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游戏》安以期

8、罪

　　“雅丽娜！放了那女孩！”杰岱挺身而出，让我惊讶哪怕认识到被出卖首先想到的仍然是救我。
　　“哥哥！” “莉迪亚！”罗尔、莉迪亚两兄妹的对喊让我清醒，杰岱叫的不是我。

　　一滴清泪不知何时掉了下来落到雅丽娜的手上，雅丽娜立即发出惨叫，被眼泪溅到的皮肤冒着青烟，那只刺破我脖子沾上我血液的指甲亦化为灰烬，不然让她惊讶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该也为此震惊的我此刻却绝情地平静，走前一步冷冷道，“还是让我再重复一遍吧，我刚才的提议，你是考虑还是不考虑。”
　　“别跟我开玩笑！”雅丽娜对我几分顾忌，不死心的向我挥舞，一下子蛛丝四面八方而来将我围个结实，我就像一个茧般落到了地上。
　　“以期！”罗尔大喊。
　　见我被制服，雅丽娜底气足了，“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怎么？就这么点本事。”
　　杰岱跑过来，雅丽娜一挥蛛丝将我抢到了怀中，顺着另一根蛛丝回到了网上，口中揶揄，“哎哎，老朋友，这小姑娘刚才可是要出卖你啊。你这也要救吗？”

　　“这个女孩心眼不坏，她出卖我们不过是觉得我们是始作俑者，如那女孩所说，放了他们，不然也只有一条路了。”杰岱说罢，骑士们纷纷挥剑指向雅丽娜。
　　“真的很好笑。”雅丽娜与杰岱似乎认识，指着那些骑士道，“不要白费心机，他们我是杀定了，不论死活这条村子都是我的囊中物，你是到今天也不明白吗？占有才是邪恶的生存之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一阵急怒攻心，手摸到罗尔给我的匕首透过丝缝看准雅丽娜的要害狠狠刺去。匕首破茧而出刺进雅丽娜要害，另一只手抓着罗盘许愿罗盘一阵强光把茧驱散，一下子怪风四起，我的黑色斗篷猎猎飞舞。力量，我体内的黑色本源在起伏，感觉就像当天为路西华解开封印时一样，不止，是比那时力量更强大更顺畅。

　　雅丽娜脸都紫了，试图攻击我，“你真好笑这种破铜烂铁……”
　　“真的只是破铜烂铁？你可看清楚。”匕首刃上雅丽娜绿色的血和一股鲜红的血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颜色往下滴。那是我的血，在刺出匕首前，我让匕首在自己腰间带过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这柄染满我鲜血的匕首无疑成了雅丽娜的催命符。
　　“你居然…………”雅丽娜的力量不断自伤口流失无力反抗。我把匕首再插进一分，“早答应我不就好了，何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上方传来莉迪亚的惊叫声。真是的，怎么可以让莉迪亚看到这一幕呢？让她忘掉吧。我猛一抬头，视线与莉迪亚接触，莉迪亚晕过去了。
　　剧痛！“你很在乎那个女孩吧。”雅丽娜垂死挣扎的狠狠抓我腰上的伤口，试图让我放手。另一边蜘蛛群围上莉迪亚。

　　真是愚蠢的举动。疼痛让我把匕首抓得更紧了，而蜘蛛群围上莉迪亚更是挑起我的仇恨心，我还会心软吗？匕首毫不犹豫再进一寸，雅丽娜口殷出了血，周围的蛛网开始崩坏。
　　“放过我。”雅丽娜哀求道。
　　“可能吗？”匕首再插~进一分，扭动半寸。
　　“为什么不可以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雅丽娜的黑暗本源仍在流失，失去黑暗本源的她渐渐显露出真面目，记忆也开始迷乱。
　　“你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错。”雅丽娜那妖艳的外表退去显露出一张少女的脸庞，声音也自尖刻变得柔和。对上她的眼睛，我看到了她的过去——变成蜘蛛女前的过去。

　　十六岁沦落为流莺，被男人蹂躏最后被残杀。过分！可怜！一幕幕残酷的画面让我差个没有血气上涌吐，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我当时也在哀求，没有人放过我。为什么？”雅丽娜眼中流下泪水，那种无助的哭泣刺痛我的心。
　　“那后来的日子里别人哀求你你有放过他们吗？”我问道。
　　雅丽娜笑了，笑得更凄凉更悲哀，“凭什么？”
　　“够了，已经够了，应该结束了。安息吧，安娜。”安娜，那才是雅丽娜的正名。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证据，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最宝贵的东西。
　　听到那个名字，她双眼一亮微笑着说了一句“原来是你”离开了。

　　什么叫原来是我，哪怕是眼前这只妖怪也认识我么？雅丽娜死去的现在我再也得不到答案。心很痛，讨厌这种感觉，为什么一定要我遇上这种事，我一直所逃避的不正是这种事么？我做出了残忍的事现在却要为她伤心难过，这算是什么事啊！
　　“以期。”罗尔走到我身边。
　　“走开！”我怒喝。
　　罗尔没有走开反而挨得更紧了，双手扶到我肩膀上，“你要是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哭？为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哭？心里这么冷笑着眼泪却出卖我般汹涌而出，看到罗尔毫不责怪的脸，我埋到他肩膀失声痛哭起来，“啊——啊——真讨厌，为什么一定要我经历这种事。为什么活在这世上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没有，请你不要这样想。我很感谢你，你救了我妹妹和这条村的人。能认识你，我很高兴。”罗尔把我搂紧，“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
　　“但那样并不能让自己的罪孽得到宽恕。”我哭得更凶了，“我和她一样是只怪物不是吗？”
　　“我所认识的怪物是不会为任何人流泪的。即使这世上所有人不宽恕你，我宽恕你！这个世上不存在没有罪孽的人！”
　　对，这世上没有没有罪孽的人，但为什么就会有不可宽恕的罪。更荒谬的是这种罪由出生那天就注定没有翻身的机会，那又算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太残酷了。
　　哭泣中，杰岱和他旗下的五名骑士做出了让我感到意外的举动，他们驻剑向安娜行礼。

　　“即使是你们的敌人，你们也向他们表示哀悼吗？”我问道。
　　“那是对死者起码的尊敬。有什么我们可以为她效劳的。”杰岱扶起安娜的尸体。
　　“找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好好安葬，给她立块碑写上安娜•卡连娜，每人为她送上一朵小花便可以了。”我看到安娜的脸上终于有了死前无法拥有的安详。
　　罗尔看安娜安然离去，奇怪问我，“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摇头。
　　“天地万物都在出生一刻被创造者赋予正名，每个正名代表着相应的命运，她能看到正名从而窥视命运，而她似乎只能看到悲惨的命运。”杰岱解释道。
　　我鄙夷地看向杰岱，“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由他喊出蜘蛛女的名字我就开始奇怪，杰岱他真正的身份。
　　杰岱故意避开我的问题，微笑道，“是不是该先将那小女孩和村长救下来？”
　　！！！想起我家可怜的莉迪亚，我心虚加内疚，罗尔一句“对哦”赶紧去救。

　　“你的伤还好吧。”杰岱过来关心我的伤势。
　　看到脖子腰上愈合的伤，才想起是谁给治好的，黯然道，“安娜临走前替我治好了。”
　　杰岱摇了摇头，指胸口，“我是说你这儿的伤。□□上的伤自然要治疗，但精神上的伤放任不管问题也很大的，我可不想再见到第二个安娜，保重。”
　　见着杰岱沧桑的背影，原来他不只是对付妖怪经验丰富。失敬了，大概他也是一个罪人吧，所以更能理解罪人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