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无主》无忧盟主

21、一起

　　萧哲以为曲云收退让，乍一听没反应过来：“开什么价？”

　　“多少钱，你能彻底滚蛋。”曲云收瞄他一眼，笑了：“你该庆幸和我看上了同一个女人，我有钱，所以只要你开个价，八位数以下我都可以满足你，就算是八位数，只要你滚得足够利落——”

　　“你闭嘴！”萧哲忍无可忍：“我和她真心相爱，怎么能被你这种人侮辱！你以为你有钱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开个价我就一定会离开她吗！没错，我是穷，但我靠自己的能力吃饭，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喜欢她，我不会离开她，你想用这种方法来拆散我们，简直是白，日，做，梦！”

　　曲云收没忍住一脚把他踹出去。

　　萧哲咳嗽几声，嘴上继续说：“你走吧，别说八位数，就是十八位数我都不会答应的，别白费心机了！”

　　曲云收气笑了，讽刺道：“你可真是人穷志不短。”

　　萧哲反唇相讥：“是啊，不像有些人，有钱还没志气！”

　　本以为是个小白兔，没想到成了小刺猬。曲云收气得牙痒痒，活动着手腕，非常想揍他一顿。这小子说话针针见血，简直戳得他心窝子疼，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可想了想，到底收手。毕竟萧哲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再者要是被方名真发现，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虽然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但方名真对萧哲到底是什么感情，他有点摸不准。这也是他放弃何焱找上萧哲的原因。

　　目的没有达成，曲云收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秦肆问他找萧哲做什么的时候，他撇了一眼：“问他去。”

　　到了曲骊声家，往沙发上一摔，张嘴就开骂。

　　曲骊声倒杯茶递过去，曲云收接过正打算润润喉咙继续骂，听到他说：“漱口。”

　　曲云收翻了个白眼把杯子放下：“我都要被那臭小子气死了，骂他两句怎么了！要放在五年前，我早就撸袖子打人了！”

　　曲骊声：“你没打他？”

　　曲云收：“......打了。”

　　曲骊声：“果然。”他无奈摇头：“你找萧哲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阿珍。”

　　曲云收想了想那场景，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不。”

　　曲骊声张嘴似乎还想劝几句，可曲云收已经鸵鸟一样埋下了头。他端起茶杯，看着热腾腾的水汽，却看不清杯水中自己的倒影。他抬手摸了摸眼角，低声近乎呢喃：“那你就等着被趁虚而入吧。”

　　曲云收把靠枕按在脸上：“不可能。”

　　被说成不可能的萧哲正呻~吟着给自己上药，肋骨间有脚印大小的青紫，好在衣服遮掩看不出来。何焱关切地询问什么原因，萧哲也只是摇头，咬住嘴唇说：“我没事。”

　　何焱脑筋一转：“和那个女人有关？”

　　萧哲不说话。

　　何焱知道自己猜对了，反而向他贺喜。显然曲云收是被拒绝才会恼羞成怒从萧哲这里下手，这意味着萧哲成功炮灰掉这个假想敌。

　　晚上的时候，萧哲握着手机抱着抱枕窝在床上缩成一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移来移去，一次次错过方名真的名字，最后接通了电话。

　　他鼓起勇气约方名真见面。

　　方名真欣然同意。

　　她不屑于向他人解释，但如果萧哲误会她与曲云收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或与何焱之间存在感情，那么她希望能够说清事实。大概因为萧哲太过纯粹，哪怕她不知道令多少人伤心难过，对萧哲总存一份怜惜。

　　但谎话她不会说。

　　点了甜甜的慕斯蛋糕，萧哲埋头叉来叉去，一口没动，也一字不说。

　　方名真轻轻放下咖啡杯：“无话可说？”

　　萧哲缓慢摇头：“我不敢说，你的回答让我害怕。”

　　“你怎么确定我的话会让你害怕。”

　　萧哲怔怔地看她。

　　“你问吧。”

　　萧哲不自觉地对着手指，有些紧张：“你喜欢何焱？”

　　方名真摇头。

　　萧哲放下心来：“你不喜欢曲云收？”

　　方名真点头。

　　“所以是你想要收下我？”

　　点头。

　　“那违约金是你拿的？”

　　点头。

　　“你喜欢我？”

　　点头。

　　“你想和我在一起？”

　　点头。

　　萧哲愣住，逐字逐字重复：“你想和我在一起？”

　　方名真点头。

　　萧哲怔住。

　　眼泪自眼角滑落。

　　萧哲手足无措地擦眼泪：“对不起，我太爱哭了，我真是......我真是太丢人了。”

　　“没有。”方名真抹掉他颊边泪水。

　　萧哲努力忍住，眼泪却越流越多，声音也不成调子：“其实我刚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那么问你的......我就是想让你一直点头，然后你就不会发现我问了你什么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知道。”她不会被这样拙劣的小伎俩耍到。

　　萧哲开始抽噎：“但其实我真的、真的没有打算耍你......我只是想听你说愿意，可是如果你反悔的话，我、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我没有反悔。”方名真又给他擦泪。

　　萧哲握住她的手遮上自己眼睛：“你别看了，我不想哭，太丑了。”

　　方名真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肩膀一抽一抽，忽然觉得不应该把他牵扯到她的一堆烂账里面来。她喜欢的人太多，每一次发展到最后都是伤害，她可以决然转身再不回头，留下的人却画地为牢。

　　萧哲终于平息心中汹涌的激动，难为情地放开方名真的手：“对不起。”说着，“扑哧”一声又笑起来，小鹿样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很开心。”

　　“我喜欢过的人很多，和我在一起过的人也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萧哲沉默片刻，笑了：“没关系啦，反正只要此时此刻，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这样就好了。”

　　“我不像你这么单纯。”

　　“我知道。”萧哲飞快看她一眼，抿唇：“我知道你不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何况，你能够选择我，就说明对我不只是一点点。”

　　方名真再无话可说。她不会明白地告诉萧哲，对你有好感是因为你像我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也不会告诉他，现在同意和你在一起是抱着终有一天分手的目的。

　　或许他其实已经猜到。

　　但是对他而言，也或许真的没有什么说明的必要。他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爱哭爱笑，天真纯粹，却也因此具备许多成年人所没有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不知不觉方名真喝完咖啡。

　　被叉得千疮百孔的蛋糕终于被萧哲消灭。

　　两个人相对坐了很久。

　　“我，”萧哲先开口：“可以和你一起住吗——我是说今天。”

　　两个小时后，萧哲已经懒洋洋地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开心得想打滚。可惜床上多了一个人，正要滚起来的时候撞上了方名真，从被子里探出头，又对上方名真的视线。

　　脸一红，被子盖住全身。

　　天哪，太丢人了。

　　终于从被卷里钻出来，萧哲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身心舒畅。看看房间，只有两个人，看看身边，只有方名真，幸福感满溢出来，脑子也冷不防抽了起来。

　　“给我讲讲你以前喜欢过的人吧。”萧哲好奇道。

　　方名真坐起身：“没什么好讲的。”

　　“我就随便问问，不会生气的。”萧哲更看重眼下，只是关系更进一步后，自然而然产生了深入了解的意愿，如果方名真表示抵触，他也不会坚持，但方名真并没有拒绝。

　　萧哲就趴在被子上听方名真用她低哑的嗓音缓缓叙述着发生在许多年前的故事。

　　讲着讲着，方名真忽然停下了。

　　“后来呢？”萧哲刚听到关键地方却没了后续，不禁撑起身来：“你们为什么没结婚？他现在在哪儿？”

　　“死了。”方名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烟，窗户透进的风引着烟圈散开飘渺消失。

　　“怎么会死了！”萧哲蹭的坐起来。

　　“他本来不想参军，是我拉着他去报名。临入伍的几天，我催他回来，买了机票给他，他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

　　萧哲沉默了。

　　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他们或许会像曾经约定好的那样，服役两年后回来一同读研，然后结婚。可惜意外出现了，于是最终走进军营的只有她一个人，走进校园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走进婚姻殿堂的，一个也没有。

　　萧哲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自责难过。”

　　方名真对他笑笑：“这么多年，早就不难过了，至于自责，也都过去了。”

　　“可你还是忘不掉。”

　　方名真摇头：“没有忘掉的必要。”

　　萧哲并不生气，反而点头：“的确，爱过就是爱过，如果因为过去了很多年就找借口忘得一干二净，那还有谁记得你们爱过的那些曾经呢。”他握紧方名真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不会忘记的，不管我们会不会分手，因为什么分手，我都会记得这时候我爱过你你喜欢我，记得我们曾经很开心，记得我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你讲故事给我听。”

　　方名真回头看他双眼。

　　指尖忽然一痛。

　　“烟，烟！”萧哲大喊一声，连忙把烧到方名真指尖的烟抽过来扔掉，却扔到被子上，被子立刻多出一个洞。他懊恼得顾不上其他，又捡起烟往外扔，痛得“嘶”一声，手立刻被方名真拍了一巴掌。

　　烟掉在地板上很快熄灭。

　　方名真还好，只是指甲被烫到，但萧哲的手指却起了水泡。她取了烫伤膏给萧哲上药，萧哲乖乖坐在床上，偷瞄看着她的侧脸，又说：“别抽烟了吧。”

　　方名真抬头怔怔。忽然笑了：“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这件事了。”

　　萧哲认真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方名真觉得有些好笑，又不知哪里好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看，是一条短信。

　　萧哲好奇问：“什么事？”

　　“没什么。”方名真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曲阿弟”，扣掉手机。

　　只是一个邀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