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黑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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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京千里，你擅自逃离高专的监管，涉嫌咒力杀人事件约45起，受害者高达239人，你承认你犯下的罪行吗？！”
“你是否在横滨建立了自己的生得领域！？”
“你想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吗！？”
“……”
“她还是那样吗？”咒术高专最深处的回廊，穿过一扇扇不知通向何处的木门后，就来到了整个咒术界最高层管理者们集会的房间，其中一个虚空中凝聚的黑影叹了口气，这样问道。
“啊，从醒来后就开始这样，只是叫着要见五条悟，对我们的要求充耳不闻。”其中一个黑影回答道。
“得抓紧时间，”这次说话的人又换了一个，“虽然用紧急任务将五条悟调离了东京，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拖不了多久。”
提起那个名字，整个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久，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不能简单点把她祓除了吗？”
“笨蛋，你想制造一个新的诅咒之王吗，”年长者当即呵斥了他，“现在活着的花京千里尚在我们还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万一她带着怨气死去，从那尸体上诞生的诅咒将远远超过我们任何人的预料。”
“绝对是一场世纪性的大灾难。”
她的肉.体和精神就是最天然的封印，除此之外的任何容器，恐怕都承载不了这可怕的咒力。
“可是让这么一个堪比核武器的危险整日混迹在人群中……谁能来保证她不会有一天突然暴走杀光整个城市……”
这也是所有人共同的恐惧，曾经咒术最强甘愿充当那个枷锁的角色尚不能让他们安心，现如今更是急不可待地想要寻找新的束缚方法。
“要不…就尝试一下那个少年的提案？”还是那个底气不足的年轻的声音，“毕竟现在的咒术界暂时没有其他的方法，或许依靠普通人的力量……”
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片沉默，谁也不甘心承认现在的咒术界确实无能到要与普通人协力控制诅咒的程度。
“再等两日看看吧，”最后，回忆被人一锤定音，“让她的意志被饥寒折磨两天，我们再做打算。”
……
“她还是那样吗？”
“完全没有要服软的迹象，一直要求要见五条悟……”
“真是麻烦啊，就这样一直饿下去不会把人饿死吧。”
“派个小孩进去给她打一针葡萄糖，找那种五六岁的小女孩，她不会反抗的。”
“派人进去…不会被她找到空隙冲出来吗？”
“不要紧，关押她的地方是这儿唯一一处以咒术切割出去的完全独立的空间，只能靠术式进出，现在的她还解不开那么复杂的术式。”
“再等两日看看吧…五条悟那边，好像快要回来了，怎么办？”
“决不能让他发现。”
“再放几个诅咒出去，拖慢一下他的脚步吧。”
……
“…还是那样吗？”
“不…从前天起就一句话都不说了，不过身体状况还在安全范围。”
“可以开始尝试跟她交涉了吧，缔结血契的内容都拟好了吗？”
“要求她永远不得离开横滨，以及不许杀害任何一位咒术师对吧，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契约的内容要求对双方都公平，这已经是我们能支付得起的最高的代价了。”
“希望她能识趣一点……”
……
等到花京千里渡过漫长而无止尽的七日之后，再次站在有着泥土芬芳的大地上，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离开了七日，而是从没在这个世界诞生过，是从更远古蛮荒的黑暗时代，长途跋涉了上百年，拖着疲惫的身躯突然被降落到了这个世界。
浓稠的夜色下，森鸥外的车停在高专正门口，应对方的要求，他身边罕见地没有带一个部下，只有爱丽丝穿着红色的小洋裙站在一边，安静地牵着男人的手。
少女缓慢地站定在两人面前，黑眸中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水亮灵动，只剩下深深的、刻骨的疲惫。
她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森先生…对不起……”
“我想过去死…但是我不敢……我还有好多的问题…我还不甘心……”
长期的缺水让少女的眼眶流不出一滴泪水，眼角却是绯红，整个人像是快要碎裂的瓷娃娃，在不断颤抖。
“…谢谢你没有选择离开，”男人沉默了片刻，用低沉的嗓音说道，“花京，你是我们重要的同伴，不管你在哪，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你找回来的。”
他上前一步，以长者的姿态轻抚她的后脑勺：“现在的港口还没有强大到足够与根基深远的咒术界抗衡，但是我向你保证，那些受过的痛苦绝对不会被遗忘，我们一定会一件一件地还给对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少女终是绷不住，扑进了男人怀里痛哭了起来，一旁的爱丽丝伸手拥抱着两人，像是也在努力给予安慰一般。
————
“喂…老头子……”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是几乎抑制不住的怒气，“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满地的她的残秽是怎么回事啊……”
结束了东奔西跑的漫长的出差，回到高专的五条悟有那么一瞬间对这座校园感到了陌生，虽然早已清理过一遍，但哪有什么痕迹能逃过这世上唯一一双六眼的审视。
他不敢想发生了什么，脑袋里好像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只差一点就要折断，只差一点就足以引发巨大的灾难，但是面前已经老得不成人样的长者，还是抖动着那抹长长的灰白胡子，说着：“无可奉告。”
他猛地一下将人拽着领子提起，莹蓝的天空之瞳闪烁着摄人的光芒：“老头子，等着坐上你这个位置的家伙整个咒术界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我在这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为了你的一条烂命而审判我…告诉我她在哪里，你们都做了什么。”
很难说这个世上有人能够对发疯的五条悟不心存惧意，老者也不例外，他长长的胡须和眉毛都一同抖动着，浑浊的眼也同时睁大。
但是许久之后，他还是颤声说道：“这不是吾一个人的决定，五条悟，你杀了吾一人并没有什么用。”
“就算不是吾，还会有新的人对她抱持着恐惧，人们惧怕一切超脱掌控的强大力量，对汝也是如此，换个人坐在吾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与吾同样的判断。”
“汝杀得了一个人，杀得了人类这种动物求生的本能吗。”
男人的目光宛如凝实的刀锋，在对方的面庞上逡巡，他背对着光源，半张脸都淹没在阴影中，却更加凸显那双眸中冰冷的蓝，银白的发丝垂落在眉目间，被不知从哪灌来的风吹得微微浮动。
过了莫约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他缓缓松开用力过猛而酸痛的拳头，五条悟冷静了下来，可这冷静之中却包含了更加令人胆寒的、冰冷的愤怒，叫人联想到黑暗丛林中盯住猎物死咬不放的猛兽。
“你错了，老头，”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恐惧的锁链是可以被斩断的，你真正惧怕的不是她，而是你们自己的老朽与无能，像你这样腐烂的橘子一样的家伙们永远不会明白，但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老人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他翕动着嘴唇，几次想要骂出声，却还是在那双压倒一切的六眼之下熄了声。
五条悟松开了手，像个教养良好的大家公子一般，对他行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礼，那双眼却一直盯着他，这让老人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的心慌，凭空生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走着瞧。”
————
刚一回到横滨，花京千里就生了一场重病。
这是自然的事，任谁被黑暗与饥渴折磨了整整一个星期，都不会完好地回到正常生活之中，森鸥外贴心地给她批了无限期的年假，只要求她把身体养好再回总部报道。
因为近几个月的活跃，花京千里这张脸也算是上了横滨的通缉榜，普通的医院是没办法去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从这天深夜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深夜。
中途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隐约听见厨房传来极轻的响动声，似乎有人在摆弄锅碗瓢盆，少年缠绕着绷带的手指虚虚悬在空中，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小声叫了一句：“太宰……？”
没有人回应，无边的困意再次席卷了她，花京千里几乎可以说是昏死在梦里，似乎有人扶起了她的肩膀，将温热的流食灌进喉咙，她本能地吞咽下去。
这样的灌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可等到花京千里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使用厨房的痕迹，更没有别人的身影。
“是错觉吗……”
被关在高专的最后两天，她的眼前经常出现各种幻觉，有身边的人，也有久远记忆中的人，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事，而她就像是不存在的过客，仅仅是安静地旁观着。
昨晚也是那样的幻觉吗，花京千里摸了摸肚子，只觉得胃里暖洋洋的，这几日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疼痛都早已消失不见。
她摸索着爬起床，给自己点了一堆汤汤水水的外卖，接下来的几天里，就这样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影，从天黑看到天亮又看到天黑。
等到她再从房间出来，重新穿上港口人手一套的黑西装的时候，花京千里望着镜中人地模样，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化了。
————
阴暗狭窄的小巷，三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逃着，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沾着点零星的鲜血，在这夜晚的横滨街道上倒也不算少见。
会在这座城市的夜晚活动的，除了流浪的野猫之外，就只剩亡命之徒了。
但令他们绝望的是，小巷的尽头传来了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少顷，黑西装们便从出口处鱼贯而入，三人停下脚步，但身后也传来了同样的声响，前后夹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逃跑的时候最蠢的事莫过于钻对方地盘上的小巷了吧，”清脆的女声自黑西装的人群中响起，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少女缓缓自后方走出，“所以，敢贩卖港口进出口的资料，做好承受来自港口的怒气的准备了吗？”
来人年岁不大，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西裤，单薄的身形在肩披的西装外套的衬托下，更显得纤细娇小，栗色的长卷发盘在脑后，只留了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却刚好凸显五官的精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状似好奇地望着他们，无端让人生出了一身寒毛。
三人宛如绝望的鼠类一般挤在一起，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懊悔与恐惧。
如果追来的是别人，他们或许还有挣扎一下的勇气，但来人是花京千里，港口近来声名鹊起的武斗派，据说曾一夜之间让一个本地的组织成员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留下。
大概等待着他们的也是那样的命运吧。
许是看出了三人沉默的绝望，对秒的少女歪了歪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地说道：“噢，差点忘了，红叶姐还需要留一个活口，可是我们却有三个人，怎么办才好呢……”
没有人说话，谁也不知道选择接受拷问是否比死在花京千里手上来得要舒服。
见许久没人答话，少女拍了拍手，吸引来了注意：“要不这样吧，最近新收到了一把19世纪的老古董，听说火.枪在这种小巷里弹药会在墙壁上弹射，不如来试一下谁能活下来吧？”
她左右摸了摸，还真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造型复古的大口径火.枪，将枪拿在手中转了一圈，她抬手示意部下们退后一些。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花京千里迅速抬手对着墙壁发出了一枪，火药的炸响在小巷中回荡，激起了阵阵土石沙尘，随着响声渐息，一朵鲜红的大丽花自少女胸前落下。
“啊，失败了，”她撇了撇嘴，“这枪不算，我们重来吧。”
“……”
对面三人中的一人突然痛哭出声，跪倒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吃了豹子胆去动港口的生意，对不起但是请饶我一命……”
枪声响起时，虽然没经历肉.体的疼痛，但他好像已经死过了一遍，那样面临死亡的恐惧足以摧毁任何摇摆的意志。
“诶——”少女拉长了音调，表明着她的不满，“来玩嘛，好不容易想到个新的游戏，别这么扫兴呀……”
说着，不等人拒绝，她就再次抬手对准了身旁的墙壁。
可这次，还没等她开枪，上方突然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千里。”
沉凉如水的夜色下，一头银发的男人比月光来得更为耀眼，他伫足立定在空中，挺拔的身形整个包裹在黑衣里，只有袖口露出了一点漂亮的手腕骨，却让人的眼神几乎要移不开；修长的手指钩住黑色的布料，将眼罩扯到了脖颈处。
而那双昳丽的莹蓝色眼眸，此时正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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