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任务》狴犴

5、晴晴的末世

　　晴晴离开母亲的房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事了。
　　母亲一直在熟睡，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

　　空气闷得可怕，家里宛如一个蒸笼。
　　七月，没水没电的家中，就像一个大型的汗蒸馆，把晴晴熏得晕晕乎乎。
　　她也拿了一个笑喷，用瓶子里剩下的少半瓶水，给自己简单擦了一个澡。

　　不得不说，短头发有一个莫大的好处，那就是好洗头，晴晴只用了一个指甲盖大笑的洗发水，就洗好了现在的头发。
　　晴晴洗完头发后，上了个厕所。
　　将用过的脏水一股脑地，倒入马桶中冲走。
　　倒水的时候，晴晴觉得，用洗发水洗头发还是太浪费水了。
　　下次换肥皂吧，晴晴这样想着。

　　晴晴将浴室打扫干净后，又喷了一点消毒水。
　　浴室淡淡的潮气和医用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分外令人安心。
　　离开浴室关上门，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已经暗了下来。

　　“啊啊啊啊——”
　　房间传来母亲的声音，与邻居家丧尸的嘶吼声，隔墙呼应。
　　晴晴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天，暗了下来。
　　风开始呼啸。
　　狂风拍着窗户，有一种大妖临世的诡异感。
　　晴晴的脑海中，闪过一部叫《倩女幽魂》的老电影。
　　电影中的画面，与外面姜黄色的天空，莫名契合。

　　不一会儿，外面哗啦啦下起雨来。
　　倾盆大雨粗鲁地砸着晴晴家的玻璃，“乓乓乓”地声音，有一种高利贷上门讨债的味道。
　　隔壁房间，母亲高声嘶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晴晴很庆幸，她选择上午给母亲剪头发洗澡。
　　因为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妈妈总会格外狂躁，攻击力也会比平时增加一倍。
　　有那么几次情况特别危险的时候，母亲锋利的指甲穿透了棉衣，刮破了晴晴贴身的T恤，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中招了。
　　从那以后，晴晴每次给母亲喂饭翻身按摩，都会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套两件衬衫。
　　她知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根据科学家模拟实验的证明，丧尸病毒的感染者，他们指甲的锋利程度，堪比钢刀，就连水泥板都能刺出一个窟窿，更别提人的皮肤了。
　　她只是害怕，想着多一层心里安慰，仅此而已。

　　-
　　这场暴雨，持续了整整四天。
　　到了第五天的上午，雨逐渐变小，继而变成阴天。
　　或是下雨的关系，相比前段时间的高温天气，家里舒适了许多。
　　至少晴晴是这么认为的。

　　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闷热的天气，又或者，因为这极端恶劣的环境，身体产生了某种超进化。
　　比如突然力大无穷，会放电什么的。
　　不过，当她推开卧室房门，面对龇牙咧嘴，冲着自己红眼流口水的母亲时，晴晴又意识到，所谓的超进化，不过是自己荒诞的错觉。
　　这是末世，却是一个没有异能末世，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呲水的本事都没有。

　　舒适的温度，在第六天就宣告结束。
　　因为到了第六天，晴晴又看到了太阳，而且是火辣辣的大太阳。
　　强烈的阳光，蒸发了地面的水蒸气。
　　晴晴从楼上往下看，小区里比较容易积水的几个地方，都被烈日烤干了，仿佛前几日的那场暴雨，不过是晴晴的错觉。

　　家里重新变成了蒸笼，而且比之前的温度更高。
　　好似无形之中，有人在晴晴的家中，又填了一把柴，将屋子里烧得更旺。
　　穿着长裤长褂的晴晴，脸闷得像个红肿的番茄。
　　无时无刻不在大汗淋漓。

　　家里太热了，母亲也病恹恹的，晴晴不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不爱叫了，高温让人安静，就连隔壁变成丧尸的阿姨，最近嘶吼的次数，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母亲的情况有点糟。
　　她身上的疹子比前段时间更严重了。
　　好多地方，都被母亲在床上翻滚时，给磨破了。

　　丧尸病毒的感染者，凝血能力很差，母亲脏兮兮的衣服，沾染上斑驳的血迹，晴晴日常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每天给母亲检查身体，换药上药。
　　晴晴用的药，都是对症的，丧尸病毒爆发之前，她通过不同的渠道，囤积了许多不同种类，可能会用得上的药，但母亲愈合速度相当缓慢。
　　有时伤口眼看着长好了，过了一晚上，晴晴再给母亲换药，就发现，伤口又重新开始流血，快好的地方，又被母亲磨破了。

　　晴晴心疼的不得了，她祈求科学家快点研究出治疗丧尸病毒的药物，祈求这个末世快点结束，祈求母亲快点好起来。
　　祈求老天将母亲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宁愿起疹子破掉的是自己，至少她意识清醒，可以给自己换药。

　　晴晴每天忧心母亲的身体，嘴角起了一片水泡。
　　如小米一般，又热又痒还有一种不舒服的灼烧感。
　　在晴晴忧心忡忡中，七月过去了。

　　-
　　进入八月，晴晴嘴角的水泡开始结痂。
　　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她身上的痱子居然也开始慢慢退去。
　　看着小本子越来越少的空白页，晴晴充满了希望。
　　她觉得这个末世很快就要结束了。
　　再坚持坚持。
　　好日子就要来了。

　　或许命运总喜欢给人开玩笑。
　　八月中上旬的一天，晴晴五点多钟醒来，打了个喷嚏，又咳嗽了两声。
　　她已经捂着嘴，尽量降低自己声音的分贝。
　　可隔壁的母亲还是听到了。
　　睡梦中的母亲醒过来，开始嚎叫，紧接着，隔壁的丧尸阿姨，也开始嘶吼，就像是传染一般，整个小区的丧尸都惊醒了。
　　外面此起彼伏，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声，宛如回到了侏罗纪时期。

　　晴晴穿上厚重的装备，前往厨房做早饭。
　　用酒精炉烧开水的时，晴晴还是觉得嗓子有点痒，又咳嗽了两下。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下午不到三点，午睡的晴晴觉得头疼，胸口很闷，呼吸不畅，她从床上爬起来，想给自己倒点水喝，她感到身体很沉，脚迈不开步子。
　　整个人晃晃悠悠，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劲儿。
　　晴晴知道，她在发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