,梁义这么想着。

      自己也行二,也是不能回家,老爹也苦。

      两个人终于到了灯火通明的镇子。

      “镇上这个点儿已经没车了,我送你回去。”舒倾借着灯打量他,心里想着,他要是别总冷着脸,应该挺好看的。

      不对,应该更好看了吧。

      梁义没推辞,站在不大不小的一家小卖部门口等着他。

      舒倾偷偷拿了车钥匙,满脸兴奋钻进车里。

      他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儿,开得自己都犯恶心。

      梁义一度怀疑他根本就没有驾照,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根本没错。

      前面路口有交警查酒驾的,顺带也会查查驾照。

      舒倾猛踩了刹车,“那什么,梁老师啊,我……你来开车!前面有查的,你快!快快快!快挪地儿啊!我没驾照!”

      “没驾照你敢上路?”梁义怒气越积越多,差点儿就一脚踹到他身上去了。

      路口的交警对视一眼,骑上摩托,朝打着双闪在路边停靠着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车过来了。

      “我没有驾照!哎哟您赶紧的啊!”

      “不行,你这样儿的怎么毕业?”

      “我求你!我求你了!”

      “不行。”两个字拒绝得特干脆。

      “我他妈!”舒倾急红了眼,“你不帮我别说我毕业不毕业了,我直接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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