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惊神诀》九月净央

117、爱到极致，唯余恨么

　　但他后面所说的，却正是秦雨岚最在意的。直接命中她的软肋。让她连丝毫拒绝的想法都没有。
　　“好，我们明天就走。”听完薛的话，秦雨岚连片刻都没有思考便同意了，她语气虽淡然，心却是激动不已，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薛说的可以让父母恢复记忆的话，暗想只要找到转世轮镜，又有薛的帮助，那么寻找转世的爹娘，就易如反掌了！
　　她心里喃喃念道：“爹、娘，岚儿就快见到你们了！岚儿无论如何，这次都定要找到转世轮镜！”
　　白琴凝视着秦雨岚，她心里虽然很不愿意，甚至是怕和尚攸一起走，但还是为秦雨岚感到高兴，看到充满希望和期盼，脸上散发出动人光彩的秦雨岚，她的心，也感到阵阵喜悦。
　　黑九没有开口，他不会反对秦雨岚的任何决定。
　　残夜凝眉看了一眼秦雨岚，抬头看向远处，没有说话。
　　云折天淡淡的笑了笑，一样没有开口。
　　“既然要明天才走，那你们现在请离开吧！云大哥，我们走吧！”白琴说完后，斜转回眸，颜生红霞，对云折天嫣然一笑，娇俏地挽起云折天的手臂，整个人柔若无骨般紧紧地依附在他身上。
　　尚攸的身影倏然间从众人面前消失。
　　云折天心中微微一荡，有瞬间的失神，凝视着白琴比以往都还要甜蜜的笑颜，比以往还要黏人的动作，感受着她馨香温暖的娇躯，注意到对面倏然间毫无影踪的尚攸，想起当初在湖泊旁尚攸离开时所说的话语，心里不知为何，竟在刹那间多了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怒海的夜晚，除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之外。空中见不到半颗星辰。
　　秦雨岚默默地站在海边，看着大海深处，心里波涛汹涌，比海浪更甚。
　　过怒海，找转世轮镜，找爹娘和亲生父母，杀秦森，找额头有雪花印记的人，去仙界——
　　这些事情，件件都压在她的心底，一切，都要等到过了怒海才能继续下去。
　　黑九来到秦雨岚的身后，他一直在远处看着久久站在海边的秦雨岚，秦雨岚清冷孤寂的单薄身影，令他冷漠的心狠狠揪起，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会想起这个白色的身影，可每次想起时，她的面容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是因为我从来不敢仔细看她？是因为我从来不敢真正的想起她么？
　　黑九不知道曾经问过自己多少次这个问题，但他都不敢给自己答案。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在他的好兄弟为女人而死之后，女人在他的眼里，是无情绝义的代名词，是水性杨花该死的祸水。便如洪水猛兽般，令他厌憎不已。
　　可是，他却被自己所讨厌憎恨的女性，一句简单简短到极点的话——“你很好”而勾动了好奇心，一路跟随着从妖界去到人界，再来到魔界。
　　这一路上，与她同行，听她说话，看她做事，看她常常孤独的站在黑夜里，仰望星空，那眼神之中的伤怀寂寞，总令他心酸莫名。总是想说什么，却又总是说不出来，心里堵得厉害。
　　黑九看着秦雨岚的背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就象一道影子般，不离不弃，不远不近，不言不语。
　　“你们都在这里啊！姐姐，明天就要过这该死的海啦！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呢！”白琴一直都在秦雨岚布置的藤屋里发呆，她看着云折天坚毅的脸庞，心里反反覆覆的不能安静下来。
　　云折天从来到藤屋后，就一直调息恢复真气内力，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看着云折天，听着大海深处传来的轰轰雷鸣，那些雷，仿佛都击打在她的心里。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懵然发现秦雨岚不在屋里，轻叹一声，起身来到海边，便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只是没想到在白色身影的后面，还有道黑色的身影。
　　“琴儿。”秦雨岚回头看向白琴，轻轻呼唤道：“你过来。”
　　“姐姐。”白琴来到秦雨岚身边，牵起她的手，轻轻靠在她的身上。
　　秦雨岚看着白琴，语气淡然，却不容改变：“琴儿，你要一起去的话，就必须听我的安排。”
　　“只要你答应让我去，我就什么都听姐姐的！”白琴一听这话，才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一直都在担心秦雨岚不同意。
　　秦雨岚伸出左手，手掌中瞬间出现一枚戒指，样式古朴，晶莹剔透，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莹白光华，“你要去的话，就委屈你在过海的时候，一直呆在冰戒里，等过海后再出来。如果你怕闷的话，我可以让五灵在冰戒里陪你。”
　　这是秦雨岚在听了白琴的话后，知道她是一定要去的，便想到这个可以装活人的冰戒，只要白琴同意进去，那么她就不会再阻止。
　　“啊？”白琴的小脸瞬间皱在了一起，只差没哭出来了。
　　她想过海，不止是为了和秦雨岚在一起，也是为了见识见识残夜口中的上古魔兽，她一心以为和秦雨岚出来玩耍，一定会遇到很刺激有趣的事情，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上次云折天无意之中吸取了五灵之火后，差点丢命的莫大“刺激”之外，还没有真正看到过有趣的事啊！满心以为这次定能如愿，谁知秦雨岚身上还有这种讨厌且多余的宝贝！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呆在魔界等我回来了。”秦雨岚淡淡说道。象是巴不得白琴不同意一样。
　　“我同意。”
　　白琴的小嘴瘪起，很不甘心的嘟嚷道：“不过，只在有危险的情况下，我才进这个戒指！其他的时候我都要和你们在一起！”
　　“不行。”秦雨岚断然拒绝，暗忖怒海之中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就连我们现在还在海边，都能感觉到它的异常凶险，深入后的情况只有比现在更遭。
　　“姐姐！求求你啦！只要一有危险，你就立即把我装进去就行啦！我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这还不行吗？”白琴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看泪水就要溢出眼眶了。
　　“秦姑娘请答应她吧！”云折天的声音淡淡地传进秦雨岚的耳里，“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她受伤的。”
　　秦雨岚心里一震，眼光飘向藤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的心明显地松了口气，忖度道：“看来妖皇对琴儿，应该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了，不知道琴儿知不知道这点？”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向白琴，忍不住暗暗笑道：“这个小丫头定是不知道，要不现在应该是腻在云折天的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可怜兮兮的卖痴撒娇要哭了。”
　　秦雨岚几次三番想问白琴，看了看身后的黑九，又忍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说，最后想道：“罢了，就算琴儿现在不知道，相信等不了多久，她也会感觉到的。”想到这里便打消了念头，只对白琴郑重叮嘱道：“好，不过在过怒海时，你绝不能任性。否则就呆在冰戒中一直不能出来。”
　　在离藤屋数十里处，尚攸一个人站在夜色里。
　　冷傲，却又凄伤。
　　他知道白琴不可能是欣颜，欣颜，已经彻底消失了。
　　但他的心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在她的身上流连徘徊。
　　因为她很像她，不止是容貌，连性情都极为相似。
　　那一颦一笑，那言语神态，那纯真的娇柔妩媚，那毫不掩饰的喜怒哀乐，没有丝毫做作虚伪的清澈眼神——
　　那些他以为已经忘了的往事，那些他以为会令他疼到死去的往事，都在白琴出现后，一段段反复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演。
　　多少年了？他不敢触及的回忆。
　　多少年了？他不敢思念的身影。
　　你就那样决绝的离我而去，连丝毫余地都不留。
　　你不给我时间让我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就那样在我面前，消失得干净彻底，灰飞烟灭。
　　留我在无尽的岁月里，细细地舔舐孤寂凄清的滋味，细细地在无尽的悔恨中，品尝魂伤蚀骨的滋味。
　　你说我狠，你说我无情。
　　你说你有眼无珠。
　　你说我不值得你爱。
　　你说你宁愿回归虚无，也永不要再做人。永不要再遇到我。
　　那个很像你的女子，她也会像你一样的狠绝么？你那样残酷地对我，是在报复我么？
　　你恨我，比爱我更甚么？
　　爱到极致，便只能剩下恨么？
　　你的爱，将我烧灼；你的恨，将我灼烧。
　　我逃不过你对我下的魔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困在了你的魔咒里。
　　是从你死的那天开始？
　　还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我要复活你，是想问你——你，恨我么？
　　是恨的吧！我那样对你，连我自己都恨自己，如果你不恨我，就没有天理。
　　欣颜，你知道的吧？我最想知道的是——你，还爱我么？
　　如果复活了你，就算你不再爱我，我也一样爱你。如果你要我死，我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