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惊神诀》九月净央

118、过怒海

　　我会永远疼惜你，保护你，永远不再伤害你。
　　尚攸凝视着空中，心里的凄苦和思念，奔腾如怒海中沸腾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薛也久久地站在远处，和青木并肩站在一起，他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小姑娘，那个总是跟在狱主身边，搅得狱主不胜其烦的小姑娘。
　　谁看到狱主，心都会阵阵发寒，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可是那个小姑娘，却总是跟在狱主身后，就象狱主的影子一样，甩不掉，脱不开。
　　狱主本就暴躁易怒的脾性，变得越来越恐怖。那时，狱主看不顺眼的人突然多了好多，然后把他们一个个弄得生不如死。
　　可是，狱主却没有对她下手。
　　他们这些下属还常常觉得奇怪，聚到一起时啧啧称奇。那时，他们也讨厌那个小姑娘，因为她是罪魁祸首，令地府诸人天天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他们从来没想过，也万万想不到。
　　原来，从不知情为何物的冷酷狱主，早爱上了那个小姑娘。
　　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个令人讨厌却又害怕的小姑娘，自杀死了。她在死前给自己的灵魂下了最重的上古恶咒和禁锢，在死的那一刻，天地变色，死得比灰飞烟灭还要透彻！
　　没有死气，没有灵魂，没有一丝她的气息，甚至连她浑身上下的衣服和她平时的日用品都消失不见，干干净净，连半点影踪都不留。
　　后来，就再也没人见到过狱主，仿佛他也随风消失了。
　　后来，见到过那个小姑娘的人，都隐隐猜到了原因，但却都不敢相信。
　　直到这次，狱主要用转世轮镜，不惜耗神四处查找，来到魔界，薛看到狱主见到那个长得很像那个小姑娘的白琴时，狱主无意中表现出的神态语气，他才终于肯定了当初的猜想。也知道了狱主为何一定要找到转世轮镜的原因。
　　虽然还是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这时候的狱主，不是他们敢随便打扰靠近的，对这点，连鲁莽的青木都清楚无比，两人对望一眼后，他们的身影淡淡消失在了原地。
　　秦雨岚回到藤屋，残夜还在屋角调息恢复，云折天坐在藤蔓上，手中竟拿着个酒壶，对着壶嘴痛饮。
　　黑九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云折天身边，双眼直勾勾的，很是不满地瞪着他看。
　　云折天抬头哈哈一笑，伸出左手，一个硕大的酒壶变戏法似的，突然从手心里冒了出来，黑九连忙伸手牢牢抓在手里，揭开壶盖，仰头一阵咕噜咕噜的豪饮，大呼痛快，伸手抹了把带着酒渍的嘴角。才施施然席地坐下，慢声说道：“云皇身上竟带得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共享啊！”
　　云折天讪笑道：“我忘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这些酒还是从妖界带来的，但一直都没动过。今天，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喝酒，才从储物戒指里拿了出来。
　　“你还有多少？够不够路上喝的？”黑九连忙直着眼追问道。
　　“倒是一直没看出来，原来你是个酒鬼啊！”云折天也直了眼，接着笑道：“放心吧，我的储物戒指虽不能装活物，但酒水却是足够你喝的了。”
　　“嘿嘿。”黑九讪笑几声道：“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时，经常喝得烂醉，那时候——唉！”说到这里深叹一声止了言语，脸上一片抑郁沉痛之色，默默举起酒壶，对着空中遥遥一晃，轻轻将酒水洒在地上，接着又对着壶口狂喝。
　　云折天一见黑九的神色，自是了解，也不再多说，陪着他一起默然狂饮。
　　“你们可别喝醉啦！明天就要动身了，可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啊！”白琴一见这两人像疯了一样的痛饮不止，玉足在地上轻轻跺了跺，连忙出声劝道。
　　“放心吧，我们不会喝醉的。”片刻后，云折天终于把酒壶从嘴边拿开，淡淡问道：“秦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说的关于用转世轮镜杀人的人，前后不同，且后来得到的人还有同伴，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些人会是谁？”
　　秦雨岚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夜明珠般的光彩一闪而逝，缓缓说道：“如果他们估计对了的话，那么后来这两人，就极有可能是秦森和魔尊！”
　　“不错！最先用转世轮镜杀人的也许就是秦森，而后，他定是被逃跑的魔尊发现了，据你们说，魔尊是灵魂体，他要修炼成形，那些魂魄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养料！这也恰恰解释了，我们为什么找不到秦森、魔尊，以及转世轮镜的原因了！”
　　“那么秦森就死在魔尊手里了吗？那姐姐还怎么亲自报仇啊！”白琴一听这话急了，她知道秦雨岚对秦森的刻骨仇恨，如果她不能亲自报仇的话，那她心里永远都会有遗憾和不甘的。
　　“秦森绝对还没死。”黑九冷冷的开口道。
　　“嗯，魔尊既然不在魔界，他定是怕我们找到他，也有可能从转世轮镜之上感应到了狱主等人之后被吓到了，所以甘冒奇险，带着转世轮镜从怒海逃了。而连狱主都不愿随意以灵魂的形态过怒海，那么魔尊就更没有那个胆子了。”云折天点头缓慢分析道。
　　“不错，魔尊定是占据了秦森的□□，或者控制了他，在半年前，就已经过海了！”残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冷冷道：“所以这半年来，魔界才没有继续发生屠城事件！”他在秦雨岚等人回来时，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在闭目养神，也一直都在思索这些问题。
　　“那太好啦！等我们过了怒海，就能找到秦森，姐姐报仇有望，又能找到转世轮镜，姐姐寻找父母就越发容易啦！而且残夜也能抓到魔尊，为他的父母报仇，呵呵，真是皆大欢喜啊！”
　　残夜看着开心的白琴，微扯嘴角，也不知是笑还是郁闷，心里却是无奈地默默忖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魔尊还是魔尊吗？况且过怒海，很容易吗？”
　　今天的怒海，没有丝毫风暴，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正是出海的大好日子。
　　残夜回头再看了次魔都的方向，大手一挥，率先冲入了怒海的上空。
　　尚攸和薛，化成青烟，附在黑九的匕首之上。而青木则认为现在还没有任何威胁，坚持要等到雷电降落时才附在匕首上。
　　白琴想拉住云折天的手，想和他像以前一样，握住他手心的温度，并肩走在一起。
　　可是还不等她身动，云折天就已紧随残夜身后，直向空中飞去。
　　白琴有些无措的看着越来越远的云折天，蓦然木立，心遽然一疼，凝视着云折天远去的背影，双眸瞬间湿润。
　　从昨晚亲昵地紧紧依附在云折天身上之后，她就感觉到云折天对她态度的转变，云折天不止不和她说话，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瞄过她半瞬！
　　白琴的心，开始疼痛，开始忐忑，开始害怕，开始恐惧。
　　——云大哥是发现我喜欢上他了，所以才逃避我的吗？
　　这句话，一直都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每响一遍，她的心，就更疼一分。
　　秦雨岚拉起白琴的手，微笑着开玩笑道：“走吧，你要时时呆在我的身边，这样我才能随时把你关起来。”
　　秦雨岚也是满心的疑惑，云折天明明是喜欢白琴的，因为喜欢，所以才见不得昨晚白琴的泪水，所以才会随了她的心愿。可如果喜欢她的话，不是应该很想呆在她的身边，一时一刻都不忍分离的吗？就象我和永歌一样。
　　秦雨岚想不通猜不透。
　　她本是个对感情单纯到极点的人，认为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掩藏，不需要躲避，不需要多想。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就行了。
　　她虽爱永歌，但对于感情之事，却是知之甚少，还以为人人都和她的想法一样，可此时，她却很是迷惑不解。心中怅惘，只能以这种方式开解白琴的伤心了。
　　“嗯，我们走吧！”白琴使劲眨了眨眼，把汹涌的泪意硬生生逼了回去，想云折天既是因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才对自己如此的话，那自己就更不能做让他更厌烦的事情了！
　　就算自己再辛苦再疼痛都要将对他的爱隐忍！不能再让他发现丝毫端倪！哪怕只能在他身边当个永远的属下、妹妹，都好过他此时对自己的不睬不理啊！
　　决定之后，回头对秦雨岚笑了笑，只是那黯然神伤的戚然笑容，却令人不忍猝睹。
　　怒海之上，艳阳高照，火红的太阳倒影在海水之中，白色耀眼的水淩光波，泛起赤红一片，绮丽蜿蜒，迤逦朝东，没有边际，令人目眩神迷。
　　白琴从未曾见到过这般景色。
　　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边无际的光彩，心里的思绪万千，竟也被这广阔的怒海稍稍淹没。转眸对秦雨岚咯咯娇笑道：“姐姐，原来怒海这么漂亮宁静，哪里有什么上古魔兽？看来我们都被残夜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