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扬起爱神的箭》竹引清流

24、我就是那个朋友

　　放映厅里的灯黑了下来，今晨的手指在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上轻点了几下，又缩回了自己这侧。

　　夏梦察觉到旁边那人有些许不安分，便拿了一粒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

　　那高度不深不浅，正好在今晨脸面前。于是今晨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

　　夏梦犹豫了一会儿，把爆米花放到了今晨手上。

　　刚才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今晨有种夸张的挫败感，仿佛头顶阴云密布，这种感觉类似于示爱被拒时自尊心被按在地上摩擦。不过她还是努力面不改色地吃下了手里苦涩的爆米花。

　　放映厅的光影里，无论友情或是爱情，七月和安生总像是对方的影子，有时候像异端的两个人，有时候又像是一个身体里的两种性格。

　　两人坐在放映厅正中的位置，耗完了前面三角恋的感情戏

　　后来，无论在海洋还是陆地，安生总给七月寄明信片，哪怕自己流浪到没有收信地址。

　　一个离经叛道，一个平淡安稳。

　　两人过着迥异，却又相互联系的春夏秋冬。

　　今晨一直把电影里的男主当成背景板，一门心思只想看七月与安生之间的镜头。夏梦也在思考这部片子究竟算不算百合。

　　直到电影情节转变。

　　对抗，和解。最终她们还是爱对方超过其他人。

　　“七月心里很清楚，从那一刻她和安生将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安生仿佛变成了安稳的七月，而七月变成了流浪着的安生。”

　　七月难产去世，安生将自己笔名取作七月，让七月在自己的小说里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就像电影开头安生对出版商说的，“我是七月，但不是那个七月。”

　　今晨眼睛里竟然不听使唤地分泌出了水珠。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夏梦递过来的纸巾。

　　“原来你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夏梦觉得这和自己想象中没心没肺的今晨不一样。

　　“我没哭！就是角膜有点发炎！”刚说完，今晨余光瞟到夏梦用纸巾擦了擦眼角。

　　原来完全不同的我们，也是有共同点的。

　　电影响起了片尾曲，彩蛋完之后夏梦去了洗手间。

　　在今晨提着购物袋，抱着阿狸等在门口的时候，夏梦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补了个口红。

　　夏梦出来的时候自己叫的车还没到，今晨觉得她快得不像上厕所的样子……盯着夏梦看了半天，总觉得和之前哪里不一样。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精准地停在了两人面前，今晨看了一眼车牌，冲司机招了招手。

　　西服，白手套，夏梦意识到这是辆专车。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却突然觉得心疼。

　　“你觉得你比较像七月还是安生？”其实问的时候心里恍惚知道答案，但又想听听今晨对自己的认知。

　　“安生，抛开感情线不谈的话。我从小是放养长大的，周围的人都形容我像野生的。”

　　“不应该是散养么，野生是什么鬼。”这个形容让夏梦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赚钱，独居，一个人旅游。上学时连假期都是自己早起去补课学校，回家自己做饭。可不就是野生么。”

　　“你爸爸妈妈呢？”

　　“我印象中父母一直感情不合，离婚打官司的时候我还小，后来法院觉得父亲的经济能力更强，而且没有明显过错，相比于一直当家庭主妇的母亲更有抚养能力。”今晨犹豫了一下子，补充道：“后来我妈妈自己移居海外生活了，我和我爸关系很紧张，互相都不待见对方。十五岁那年他再婚了，赠予了我几套房产。不久之后我妈妈也再婚了，我就一直自己生活。”

　　夏梦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她拧开了手边一瓶矿泉水递给今晨。“我小时候，我知道我爸爸很爱我妈妈。不让她做家务，经常从商场提一大堆很时髦的衣服给妈妈。我妹妹只比我小一岁，而且本科是一样的专业，现在上班的单位性质也差不多。没有代沟，关系特别好，几乎什么事情都跟对方说。虽然现在麻麻更年期……”

　　“你要多理解她。”今晨很欣慰地喝了塑料瓶里的水。“是个很幸福的家庭，特别好。”

　　无意间听到两人的对话，司机的脑回路一直在几个字上面打转。“赠予了我几套房产……几套房产……房产……几套？”

　　“那除开感情线，我可能就是七月那样的人吧。没太大目标，求个稳定。”

　　今晨想起了公司直播培训那一幕。“你骨子里也是有反叛精神的，反洗钱岗。”

　　夏梦笑了，估计是自己也很多年没看到自己叛逆的样子了。

　　深夜，路灯下十分畅通。今晨甚至觉得车子开出西三环的速度太快了。

　　车停到了红砖的老小区门前。

　　“我到了。”夏梦推开车门，刚走下车，就看到车里的今晨把几个购物袋提给了自己。“干嘛？不是送朋友的？”

　　今晨冲她使了个眼色，又抬了抬手。

　　“我就是那个朋友？”

　　今晨点了点头。望着夏梦的眼神格外明亮。

　　“下次别来这套。”夏梦迟疑了一会儿，见今晨提着袋子的手都抖了，才接了过来。

　　“下不为例。”今晨抬了抬下巴，表情满足中带着调皮。

　　“走了，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夏梦轻轻带上了车门。

　　她步伐轻快，上楼时还带着笑。

　　车上司机问今晨下个目的地。

　　今晨告诉他一个位于西二环的地址。

　　“这都走到西3.5环了……刚刚怎么不先送你？”虽然客人加了价，而且对自己回到东边毫无影响，但司机还是有一种原始的好奇感。

　　“没事，先送她。”

　　年轻的司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无奈地笑了。

　　***

　　今晨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桌上电脑显示器放映着复杂交错的物理学图案。英正在把神智不清的赵希雯往床上抱，于是伸手敲了敲门。

　　“宝贝儿你回来了！约会怎么样？”

　　“我觉得你不能一边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一边叫我宝贝儿呢。”今晨感到无法定义今晚五味杂陈的“约会”。但明显觉得眼前场景奔放，一个孔武有力的女人抱着衣衫不整的瘦弱女子，斜靠在床榻边。

　　“哎，她好像陪酒去了。”

　　“陪酒？？？”知道英中文欠佳，今晨又确认了一遍。“还是陪同事或者客户喝酒？”

　　英把赵希雯的衣服往上拉了拉，说道：“反正她一直念着什么姜总我敬你一杯，这期投资一定要给我们公司哦。应该就是去陪酒了吧？”

　　“……怎么说呢，和客户吃饭的情况有很多种，包括但不限于陪酒……”不过按赵希雯这种外貌的确不适合频繁参与这种场合。

　　英看起来很生气地去门外打了个电话，今晨隐约听到她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骂人的声音，想必对面就是赵希雯的老板。

　　“现在中国上个班都是这种风气么？”

　　“带有销售性质的工作通常会严重一点。她一个做行政的……”今晨转念一想，现在的小企业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也正常。

　　“明天就让她辞职好了。”说完英拎起了桌上的电脑，倚靠在床头。准备再次投入到屏幕的内容中。

　　“我觉得她可能不会愿意。”

　　赵希雯是个有些逆来顺受的人，这方面和她的两个室友不一样，面对领导提出的有些不是太恰当的要求不会直接拒绝。也不会因为她眼中的一丁点事情，就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

　　英看起来心神烦乱，又合上了电脑。“那总不能看着她一点一点香消玉殒吧？”

　　“香消玉殒……你从哪里捡来这么夸张的成语。”今晨猜想她是想表达一种赵希雯会一点一点被生活磨蚀，成为一个橡皮人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回西班牙？”

　　“等这个项目做完。估计很快了。”

　　“非走不可？”

　　“不一定回西班牙，这段时间我和朋友合资了一家公司，早期运营会在巴拿马。等手上这个项目做完，估计得去巴拿马。”

　　今晨毫不怀疑像她这样的物理天才，在境外合伙创业的成功率。

　　“那你是时候考虑除了事业之外的其它问题了。我下去洗个澡。”说完拿着浴巾和睡衣的今晨回头看了一眼英的电脑，问道：“对了，你那个ppt是明天急着要用么？”

　　“是，还没做完，别提检查了。”

　　“等我回来帮你校对一下中文和英文部分吧，个别核实不了的，过于专业的词汇我标记出来，你检查的时候再看一下就行。”

　　“哇宝贝儿，我想亲你！”

　　今晨风一般地钻出了门，因为她知道英不是做不出来。

　　她下了两层楼，路过了地下室的一些亮着灯的房间，才到了公共淋浴间。

　　公共浴室两侧，是厕所和房价更为低廉的群居住所。

　　走廊里充斥着阴暗，潮湿和诡异的气味。

　　原本不相信这里会住人的今晨，在这一刻的洗漱高峰，也看到了那些房间进进出出，人来人往。

　　***

　　爬上床的今晨，用自己的电脑打开了英发来的ppt，正准备开始这个陌生行业的校对环节。

　　一条微信打断了她。

　　这个时间点看到夏梦的名字时，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抬高了几度。

　　“到家了吗？”

　　语音听起来有些困倦，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00:25:21
　　到了。我在帮室友校对文件。
　　早点睡，晚安。

　　“好，你也别太晚。”

　　她是在关心我吧！是吧！

　　但今晨总觉得纳闷，好像夏梦不会说晚安两个字似的。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因为一些小事内心七上八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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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