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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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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跄踉,神情痛苦,就算在森冷的月光下,她仍然可以看见他一脸的狰狞与疯狂。
这样的上官珏不对劲!
她本来想出去看看他,但在下一秒,她止住了脚步,象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看着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那可以算得上恐怖骇人的情景,纵使是在许久以后,她再想起,还是会后怕。
上官珏没有注意到果情的存在,这要是在平时,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管其他的事情,他只想减轻此刻加注在他身上,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他冲进冰冷的溪水里,在山涧寒夜的溪水,冰的刺骨,但是,与他此刻身体的煎熬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他将身体浸泡在可以将人冰冻的溪水中,试图用寒冷的水温减轻体内的痛苦,在身体里四处膨胀的内力简直要将他撕裂。
但是,他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他甚至感觉不到水的温度,此刻的他,在水里拼命的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想要鲜血的欲望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他环臂闭气,整个人浸在水中。
没用,没用!
他根本没有办法止住身体内的骚动,唇色已经开始发白的他无助的蹲在水中,慌乱的想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现在有谁可以告诉他,究竟怎么做才可以缓解这令人疯狂的痛苦?孤立无助的他,真的是六神无主,就算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遭受在葬魂蛊带来的痛苦,却未曾料到是如此的难以忍受,无处求援的他,悲愤的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遭遇到这种事情?
怨愤,恐惧,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而葬魂蛊只是在他体内愈发的嚣张。
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了,眼见溪水中,偶尔有鱼游过,只见银光一闪,那皎洁的弧度似乎掩盖了月光,随后,血腥味在溪水里蔓延开来。
上官珏持剑立在水中央,红晕在他周围的水中漫开。
果情惊喘一声,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上官珏的血,而他则是完全没有留意到。
在果情略带担忧的眸光中,上官珏慢慢的俯下身,将颤抖的嘴唇对准腥红的溪水,月光下,这一幕,甚至带了几分诡异的美感,但是却让果情开始颤抖。
她依靠在树干上,拼命止住快要逸出的尖叫,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慢慢的,上官珏已经不能够仅仅满足于溪水中淡淡的血液,他抓起身边的鱼,拇指与食指稍稍用力,鱼头应声而碎,发出令人作呕的“喀嚓”声,然后他凑上前去,直接吮吸那夹着秽物的鱼血。
果情想尖叫,也想吐!
她看着上官珏满足的表情,腹中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条,两条,三条——-
她不知道他究竟吸食了多少条鱼的血,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后来的恐惧,她呆呆的静立在树后,看见了他这疯狂举动的全过程。
终于,他似乎满足了,放下手中已经没有头的鱼,跌坐在水里,果情也终于无力的靠在树干上。那想要呕吐的感觉,因为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更加无法压抑。
上官珏并不知道果情在树后目睹了一切,当他终于压抑住身体里的痛苦后,整个人虚脱一般坐到水里,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他身体的四周,漂浮着鱼的尸体,他看着,专注的好象在看什么艺术品,脸色惨白若纸。
女人没有办法接收那种事情的,那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刺激,她们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
果情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她没有办法接受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觉得上官珏是怪物,那不是正常的人类会做得事情,所以,她开始躲着他。
就连白痴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有意躲上官珏,何况上官珏并不是白痴。
她躲得毫无技巧可言,几乎是象在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拒绝一切和上官珏的接触,甚至连吃饭都和他保持距离,每当她看见他对她再扬起微笑,就想起那晚他对着腥红的溪水所绽放的微笑,然后她就会浑身发抖,甚至呕吐。
上官珏不知道那一晚果情竟然就在溪边,他只是以为她是在躲避和他接触,虽然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这么对待他,但他也没有太惊异,毕竟果情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对他的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是,她不时地呕吐让他担心。
果情又在吐了,那种吐法,好像要把心肺都呕出来一样。
他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已经越来越没有精神了,究竟怎么了?
“你,没事吧?”
上官珏见果情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可吐了,才上前,一脸关切的问。
伸出的代表关心的手被一下子挥开。
果情几乎是尖叫着嚷道:“不要碰我!”
他从来没有见过果情失控的时候,就连上官山庄被围剿的那一晚,果情的情绪也只能说是激动,但是现在,他可以感觉的到,果情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接近崩溃的边缘,而那原因,很明显是他。
但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对她作什么,为什么她对他的排斥到了这种地步?
上官珏想不通,果情当然不会站在那里让他想,她退离他将近一米的距离,才虚弱的吐出一句话:“我没事。”
这句话,映衬着她惨白的脸色,萎靡的精神,实在是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是上官珏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缓缓地离开。
果情在怕他,不是在躲他,而是怕他!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可以肯定在他将要碰触她的一刹那,在她的眼中,清清楚楚写着恐惧,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怪物?!
上官珏想到这,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几乎果情呕吐过的脸色不相上下。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种可能性让他几乎站立不住,心中活生生被撕开一个口子,血淋淋的,痛得让他没有办法呼吸。
难道,她看见了?
他不敢想,不敢想像一旦果情真的可能那一幕,她会怎么看他,怪物?魔鬼?妖孽?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痛得他顿时瘫软都地上,冷汗瞬间流下他已然煞白的脸庞。
痛,好痛!
他分不清楚究竟是葬魂蛊的痛还是本身的心痛,他只感觉到浑身像被人撕扯一般的疼,这痛,比昨晚,竟然还要痛苦百倍。他右手紧紧捉着胸口的衣衫,努力不让呻吟溢出。
上官月本来想找上官珏问清楚究竟是不是他体内的葬魂蛊发作了,但是他在周围绕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他,就在奇怪的时候,无意间走到小屋后的树林时,竟然看见蜷成一团,倒在地上的上官珏。
倒吸一口气,他冲上前,小心的扶起不住颤抖的上官珏,看见他一脸的冷汗。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珏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痛苦的一张脸,仿佛正经历着这世上最残酷痛苦的事情,五官已经完全扭曲,完全看不出平如的斯文俊逸,现在的上官珏,就算说成是丑陋的厉鬼,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哥!怎么了?!”
上官珏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他极力压抑身体内痛苦和那想要鲜血的欲望。
不可以,再也不可以那么做了!
他不要做怪物,不要,成魔。
眼见上官珏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上官月想到他原本找他的目的,顿时明白他是葬魂蛊发作了。
“哥,你体内的葬魂蛊发作了是不是?”
虽然上官珏已然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心中已经确定了。
没有想到,葬魂蛊发作起来竟是如此痛苦!担忧着哥哥的情况,上官月心中对于葬魂蛊的威力不禁暗自震惊。
“唔!”
突然上官珏痉挛似的的抽搐了一下,巨大的痛苦终于使他再也无法压抑住,呻吟出声。
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他随手抓住上官月的衣衫,剧烈的抖动着。
感觉身上的衣衫已经快被扯烂了,对于上官珏此刻所承受的煎熬,上官月感同身受。
怎样,怎样才可以减轻哥现在的痛苦?上官月目睹着上官珏的挣扎,心中涌起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为了抑制呻吟,上官珏咬紧牙根,竟然因为太过用力,将牙龈挣出血,缓缓沿着嘴角流下。
“哥!不要再咬了,你已经咬出血——”
上官月担忧的制止上官珏继续自我虐待,却在讲到血字的时候顿住。
血?
对了,爹曾经说过,血可以减轻葬魂蛊发作时的痛苦!
欣喜于找到减轻上官珏身上折磨得方法,上官月的脸上绽放出微笑,那是他自出生,第一次微笑,可惜当时并没有人在场,上官珏又神志不清,否则,一定够人列为武林十大奇迹之一。
没有半分犹豫,上官月抽出随身佩带的利剑,手起剑落。
将不断溢出鲜血的手腕靠近上官珏抖动的厉害的嘴唇,他希望自己的方法真的有效。
一直在忍耐的上官珏突然闻见血腥味,身体内的蠢动终于再也没有办法压抑,顿时扑上去,饥渴的好像垂死脱水的商旅看见水源。
血,不断由月的手腕流向上官珏的喉中,那在常人而言绝对无法接受的血腥味在他感觉竟似甘露,慢慢缓解了他的痛苦。
松开月的手腕,上官珏刚想开口说什么,整个人突然哼了一声,然后僵直的回头。
一柄剑,银光刺的他双目发疼。
血,沿着剑的边沿流到剑柄,流到持剑人的手上。
那是他的血,右胸被冰冷的利器贯穿,剑尖滴滴答答的滴落红色的液体。
上官月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不断滴血的剑尖,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目,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官珏同样的惊异,他看着持剑人,静静地,仿佛要看向对方的心底。
“情——”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声音低得好像根本听不见,不是因为羞涩,胆怯,而是因为痛苦。
一剑刺中上官珏的,正是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