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楼绯言

34、two

　　海面波纹挺大，带动着空气便有种咸湿的味道，但也算清爽。

　　祁沫沫双肘撑在栏杆上，挺没意思地看着海面，天空中半只海鸟都没有，只能看见淡淡漂浮过的几朵云。

　　真没想到爱丽丝夫人会追到这里，从维也纳到这片海域也是有点距离的，又不是环游地球八十天，赶死赶活要赶上时间，特别对于将庄重看得比命重要的祁黎来讲，一个星期的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看来是有人出卖了她，当然只要她稍微动下脑袋，这出卖她的不二人选立刻浮出水面。

　　可是现在，祁沫沫没那份心思，她只觉得小心肝倍凉倍凉。还没和雷米真正叙叙旧，她就要被带回去了，如果反抗，肯定逃不过就地正法的命运。

　　叹气，顺便抓了抓头，结果越抓越难受，索性将自己的头发完全弄乱。

　　兰斯走上甲板的时候就看见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海风吹得东倒西歪，身体前倾半刻，看似要掉出去时又往回仰起，倒地之前再次前倾。

　　她这是在干嘛？准备自杀还是风中凌乱？

　　不管是哪个，她这副样子很碍塞壬的美观。身为这艘游船的主人，他有必要阻止一场不见血的杀戮。

　　整整衣服，兰斯迈步走到祁沫沫身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然后哼着小调将她拖回船舱。

　　“喂喂，你干嘛！怎么能对淑女做这种事情？”祁沫沫怒道。

　　由于自己思考问题太过投入，她竟然没有发现这艘船上堪比鲨鱼的兰斯走到她的身边。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祁沫沫苦着脸，极力想要挣脱抓住自己的衣领的魔爪。

　　“一分钱一分货，你在我的船上白吃白住，不付一分钱不算，还要影响我的生意。你再挣扎，我就把你丢下船去喂鲨鱼！”在钱这方面，兰斯把持地较紧。至于为什么会收留祁沫沫和艾利克斯，完全是因为本事先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钱。事后，兰斯又将祁沫沫的行踪透露给爱丽斯夫人，赚了一笔颇为可观的情报费。所以，祁沫沫在以这种极度不美观的形态影响他生意的同时还能在这艘船上呆下去。

　　听到兰斯的话，祁沫沫立刻很没骨气地不再挣扎。

　　一直被拖到自己房间，祁沫沫一句话也没说，手脚都懒得再动一下。

　　“你就暂且在这里待会，晚餐时间我让安妮卡来喊你。”兰斯往门口走一段又回身，“整整好你的衣着样貌再出现在餐桌上！”又往门口走一段路，兰斯停下脚步，几秒后突然转身往回走。祁沫沫立刻吓得爬上床：“你，你还想干什么？”

　　兰斯的黑色面具此刻看起来格外吓人，他凑近祁沫沫，面具上的两个窟窿里显出的一双黑色眼眸无辜地眨了一下，他推开挡在面前的祁沫沫的手，说道：“我就想问问，那个牛排，我是说我喜欢的那种牛排，你今晚吃吗？”

　　一想到那种硬到能够磕掉几颗牙齿的牛排，祁沫沫立刻想要摇头。

　　“嗯？”

　　立刻点头。

　　“真乖……”兰斯摸摸祁沫沫的头发，光看那两个窟窿里完成细细的两条的眼睛，祁沫沫也知道他高兴地很。

　　一直等她亲眼看到兰斯走出房间，祁沫沫才将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仰面躺在床上，她突然很想杀人，被杀的对象当然就是兰斯。可是杀人这行当，要执行也要有那个胆啊。

　　祁沫沫郁闷地将被子蒙上头顶。晚餐时间的那块牛排，大不了就藏回来当防身武器好了。

　　*

　　此时此刻，艾利克斯依旧躺在温暖的玻璃房内晒太阳，被绷带绑住的身体已经恢复自由，那个原本塞在他嘴里的橘子也已经横尸在桌上。头上绑着的蝴蝶结在阳光下一晃一晃，他的样子看起来极其悠闲。

　　橘子的味道虽然和鲜血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但是吸起来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要知道，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尝过鲜血味道了，何况前不久还“一不小心”流了那么多血，以至于过了这么久伤口都没法全部愈合，这就是他这身体血液严重缺失的最好表现。不过这样一来，那个臭丫头就不会怀疑那么多，只当是自己恢复能力较一般人强。

　　可是……

　　艾利克斯吸吸鼻子。

　　还是好想念雷米的味道哦……

　　就在他将要叹出第三百零四口气的时候，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玻璃上。

　　褐色的长发卷成大波浪，像绒毛般散在背后。雍容的毛皮大衣虽然松垮，却依然显出来者不凡的身材。

　　艾利克斯眯起眼睛。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他就这么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目不转睛地盯着堂而皇之走进玻璃房内的女人。

　　“你是艾利克斯吧！”女人问道。

　　他点头，露出疑惑的神情，喉咙里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虽然他只能喝雷米的血，可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美味。

　　女人看到他的反应，扬了扬眉，说道：“不请我坐下吗？”

　　艾利克斯回神，摊摊手说道：“小姐，您看我受了伤，不方便起来给您拉坐，如果愿意，您就坐下来吧。”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想要这个女人留下来，万一他忍不住咬她怎么办？事后不仅那个女人会惊吓过度，他也会横尸现场。这么回答的话，大多数的名媛淑女应该都会觉得没有面子，再说几句客套话就离开，因为显然这位男士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属于少数的那类名媛淑女。她戴着黑色皮毛手套的手拉开座位，笑容满满地坐下。

　　“这边的太阳很温暖。”女人说道。

　　“啊，的确。”如果你不在，这里会显得更加温暖，至少不会让我饥饿难耐。艾利克斯心里默念。

　　女人的视线移到面前的红茶杯上，杯子里还残留着褐红色的茶水。

　　她应该注意到这个位子是有主人的吧。艾利克斯想。如果她能够就这么走了，那自己就畅快多了。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毫无一点自觉，甚至取过桌上另外的一个杯子，徒自倒起红茶饮用。

　　艾利克斯忽然很想念祁沫沫，至少那个臭丫头不会让自己觉得这么饥饿。

　　女人抿一口红茶，掏出丝巾手帕擦擦嘴角，模样十分高雅。

　　艾利克斯见过的女人很多，像她这样只凭喝茶的动作就将自己的修养表现无疑的，除了西蕾雅，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这么看我？”女人问道，稍稍歪一下头，平添一些可爱。

　　“不，没什么。”艾利克斯移开视线，望向玻璃外头，挺没趣的景色。他再次想念起祁沫沫，那个丫头如果在，肯定就能闹腾欢了。

　　“你，想喝我的血吗？”女人再次开口，脸上的笑容愈加清晰，还带着些魅惑的东西在里面。

　　“什么？”艾利克斯显然并没有听清，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想喝我的血吗？”女人重复。

　　这一回艾利克斯听得很清楚，他的眉头皱起来，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都说了不要这么看着我！”女人叹气，“听说你最近受伤了，好像你的血源不在这里，我想你是不是很饿，所以，如果可以，你可以先喝点我的血。”

　　女人的语气听起来不是看玩笑，样子也很认真，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天真。

　　“小姐，您是什么意思？”艾利克斯故作轻松地问道。

　　“什么意思？”女人眨眨眼，“我只是想要来帮帮你。”

　　“人类怎么会喝鲜血呢？您不能这么开玩笑的，别人如果听去了，说不定就以为我是什么变态杀人犯。”艾利克斯笑道。

　　女人不再说话，伸手从脚踝边取出一把匕首，亮晶晶的刀刃，寒光闪闪。

　　“您想做什么？”艾利克斯紧张起来，他可不想在旧的刀口上再划伤一刀，虽然死不掉，可是很疼啊，而且流淌的鲜血会使自己更加饥饿。

　　女人并没有将刀戳向艾利克斯，而是反手划在自己的手心，血腥的味道顿时充斥在空气中。女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桌子上，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这是艾利克斯熟悉的味道，喝了上千年的血液味道。这个世纪，这个世界，除了雷米原来还有其他人的血液有如此的味道。

　　身体里有种因为长期饥饿而产生的野兽般的兴奋，他紧紧握住胸前的衣领，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你的确很想喝这血嘛。”女人主动将手伸到艾利克斯面前，赤裸裸的诱惑着他，“没关系，注意点量，我让你喝。”女人用另外一只手将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取下，露出白皙的脖子。

　　“来……”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艾利克斯的尖牙已经咬上她的脖子。

　　浓郁的香味，浓郁的味道，绝顶的美味，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味道。

　　艾利克斯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吸血，他要吸血！

　　像是要将隐藏了上千年的兽性全部爆发出来一样，他的神智几乎失去。

　　直到怀中的女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下打破艾利克斯的思维，神智才再次回到自己的灵魂。他立刻松开充满鲜血的嘴巴。

　　近处，女人的脖子上出现两个血红的窟窿。怀里的女人靠在他的身上不停地颤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将伤口舔掉，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女人的声音传入艾利克斯的耳朵，低缓颤抖。

　　艾利克斯依言，尽量轻柔地舔去那两个骇人的伤口，接着将女人扶回椅子。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艾利克斯感到抱歉，虽然是对方主动提出让他吸血，他也不能吸得这么忘情以致忘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